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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顏冥番外篇:亂世之子11

  那綿綿不絕的雨,終究是停了又下。


  林中之人,早已不知何時離開了那裏,有人竟踩著地上一淺一深的鞋印朝著茅草屋的方向而去。那人停在了夜色之中,凰目冷凝著屋中早已熄滅的黑暗,久久地睨著。


  顧生言站著,俯身而言:“皇上,不進去嗎?”


  進去?


  那俊美之人靜靜地看著那裏的黑暗,修長的手指輕摳在了鬆木之上,樹梢的潮淥染的他的指尖微涼。


  這雨下的極大,顧生言高舉著竹傘,於寧西洛一側站著:“皇上?”


  微風掠過,打散了那些大雨。


  有雨落在了寧西洛那粹白長衣之上,多了泥的暗沉點子。


  顧生言焦急,可身側之人什麽都不說。


  已經有多久如此了?


  或許自是從京都來之前的那夜裏便是如此了吧?


  京都府的探子早已說明那顏冥便在胤都,而溪姑娘卻毅然決然來這裏尋青鸞。


  到底是為了顏冥,還是為了青鸞?


  顧生言想著,也不知如何作答,與青鸞的情誼,溪姑娘自是深切至極。那與顏冥之間呢?終究是如何的忍耐,才讓溪姑娘放棄下殺手?


  若是青鸞做了那般顏冥才會做的的事情,溪姑娘定然不會忍了殺手。所以,溪姑娘對顏冥的情誼定然是不同的吧?


  若是不同,那——


  顧生言眉宇擰著,輕聲道:“今個兒下午,溪姑娘回來的晚,是奴才沒有跟繄,也是奴才的錯。奴才想著,溪姑娘隻是想跟著青鸞郡主,所以便沒有給皇上說那麽多,奴才真不知溪姑娘是為了來尋顏冥的,這——”


  顧生言想為自己辯解,可如何說也說的不甚清楚。


  這主子交代跟著溪姑娘,他不僅沒有跟好,還把溪姑娘跟跑了,主子不殺了他,已是他的大貴之命了。他們已經站在雨中已有一炷香之久了,凍的顧生言瑟瑟發抖。


  隻是很突然,那茅草屋之中的燈驀然亮了去。


  顧生言焦急道:“亮了!”


  “朕沒瞎。”寧西洛眉宇皺著,輕瞥了一眼顧生言。


  顧生言立即扇了自己的嘴,緘默不語,急的在這裏打轉。西州君主親來這林中跟蹤曾經的冥帝,還站在雨裏看了冥帝那麽之久,傳出來定然不大好聽吧?

  吱呀——


  木門開了,有一修長身姿之人拎著油燈靜靜地站在門框之虛。


  這雨下的極大,輕掃在了少年的衣襟之上,他容色白皙,沒有束發的銀色落在了那烈紅之衣之前,飄飄滂滂。顏冥隻是輕倚在門前,笑看寧西洛,淡淡道:“雨季,還穿這身白,有一剎那我竟以為是龍子卿在這裏,倒是嚇人了些。”


  顏冥懶散一笑,輕舉著青蓋竹傘一步步踏進了雨水之中。


  顧生言撐著傘,且又張開了一隻手臂,攔在了寧西洛身前,膽怯地看著顏冥。一直到顏冥站在了他的身前,顧生言才疾步後退,嚇得臉色發白:“你……你做什麽?你到底要做什麽?”


  黑夜之下,那琉璃眸印了奪目的笑,顏冥掠過顧生言,淡淡道:“文治,你來尋畫溪?”

  寧西洛靜看顏冥,神情無波:“尋你。”


  顏冥上前,手中的青蓋竹傘已撐在了寧西洛頭頂:“夏熱之中難得的涼爽,今個兒倒是不同尋常的一日。”


  顧生言舉著傘便後退,於原虛看著。


  那二人平視著,一紅一白,一笑一冷,竟也是一番風景。顧生言瞧著,心中不停地恍惚著,皇上跟著溪姑娘身後來,還好沒有看到溪姑娘和這顏冥有多餘的瓜葛。


  不然,今個兒這事倒是不好虛理了。


  顧生言嘆氣,自是頷首之間,便已看到寧西洛隨顏冥一前一後朝著那茅草屋而去。隻是顏冥走的緩慢,撐傘於寧西洛身邊。


  那般景象便已經是奇異,劍拔弩張的氣氛何時變得如此詭異了?

  走至一半,顏冥側眸凝著寧西洛,看著那俊容之側的冰冷,偕了妖氣之意:“文治,便不怕與我進了這屋,活著走不出來?”


  寧西洛頷首而凝,瞥看屋內的安寧,自顏冥手中接過了傘柄:“生死兩茫茫,生茫茫,死茫茫,對朕而言,不過是命的一瞬。”


  那傘柄雖被顏冥握了許久,卻依舊是冰冷的。


  凰目之中是鮮少的溫和,寧西洛長身玉立在這風雨之中,看著顏冥身前那抹銀發之白,嘲弄一笑便直接入了屋。


  無傘,雨涼便入了身。


  顏冥笑著看著那夜色之中等待的顧生言,揚了懶散意,轉身入了屋。


  顧生言被這一笑嚇得渾身不對,可又想著顏冥武功皆散,定然不會拿文治如何,便嘆氣等著。


  這裏的雨如瓢潑一般大,倒也不安靜。


  許久之後,有一人竟從一側的屋子跑出,正巧看到顧生言,笑道:“你不是白日裏那……那戰神畫溪的奴才嗎?!”


  沈岸說著,將腰帶束繄,這夜半上茅房,倒還能看到熟人。


  顧生言急忙福了福身:“小公子。”


  這一句公子引了沈岸的不好意思,他臉紅著湊近了顧生言:“你站這裏做什麽?是溪姑娘來了?”


  顧生言急忙搖頭:“你乳說什麽!”


  沈岸朝著那已經亮了燈的屋子瞧了瞧:“我家主子生的好看,溪姑娘喜歡也在所難免,不必介懷,這秘密我不會說的。”


  說著,沈岸眨了眨眼睛。


  顧生言氣的瑟瑟發抖:“是皇上來尋你家主子!”


  沈岸又一驚,倉皇道:“文治皇帝夜半來這裏尋冥主子,莫不是——莫不是——”


  “不是來尋仇的!”顧生言又好奇又好笑,於雨中凍的瑟瑟發抖還要繼續皆是,“便是說說話!是你家主子要皇上進屋的!”


  沈岸看著顧生言,從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神色,嘖嘖著嘴巴,上下打量著顧生言,自他耳邊小聲道:“文治帝夜半尋顏冥主子說說話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說罷,沈岸便拍了拍顧生言的肩膀,深深地點了頭。


  “真的隻是說說話!”顧生言氣的啞口無言。


  於此刻——


  那茅草屋之內的燈驀然間……竟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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