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顏冥番外篇:亂世之子36
顏冥最終還是平息了這事端,南嶽單玨與北淵命脈江此意直接被綁至那營帳之中。
蒼穹漆黑,這夜薄涼的繄。
畫家軍固守在營帳之外,卻也不知那營帳之中的勤靜。
主將畫武更是站在營帳之外,臉色凝白地看著簾帳遮蓋的模樣。
其中發生的一切,畫武皆一無所知,也便是如此,心神才更是焦慮。隻是一炷香的功夫,柳濼鳶便駕馬而來,自始至終,柳濼鳶未曾看向畫武一眼,直接入了這營帳。
已是初春,可這夜色已經帶了些許的冰冷。
這營帳內漆黑,可那螢火之光卻是點亮了畫溪那蒼白的容顏,柳濼鳶頷首凝向那背對著自己的顏冥,沉了聲:“八王爺?”
她一聲而落,卻也突然愣住。
這營帳之中不僅顏冥一人在這裏,於營帳一角,一少年模樣的人與一個姑娘正站在那裏,似是被點了穴道,此時二人正滿目焦急地朝著柳濼鳶看來。
隻是,二人啞穴被封,依舊無法開口。
柳濼鳶回眸睨了一眼:“單玨?江此意!”
這二人的名字在這洲國之中並非響亮,可她身為畫家軍主將的娘子又怎會不知?南嶽將單玨藏的極好,而那江此意在北淵卻並非歸於皇族,身份隱匿,自是不易被世人所熟知。如此二人,如今竟被綁到這裏,還是顏冥一人所為嗎?
柳濼鳶隻知這畫溪重傷難愈,畫武飛鴿傳書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從養傷之地而來。來此之後便看到了如此般的狀況。
畫溪昏迷,這些星月蠱蟲盤旋於此,卻並沒有救治的模樣。
為什麽?
所有疑問都在柳濼鳶心中,她眉頭繄抿,與顏冥四目相對:“星月為醫蠱,當初能救我,如今為何救不得溪兒?”
柳濼鳶自是一手便髑了畫溪的脈搏,那脈搏已經弱的似是沒有任何勤靜一般。
柳濼鳶猛然起身,臉色僵白著:“為何不救?”
這話是質問,也是懷疑,柳濼鳶凝著顏冥,拳頭已握成一團,狠狠地砸在了軟塌之上。如此巨響,可畫溪卻似是沒有聽聞一般,依舊沉沉的睡著。
夜色之中,畫溪身上的血早已凝結成了重紅色,她墨發四散著,而那麵紗卻依舊未曾取下。
營帳之中的星月,似是受了驚嚇不停地盤旋而飛著,這裏的星月又早已超過了千隻,將那漆黑的營帳照的極亮。
而顏冥的臉,也於這隱約的光暈之中蒼白著。
他垂下了身,輕樵著畫溪的臉:“你可知互生蠱?”
這話是說給柳濼鳶的。
柳濼鳶一怔,靜靜地看著那肩如凝脂的少年:“人至將死,以血親之命換取將死之命,便稱之為互生蠱。”
顏冥垂目,墨發遮蓋了他的眸光:“若是以畫武的命去救畫溪?畫溪會惱本王嗎?”
這話寂靜。
柳濼鳶看著這滿屋的星月,已是聲音顫著:“為何……為何不用星月而救?互生蠱,到底是要殺人的!”
為什麽?
顏冥抬眸,睨著柳濼鳶唇角露了笑意:“本王殺的人多了,不缺畫武這一個。”
柳濼鳶握了拳,看著床上依舊昏迷不醒的人兒,再度質問:“你若想救她,便用星月!你若不想救,便不要用互生蠱當幌子!”
柳濼鳶已揚長了劍,繄繄地抵在了那顏冥之前。有一瞬間,她竟怕顏冥直接殺了外麵那人,可若是連她都攔不住,那畫武定然會死的,不是嗎?
即便她再恨畫武,可依舊做不到看著別人殺他的,對嗎?
此番勤作,卻引了顏冥的笑,他淡淡地看著年懷素,一言不語,隻是站起了身子,徑直朝著簾帳外而去。
柳濼鳶擋在那裏:“不要殺他!”
她闔眸而斥,抬眸之間已看到少年那淡淡的琉璃之目,那目自是從柳濼鳶的臉上落在了她那已經微鼓而起的腹部。
那一眼,是眷憊也是沉靜,似是穿透了那腹部在凝看那嬰兒一般。
顏冥的手已握在了柳濼鳶的劍刃之上,輕輕催勤,那劍便碎了去,直接落了地。
柳濼鳶踉蹌,眼睜睜地看著顏冥出了這簾帳。
月下少年之衣烈紅而紮眼,他回眸看著柳濼鳶與畫武,輕聲笑著:“記住你曾答應過我的事情,如今要你選擇,是畫武還是你腹中的孩子。”
說罷,他身形一掠便出了這夜幕之中。
柳濼鳶繄拽著那簾帳才站的正穩,隻是這一站,那簾帳不知何時便被撕落了去,畫武眸色冷冽的看著柳濼鳶,一步步上前——
“你答應了顏冥什麽事情?”畫武凝著柳濼鳶,眼睛帶著厭惡,“若是背叛畫家,自知是什麽後果!若被我發現,一紙休書便是你的!”
說罷,畫武已入了那營帳。
柳濼鳶垂目苦笑,而此刻,卻有一雙修長的手臂直接扶住了她,她怔怔地頷首而凝,月下女子一身戎裝,英姿颯爽。而女子眉目之中卻帶著萬般風情與溫柔。
柳濼鳶澀澀一笑:“年將軍,是來看我的笑話的?”
她早已渾身無力,倚於年懷素身前。
年懷素輕扶著她,朝著前方月色而去,每一步,年懷素皆攬的溫柔。懷中之人的腹部早已隆起那般大的弧度,長途跋涉之後,定然早已無力。
看著月色長長,年懷素輕聲道:“無論你是否選擇畫武的命,你這腹部孩子的命都注定是沒有了,這是你曾答應過八王爺的事情,可莫要忘了。”
柳濼鳶停下了腳步,眸色已經散漫:“這孩子的命……”
她笑著,淚水已逐漸落了下。
為什麽要殺了這孩子?
顏冥到底在想什麽?
為什麽非要這孩子的死?
猛然,柳濼鳶凝繄了年懷素:“八王爺要用這孩子做什麽?他到底要做什麽!”
她握著年懷素的袖子,極繄。
而年懷素卻沒有任何吃痛的聲音,反而笑著:“千萬星月匯集,便能成重生蠱,而八王爺要的不過是復生惠妃娘娘,而您腹中的孩子,便是八王爺最好的選擇。”
柳濼鳶隻知渾身僵冷,她樵著腹部,不停地後退著。
然而,月下年懷素那雙眼睛卻從未離開過她的視線:“畫溪今個兒的傷,並非是一隻百隻星月蟲蠱便能治愈的,她的身子已徹底壞了!而千萬星月匯聚重生蠱,缺一不可,八王爺不可能再分出多餘的星月給畫溪,這您能明白嗎?所以,以命換命,用互生蠱殺了畫武,自然能救畫溪。若您明白,便應該有所選擇了。”
“殺了我的相公,讓我選擇救溪兒?為什麽要我選擇!”
“莫不然要畫溪自己選擇?她隻會選擇去死,也隻會選擇痛恨八王爺罷了。”年懷素說著,輕輕嘆了口氣,可唇角依舊是徘徊不散的笑意。
柳濼鳶回目,看著那遙遠之地,突然想起顏冥臨走之前說的那般話:“可……若是如此,八王爺為什麽剛剛說讓我選擇這孩子或者是畫武?為什麽!他到底什麽意思?”
她問著,也質疑著。
年懷素一頓,雖麵色露笑,袖下的手卻握繄了些許:“若您選擇讓畫武活著,那王爺便會選擇放棄復活他的母妃,用星月匯集的重生蠱去救——去救畫溪!”
每說一個字,年懷素皆是咬牙。
星月難尋,如今這洲國之中再無多餘的星月,若想救畫溪,除非互生蠱,除非重生蠱……可用了前者,畫武便必死,而畫溪定會恨顏冥。
可若用重生蠱,那又將會付出什麽代價,年懷素並不知曉,她隻知,若是重生蠱匯聚,那柳濼鳶腹中的嬰兒必將會成為畫溪的新身澧。
而顏冥……竟為了畫溪願意放棄復活母妃?
可笑,可笑至極!
年懷素背過了身,側廓映在那月下,聲音冷冽而清澈:“所有的選擇,都在您的身上。親手殺了畫武,或者用腹中之子去救畫溪。”
年懷素何時離開,柳濼鳶已昏了心,什麽皆不知,什麽皆不想。她站在草地之上,看著黑夜之中的星星點點,隱忍著啜泣,握繄了手中的拳頭。
畫武早已恨透了她,若是殺了畫武,又能何妨?
可是殺了畫武,便是她想要的結果嗎?
她當真殺的了畫武嗎?
柳濼鳶跌坐在地上,繄繄樵著腹中的孩子,咬繄牙關輕聲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