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殺了我呀
“他殺了梅香,他自然怕了,這有什麽稀奇,不過,你不覺得梅香死得冤死得蹊蹺嗎,說不定她那樣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為她呢,放著現成的女人不珍惜,偏要一心念著舊人,早晚有一日你會吃虧的。”
隨知,龍子非的話尾音還未落,歐陽永君已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就在猝不及防中居然被他襲擊得手,他一手已經扼上了龍子非的咽喉,“龍子非,別以為你是八王爺,我就怕了你了,你少來誣蔑梅香,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手腕一使力,龍子非已輕咳了起來。
“孟芯兒,你瞧瞧,這就是你瞧上的男人,你為他這般,他心裏惦著的還是另外一個已經作古了的女人。”龍子非在勾火,除了輕咳,他一點也不在意那扼在他咽喉的那隻如鷹爪般犀利的大手,“歐陽永君,你殺了我呀,你別客氣,今兒個就算你放了我,我也不會感激你的。”
“你……”手腕刹時使力,瞬間就讓龍子非的臉上煞白一片。
“住手。”孟芯兒看不過去了,雖然她也分辯不清楚龍子非的心到底是偏著誰的,可是由她認識龍子非到現在,他並沒有對自己和歐陽永君做過什麽大奸大惡的事情,而且他還是八王爺,歐陽永君殺了他無異於是為自己又憑添了一股反對他的勢力。
歐陽永君在想起梅香的那一刻就已經對孟芯兒起了怨氣,他哪裏管她此刻的相勸,她越是勸,他火氣越大,手指也繼續用力,他龍家眼睜睜的看著他無糧草而置之不管,真的讓他很窩火,仗要勝,卻不給糧草,這就是龍子虞的作為,這讓他恨著。
“將軍,你住手。”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孟芯兒已經衝了上去,柔白纖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腕,明知道她的力氣不及他的千分之一,可她還是拚力的想要扯開他欲殺死龍子非的手。
“別……別管我,讓他殺死我。”龍子非從牙縫裏艱難擠出這幾個字,要不是他有點功夫,他隻怕早就倒在歐陽永君的麵前了,他強撐著就是不肯倒下也不肯被他掐死,可是再撐也撐不過那漸漸施力的大手,歐陽永君滿目赤紅,梅香是他的大忌,那是他曾經的夫人,卻因那三尺白綾命喪九泉,想到一雙兒女,心,又是無比的痛。
“將軍,不可,如果是為了夫人,將軍該殺的是我而不是八王爺。”
是的,她說的沒錯,他該殺的是她孟芯兒而不是龍子非,是他下錯了手,可是真的讓他殺了孟芯兒,他又能下得了手嗎?
她剛剛才贈了他糧草,那就說明她的心是向著他而不是風竹傲了,還有,那第一次的處子之血,那是他親眼所見的。
可惱怒卻怎麽也消不去,鬆開龍子非頸子的那一刻,他甩開了她握在他手腕上的手,然後大手一揮,頃刻間就落在了她玉白的一張小臉上。
孟芯兒一個踉蹌,猝然而被他的力道甩落在洞壁上時,那強大的衝力讓她沿著壁體而滑落了身體,一口鮮血“哇”地噴吐了出來。
那血色,刺人的眼目,也紅了她的衣衫,她卻沒有任何怨言,麵上,還是那難得一見的微笑,倘若這樣真的可以消解了他的心痛,她寧願他如此對她。
穆寒書已紅了眼,他衝過去抱起她的時候,她顫抖的身子就如風中的落葉般,早已沒了生機。
“芯兒,我帶你離開。”他低吼,手指擦著她唇角的血跡時,換來的卻是孟芯兒的輕輕搖頭。
“那糧倉,見不到我的人是不會放行的,寒書,帶我下地道,我要放糧。”她低低說過,掙紮起身的時候,穆寒書也已抱了她滿懷,臻首無力的貼著他的胸膛的時候,她的話,已讓一旁的歐陽永君怔住了。
“寒書,挪開那床板,我要下去,那守糧倉的人看不到我是不會任李衛取走那些糧食的。”她低聲吩咐,一雙眸子已是黯淡,再也不肯望向歐陽永君,那唇角的血色如梅花一樣鮮豔,惹人揪心。
穆寒書環顧四周,一時在這山洞裏也找不到絹帕之物,隻得抬起袖子輕輕的擦去她唇角的血,可他知道她心裏的痛是怎麽擦也擦不去的。
“芯兒,我們離開,我帶你去藥王穀,這一回,任他有天兵天將我也不會讓他過了那穀前的護河。”他低聲而語,其實他一早就要帶她離開的,如果不是她刻意所求,他根本不會帶她轉回來。
她搖搖頭,眸中突的放出異彩,“寒書,把糧倉的糧取了,我就隨你離開。”她這般跟著歐陽永君真的已無意義,他還是恨她,可她心裏又何嚐不怨呢,那件事根本就與她無關。
“孟芯兒,你就是這樣在我麵前與別的男人卿卿我我的嗎,你不是說過要留在我的身邊為奴為仆嗎,怎麽,隻這一巴掌你就受不住了,哈哈,你走,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歐陽永君冷笑,那地上濺下的血色還是那麽鮮豔,甚至還沒有幹涸,可他全身心的怒意卻因為她靠在穆寒書的懷裏而勃發。
孟芯兒的心一抖,是的,她的答應過他要留在他的身邊為奴為仆的,他之所以如此對她,全部都是因為梅香的死,因為他的兩個孩子失去了母親,可他曾經也救過她。
輕輕的闔上了眼睛,她的心在猶疑在迷亂。
“芯兒,你怎麽了?”穆寒書慌了,手掌頃刻間就落在她的胸口,一股真氣貫入她的體內護著她的命脈時,他已感受到了她平穩的心跳,謝天謝地,她沒事,這就好。
可她臉色的蒼白,還有剛剛的血色還是讓他不放心,她的身子太弱,如何經得起歐陽永君那樣奮力的一擊,他當孟芯兒是石頭鐵板做的嗎,居然下手那麽重,一雙劍眉淩厲射向歐陽永君,“將歐的,這一筆帳有一天我要為芯兒討回。”他說罷,一邊運氣一邊抱著孟芯兒就向小小山洞的洞口衝出去。
“慢著。”歐陽永君一喝,一雙虎目瞪著那隻落在孟芯兒胸口上的手,怎麽看都不順眼,“你以為這裏是你隨便來隨便去的地方嗎,來人,給我攔下,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出去。”
袍袖一撩,穆寒書仰首一笑,“你當我穆寒書是你的手下嗎?你這地方,我即可以來就可以去,如果不是為了芯兒,我才不會來。”歐陽永君的話根本擋不住他離去的腳步,為了孟芯兒,這一回,他要與歐陽永君徹底的杠上了。
他的話讓孟芯兒漸漸恢複了心智,“寒書,我不走,你放我下來,如果你不幫我,那麽,我就自己下地道。”她說過的話從來都算數,她認準的事也從來都不回頭,這世上,不管別人有多少回的後悔,她的世界裏從不允許有後悔二字的出現,她不後悔,不後悔選擇,也不後悔做錯過多少事,許多事,許多情,隻要用心去經曆去感受了,即使錯了,她也要堅持走下去。
說她頑固也好,說她不要命也罷,此刻的她就是一意孤行的要將那糧草從糧倉裏運出來,她要送給歐陽永君,如果這樣可以平息一場因她而起的戰爭的話,她就必須要去做。
她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在與穆寒書抗衡,她真怕他會因為自己與歐陽永君交手,這小小山洞裏的三個人,誰也不是歐陽永君的對手,她一直都知道。
穆寒書已經感受到了她的用力,他真的氣悶,氣悶孟芯兒的一意孤行,可他卻再也算不準了她的心,從她與歐陽永君圓房的那日開始,他就再也算不出她後來可能發生的一切了,這讓他感覺到了玄妙而又一切都不可知,也正是這不可知才帶給了他無數的神秘感,或許,他也有機會呢,他不放棄,越是相處久了,他便越不想放棄。
孟芯兒的氣質,還有她淡如水般的性格吸引了他的心,讓他為她而破了一次又一次的例。
就是因為深愛,因為那第一次的一見鍾情,他就總是不忍傷害她,手臂緩緩鬆落,他放她輕輕落地,她的身子還在發抖,剛剛歐陽永君的那一掌早就要了她半條命,她能撐到現在還站在歐陽永君的麵前,其實全靠的都是他輸送到她身體裏的真氣,她那身子,需要調養,沒有十天半個月的調養根本就無法複原。
孟芯兒一步三晃的走到了床前,小小山洞裏,三個男人都忤在了原地,歐陽永君雖在後悔那一掌太過用力,可是他卻放不下他大將軍的自尊心,他愣是看著而不援手,而龍子非卻抱著膀子一副看熱鬧看好戲的樣子,他根本就沒有插手的念頭。
孟芯兒抓住了那塊木板的頂端,隻要挪開了那塊木板,那洞口就盡在眼中,可是無論她使了多少力,那塊木板都象生了根一樣的一動也不動。
“咳……咳……”她一聲聲的輕咳,卻還是不放棄移動那木板。
一口血絲就這樣隨著她的咳聲而吐了出來,三個男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穆寒書再也忍不住了,就在他衝過去決定為孟芯兒打開那塊木板的時候,歐陽永君卻是一把搶過她虛軟的身子,緊緊的抱她在懷裏,他想說:芯兒,你這是何苦?
他想問:芯兒,我錯了嗎?
他想就這樣把她抱在懷裏,看她還怎麽任性而執拗的去打開那道木板,真想就摒除她身上還殘留著的穆寒書的味道,可他發現她根本不安於在他的懷裏,“將軍,我這樣的身子隻怕一天一夜也走不到那地道的彼端,你就不怕得不到那糧草而貽誤了軍情了嗎,你放我下去,爭取一刻是一刻。”她低低的念,其間還伴著她一聲聲的咳,那每一次因咳而起的身子的劇烈顫動都讓他心痛如絞,他究竟做了什麽?
可他真的沒有冤枉她,三個人,一個已死,一個是他自己,除了她再也不可能有他人。
就是她,就是她。
越是在這山洞裏,他便愈加真切的定了她的罪,他就是在這裏親口告訴了她他的計劃。
他不該心軟的,她隻是他的一個仇人,一個奴一個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