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恨她
一字一字,高立德說得孟芯兒有口難辯,的確,站在風竹傲的角度來看她真的已不配做寧王妃。
可是,她並不後悔,能活著,兜兜轉轉走過了這麽久,在她的心裏有她自己的衡量,既然已經負了風竹傲,她就不可能再回頭,但是楚軍與魏軍的一戰,她必須插手,這是她義不容辭的責任。
思及此,她沉聲道:“高公公,那是我與寧王之間的事情,也是這次我回來見他所要解釋和說清楚的事情,所以,請你放行。”
“如果三公主隻是要說清楚你有悖婦德的這件事情,那麽,在下可以代勞,一定會將三公主所言全部告知寧王,但如果三公主是想要阻止寧王與魏軍的一戰,那麽,就不能怪我高立德的無情了,我隻能請三公主在此大帳中小住幾日,待寧王大勝,我必會放了你與他相見,到時,你再說清楚你與歐陽永君之間的事情也不遲。”
孟芯兒皺眉,她風急風火的從綏鎮趕來的目的就是要阻止這場大戰,錯過了,也便失去了意義。
“高公公,如果你刻意阻擋我見風竹傲,到時候,倘若寧王有難,你不必再來求我,我必不會管。”她不過隨口說了的一句話,卻不想高立德勃然大怒。
“三公主,你真是一個掃把星,還沒開戰你就預言寧王有難,你這分明就是在攪亂軍心,置寧王於不義。”
“真正陷寧王於不義的是你而不是我,打著討伐歐陽永君的旗號來攻打魏國,分明就是要把我孟芯兒推到風口浪尖上,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必是你的主意。”
“哈哈,我不過一個小小宦官罷了,就算想要興風作浪也沒有那個本事,但是,不管是誰阻止寧王勝利的步伐我都會殺了誰。”高公公狠戾的眸光掃射向孟芯兒,德妃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絕對不會置之不理,“來人呀,把她綁到柱子上,除了我,誰也不許擅進這裏。”
孟芯兒痛苦的闔上了眼瞼,但此時她要後悔也是晚了,她能做的便是期待奇跡的出現,希望風竹傲可以退軍,希望歐陽永君有辦法籌到糧草,但是就算是歐陽永君籌到了糧草也還是免不了那因她而起的一戰呀。
揪痛著一顆心,她迷惘的隻能任由高立德把她囚在了這個帳中。
她知道,如果高立德一心不想讓她見到風竹傲,就一定會封鎖她此番到來的消息的,那麽,那知道她來這裏的就隻有李衛、孟廣和孟寒了。
除非是他們一直等不到她的消息而趕來,否則她,隻怕凶多吉少,不止是阻止不了這場戰爭,甚至連自己也無法自保。
靠著柱子迷迷糊糊的睡去又醒來,帳內,空落落的隻有她一個人,她苦笑,這帳子真真是有些浪費了。
這個時候,歐陽永君也必會發現她的失蹤了吧,她一直揣測不透他的心,不知他對自己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那山洞,他明日一早可要去了嗎?
心裏在想起時竟是已隨著他的身形而飛去了那裏,那是她與歐陽永君第一次相見的地方呢。
那一次,他救了她,他讓她第一次的動了情,卻終究是花開無果,讓他恨了她。
如果他知道自己已在這裏,會不會前來尋她呢?
她一遍一遍的問自己,卻也一遍一遍的否定了自己。
不可能的,他恨她。
驀然,她隻覺頭上的帳頂上有一陣顫動,連帶的連著她所靠著的木樁子也動了起來。
想要叫,她又停住了,她辯不清那帳頂的人是敵是友,正在迷惑間,隻覺一股幽香飄至,閃在帳中時惹她漸漸的身子綿軟。
不好。
不過,她卻絲毫也不在意,不管是留在這帳中,還是再被人劫了,橫豎都是沒了自由,她真的沒有必要去掙紮,還不如就隨著別人去吧。
沒有喊叫也沒有驚慌,她在等待那帳頂的人出現把她帶走。
或者,再被劫,也有可能是另一個希望的開端。
恍惚中,一個人影從門前閃了進來。
孟芯兒抬首,眸中所見的那個高大的身影讓她的心一喜,救她的人果然來了。
其實在看到他時她也沒有什麽意外,那救她的人已不是第一次,而是三番五次的相救。
隻是這一回,她又要欠下他一個人情了。
許多的事,許多的情,不是想要還了便還了的。
那要的,是心。
可她的心,隻有一個,早已給不起了任何人。
“芯兒,我們走吧。”那迷香迷倒了帳外的人,也迷了她的身子軟軟的靠在柱子上,男子迎過去,先是解開了她身上的繩子,然後手臂輕輕一橫,她隨即就落在了他的臂彎之上……
飛起。
夜色如織。
穆寒書如瘋了一樣的飛縱在楚軍的大帳中。
當他看到孟芯兒被狼狽的綁在那帳中的柱子上時,他的心都要碎了。
這就是歐陽永君對待她的方式嗎?
居然任她離開了綏鎮,居然任她自生自滅。
心痛。
如果不是他逼著孟廣開了口,隻怕他到現在也找不到孟芯兒。
孟廣說孟芯兒去找風竹傲了,可他到了楚軍的大帳,四處打探中根本就沒有任何孟芯兒的下落。
他瘋了一般的逢人就抓到暗處裏逼問,終於從一個人的口中得知孟芯兒被人綁到了這裏。
心,是在狂跳,他嗅著她的氣息,她安靜的就象一隻小貓咪,貼在他懷裏的樣子讓他隻想摟她更緊更緊。
她中了他撒下的迷香了,他卻不想為她服了解藥,睡著了的她更讓他心憐,也更能讓他隨意的抱在懷裏,所以,他貪心的想讓她睡得愈久愈好。
什麽也不管,隻他與她,他看著她睡,就好。
走了許久,楚軍的大帳已漸漸遠離了他與她。
距離綏鎮也更加的遠了。
可他,還是擔心歐陽永君或者風竹傲會追過來。
會嗎?
那兩個人的心他已猜不透,他就隻知道孟芯兒傻傻的想要阻止這場戰爭。
可她一個弱女子,能管得了這許多嗎?
他不會再許她踏入那危險的境地,因為,他早已嚐試到了那種為她而擔驚受怕的無力感。
看了又看,望了又望,時間,就在悄悄中走過。
她睡了許久,那迷香對人的身體並無害處,他隻是想要讓她留在自己身邊的時間多一些,更多一些。
竹屋外的灶台上已煮了稠稠的米粥,泛著濃濃的香氣,穆寒書是個名醫,他自然知道孟芯兒什麽時候會醒,他盛了一碗粥端進竹屋裏時,女子依然還在沉靜的睡著。
他將那熱氣騰騰的粥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坐在床邊時,她安靜的睡顏就仿佛一幅畫般的柔美,手指,就這樣不經意的觸在了孟芯兒那已漸漸恢複血色的小臉上。
她滑膩如脂的肌膚惹他一顫,那日,倘若歐陽永君不是帶她去了藥王穀,他與她又豈會相識,他又豈會受她所困擾。
但一切都已發生,一切都已無法改變,他隻能接受自己心裏那份對她的濃濃的愛,一見而鍾情,可她的心卻不屬於他。
孟芯兒長長的睫毛就在這時候如小扇子一樣的輕輕扇動著,她的眼前一片朦朧,若隱若現間是一個男子靜靜的凝望著她。
所有的意識都在回籠,楚軍的大帳,迷香,然後是那張熟悉的容顏。
“寒書……”她試著伸出手去,慢慢的摸到他的臉時,心,一下子就有了踏實的感覺,“我們,這是在哪裏?”
“在路上。”他是要帶她去藥王穀。
“啊,不……”她低叫,還不及他反應就又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那迷香雖然隻有一點點,隻是因著她身子弱,睡得時間也自然就長了。
孟芯兒騰的坐了起來,一邊試著下地一邊問道:“將軍與寧王開戰了嗎?”一天一夜了,一定已經開戰了,這個認知讓她的心慌慌的。
穆寒書抓住她的手腕,柔聲道:“芯兒,那是別人的事情,一個是寧王,一個是歐陽將軍,你說,你能相幫著哪一方,其實,以你現在這樣的身份,你更應該置身事外,這樣才算妥當。”他勸著她,楚國和魏國就算不是因為她也早晚要有這一場戰。
“可將軍他已經沒有糧草了,所以,他凶多吉少。”孟芯兒顫巍巍的欲要下地時,身子軟軟的搖搖欲晃,讓穆寒書的心緊了又緊。
“芯兒,就算你要趕過去,那至少也要吃些東西吧,這兩日我隻是喂著你喝下了少許的水,你再不吃東西,隻怕還沒走出這間竹屋就會昏倒了。”他不是嚇她,他是藥王穀最出名的大夫。
她頹然坐倒,他說的沒錯,她隻不過起個身,就已經覺察出渾身的無力了,人,還真是餓了。
她嗅到了一旁桌子上的米粥,香香的,“好,我吃東西,吃過了,你送我去綏鎮好不好?”她微仰著小臉,雖然還不知道這竹屋所在的位置,但是她知道憑著她現在的體力想要去找歐陽永君或者風竹傲都是難上回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