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解救
倘若再見了傲,她不知又要做何解釋。
那拜過的花堂早已是過去,那如雲煙一樣的過往逝去了,就再也回不來。
門外,依稀是孟廣孟寒的身影,歐陽永君還是留著他們兩個來守著她,卻殊不知,隻要她的心在,人,又豈會逃呢?
玄風走了,吳國從來沒有給過她家的感覺,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這天地雖大,她卻除了那一個山洞以外再也沒有留戀的地方了。
斜倚在窗前,守著陽光,看著書,心裏是從沒有過的恬淡。
窗外,一道身影突然間佇立停在窗前。
“李大人,將軍吩咐過:任何人等不能打擾孟姑娘。”
她笑,她從三公主就到了孟姑娘了,可是聽這稱呼她卻覺得順耳多了。
抬首,是孟廣和孟寒攔在了李衛的麵前。
李衛忽的伸拳一擋,“我有話要對她說,你們守在外麵,我來的事情,絕對不能告訴將軍。”
“這……”孟廣孟寒遲疑了。
李衛正色抱拳,直言道:“難道你們兩個想要眼睜睜的看著這屋子裏的這個妖女害死了將軍嗎?”
“這……”孟廣孟寒啞語了,軍中的事他們雖然不是十分的清楚,卻也有七分的清楚,誰都知道風竹傲此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屋中的女子,誰都知道那是楚軍的百萬大軍星夜趕路,直奔綏鎮。
孟芯兒再也坐不住了,聯想起今日種種,她轉瞬間就已猜出這出了的事情很有可能與她有關,她站起,立在窗前,向屋外的孟廣孟寒道:“讓李衛說吧,這事,隻要我不說,你們三個不說,那將軍自然就不知道,也自然就沒有人會怪到你們頭上的。”
孟廣孟寒相互對視了一眼,最後終於選擇了噤聲。
“哈哈,孟芯兒,你還算聰明,否則,我真想一劍就殺了你這個妖女,你害死了將軍夫人還不夠嗎?如今,你又要害死將軍了。”
孟芯兒有些困惑不解,她從來都沒有想害歐陽永君的心,他是她的恩人,她謝他還來不及,又何來害他之心。
她搖搖頭,掀起窗紗時,她清澈的眸光注視著李衛,“你說,我會如何害他?”她不知她也不懂,她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罷了。
“或者,眼下隻有你出麵才可解救魏軍於危難了。”李衛回視著她,將軍不肯說,他就偏要說,他不能讓將軍做了魏國百姓的千古罪人。
“怎麽解救?你說,隻要我孟芯兒能做到的,我必是義不容辭。”這就是她的心,就仿如那一夜在雨中她請求歐陽永君離開綏鎮一樣,此時想來雖然有點兒戲了,但卻是她對歐陽永君的真心回報。
她隻想他好,從未想過要害他。
“綏鎮三十裏地之外,風竹傲正帶著五萬騎兵飛趕而來,在他身後,是楚國的百萬大軍。”李衛激昂說出,心在一點一點的顫,“本來,管他多少人,我魏軍都是不懼怕的,可惜,魏軍斷了糧草,如今剩下的那一點點糧草隻怕隻夠用一天的了,所以,我軍必敗,而那罪魁禍首就是你——孟芯兒。”
孟芯兒聽著,她懂了,這天下所有人都會以為風竹傲是為了她,所以才來討伐歐陽永君,是了,這罪魁禍首真的就隻是她了。
淡冷一笑,她沉聲道:“他來,就是為了索回我吧?”這似乎是最好的理由,也似乎真的是她負了風竹傲。
她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子嗎?
怔怔的後退,一步步,身子踉蹌的抖斜,她曾經以為她愛過那個男子,所以,她尊他為夫,可是在見到了歐陽永君之後,她才明白什麽是愛,什麽是真情,那份心動的感覺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更何況,如今的她早已為人婦,再也不是那個冰清玉潔的孟芯兒了。
“是的。”李衛的聲音殘忍的送過來,孟芯兒已隨著那聲音坐倒在冰涼的地板上,心,也隨之冰冷一片。
聽著屋子裏靜靜的,孟芯兒始終都無反應,李衛又道:“隻有三公主出麵調停了,楚軍才有可能退兵,否則,你就是害死將軍的妖孽。”
是了,她是妖孽,她果然從來帶給歐陽永君的都是不幸。
她慢慢的扶著桌角站了起來,身子依舊顫,就在不久前她還想要隨著歐陽永君一起去那山洞裏,去回味一下那曾經的過往,可此刻,她冷了的心告訴她,她必須要離開歐陽永君。
眼前的這場死棋唯有她才可以解得開,才會讓魏軍少了傷亡。
“李衛,那便請你助我去見風竹傲,就在現在,不能遲了。”因為明天,歐陽永君就要帶著她離開了。
他在,她真的不舍離去。
李衛正要開門迎她出來,孟廣與孟寒卻擋了過來,“李大人,不可。”
“孟廣孟寒,你們讓開。”她雖然隻是歐陽永君的奴仆,可是,她凜然的心卻不是冷著的,她不能任歐陽永君的大軍因她而敗因她而死傷更多。
“可將軍他……”孟廣孟寒猶豫了。
孟芯兒輕輕一笑,她懂了,他們兩個人受命於歐陽永君要保護於她,倘若她不見了,他們自然是脫不了幹係的。
心思一動,她輕輕抬手,送至發間時,那才被歐陽永君綰起的發就隨著發中銀簪子的抽出而頃刻間散亂,拿著簪子一步步的向著門外走去,眸目中還是她以往那份雲淡風清的味道,仿佛她的心還是無波無瀾一樣,卻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份絞痛的味道。
痛,真的很痛。
“孟廣,孟芯兒要得罪了。”她舉起簪子,正對著的是孟廣的頸項。
“你……”孟廣明白了,她的決然已說明了她的堅持,而他,為了將軍為了大計也該放她離開,有些動容,他道:“如若去了,還請夫人保重。”她的執著,突然間讓兩個大男人感動了,或者,她並不是如別人口中所說的那個妖孽吧,她隻是一個女人,平平常常嬌弱的女人。
孟芯兒閉上了眼睛,手中的簪子重重的向孟廣插去,一刹那間,孟廣的頸項上便血流如柱,這一下她本來沒有用盡全力,可孟廣為了迎合她的動作卻把他自己全部都推向了那把簪子,幾個鋸具插進了肉裏再拔出來,那其間的血淋淋任誰都知道那有多痛。
孟芯兒有刹那間的暈眩,這樣的血腥是她最不樂見的,可是她卻不能阻止,她顫著聲音繼續道:“孟寒,如果將軍問起,你就說你剛巧出去了,回來見到的就是孟廣如此的被傷,一切,隻推到我的身上就是了。”
李衛多少有些動容了,他是為她的決定而動容,其實她這般回去風竹傲的身邊,誰也不能保證風竹傲還會不會接納於她,這世上,沒有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跟了別的男人一起睡了,而那個人居然還是楚國的寧王。
所以,孟芯兒極有可能成為楚國第一個被廢的王妃,甚至被裝入豬籠浸水而死。
想到這些,他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可是女子卻沒有任何猶豫,她轉向李衛,“李大人,走吧。”
迎著風,一頭的發絲飛舞如畫,抖動著的是女子的風情萬種。
孟廣捂著傷口,沒有出聲,他知道李衛的用意,隻要讓風竹傲得回了這個女人而沒了理由攻打魏國,那至少可以讓魏軍喘口氣。
其實楚軍也是忌憚大將軍的,楚軍並不知道魏軍已無糧草。
孟廣想到這裏,就在李衛就要走出大門口的時候追問道:“李大人,那糧草的事還是一點也沒著落嗎?”
李衛回道:“除非抓回了龍子非。”
山洞。
山洞。
孟芯兒想到歐陽永君早起才對她說過的,他要帶她去山洞,總是感覺那山洞中會有什麽玄機所在,可是任她如何努力去想也想不出來。
她恍然回頭,隻將那把帶著血的簪子遞向了孟寒,“這個,給將軍,讓他務必要去山洞,去了那裏,說不定就會有峰回路轉的事情發生,相信我,我的直覺不會錯的。”她坦言,真怕孟廣孟寒不信她呀。
“是,孟廣一定轉告將軍。”
“走吧。”李衛有些急,再拖下去,唯恐將軍回來了,他就再也帶不走她了。
“等等。”就在孟芯兒再次舉步時候孟寒又叫了停。
“夫人的這身衣服太顯眼了,不如就穿了魏軍的軍服吧,至少也少些引人注目。”
“好。”
孟寒立刻閃進屋子裏取了一件全新的外袍遞給了孟芯兒,讓她套在了她的外衫上,雖然顯大,卻總比那件大紅的衣衫要好些。
走了,她不回頭。
走了,雖然不想見,卻還是希望可以遠遠的看他一眼。
可是那路的盡頭,總也沒有他的蹤跡。
不過兩天兩夜,兩番纏綿,可這一刻過後,誰又知道她與他此生會不會再有交集。
那血咒早已被他盡破了,她不知道從此她是不是還能保住自己的清白不被人染。
李衛叫來了一匹快馬,將她送上馬時,遞給她的還有一塊令牌,“夫人,有了這令牌,你在魏軍的領地中便沒有人敢阻擋你。你隻要一直向東行,不出一天就會遇上楚軍。”
孟芯兒點點頭,握著的那塊令牌分明就是有些燙手,可她,卻隻能握了,那是她的命,她避也避不開。
一抖馬的韁繩,她飛快的向楚軍而去,很久沒有這樣的騎著馬了,那呼呼刮過的風吹著她的鬢發更加繚亂,她猛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她與歐陽永君圓了房的事情知道的人隻有那麽幾個,可是為何卻那般快的就傳到了蓄勢待發的楚軍那裏呢?
歐陽永君自是不可能。
李衛、孟廣、孟寒也不可能。
那麽剩下的兩個人就是龍子非和穆寒書了。
想了又想,哪一個都不象,哪一個又都象。
但此刻,她根本無暇去求證了,救兵如救火,她再不出現,隻要楚軍一旦與魏軍交了手,那就再難平息這場即將而來的一場大戰了。
她這一去,即使她無法說服風竹傲,但至少會幫助歐陽永君拖延一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