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不見
安靜的守在屋子裏,從小她就習慣了與寂寞為伍,研了墨,拿著細細的羊毫筆,用寫字來疏解心裏的不踏實,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好還是壞,走了,竟然連個招呼也不打,讓她的心裏七上八下的憂著心,他這樣,真的不好。
他如果是去了皇宮,皇上對他會不會有什麽意圖呢,想到先前他與風竹傲的一戰,皇上都能狠心不給他糧草,誰知道皇上的心裏到底想著什麽呢。
字呀,寫了一張又一張,可他還是沒有回來。
寫著寫著,心口就疼了起來,都說,相愛的人是心連著心的,他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她跑到窗前,推開了窗,嗅著窗外的花香還有那新鮮的空氣,什麽都是美的,可她的心卻是難過的。
她看到了窗外的路上隔著幾步遠就是一個侍衛,是在看守著她吧,是了,她是吳國的三公主,吳國與魏國一向都是不和的。
難道皇上是判定了歐陽永君與她在一起是通敵了嗎?
已經有過一次的教訓了,這一想,她更加的惶恐了,不要因為她再害了他一次吧。
將軍,回來吧。
後悔呀,怎麽就睡得那麽的沉,沉得連他起了床離開了也不知道。
仲夏的午後,知了叫得歡歡的,她一點睡意也無,一忽兒望著窗,一忽兒望著門,耳朵也格外的用心的在聽著周遭的聲音,她在期待著他回來的腳步聲。
手絞著衣角,其實她心裏是有些微怨的,怨他出去了也不帶著她,可是,那怨卻怎麽也抵不過她的期待。
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早已習慣了他的存在,也習慣了那份依賴,有他在,她不需多想什麽,隻要他好,她就好了。
可他的毒還未解,他一點也不好,卻自己一個人的跑了出去。
外麵的人送來了午餐,雖然不比皇宮裏的精致,但是比起他們路上吃著的那是好很多了。
香香的味道,她也餓了,可卻吃不下,就任那飯那菜在這仲夏的午後慢慢的退去那熱氣。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吃什麽東西,更不知道他要什麽時候回來,真是狠心呀,居然連個字條也不給她留下,讓她無端的在這裏猜呀猜的,讓心真的很難過。
還是寫字來打發時間吧,不然她怕她會瘋了。
拾了筆,雪白的紙箋鋪就,隻是這一回,落下的一筆筆寫出來的卻是他的名字。
歐陽永君。
歐陽永君。
也不知道她是怎麽了,仿佛寫了仿佛念了,他就會感覺到就會立刻出現在她麵前一樣。
可無論她寫了多少個歐陽永君,他還是沒有出現,那墨已不知研了多少回,水與黛混在一起時,那墨香已經讓她沒有任何感覺了。
午間下人送進來的飯菜原封不動的被端了下去,然後,晚飯又被送了進來。
不管那個皇上是不是要軟禁她,但是,膳食還是一樣的打理著。
怔怔的望著那熱汽,手揮舞著,卻變成了她眸中的霧氣,眼角就那麽不爭氣的濕了,可淚珠卻死死的忍在眸中,她不能哭,不管他做什麽都是有他的道理的。
她就等他,他一定會回來的。
月,掛在了樹梢頭,襯著夜色是那般的皎白。
寫過的字隨著紙而被撕成了一片一片,她不想讓他看到,看到她寫他的名字那麽多那麽多。
是不是,心裏藏得太深了,那傷害也會最重呢,瞧她,現在的心已經痛的連呼吸也要停止了一樣。
心口,真的很堵,他離開一整天了。
杳無音訊的結果就是讓她心慌了時時刻刻,也憂心了時時刻刻。
愛了,才最是煎熬吧,可與他一起的時候卻又是那樣的幸福,她喜歡那樣的感覺,他這半個多月以來帶給她的快樂比過她先前的十幾年呀。
倚窗而立,清瘦的影子斜灑在地板上,細細長長。
門前的燈籠被微風吹動的輕輕晃蕩著,紅色的光暈拂著心漸漸的軟了起來,心裏一直告訴自己的就是五個字:他會回來的。
有時候,直覺比現實還要敏銳,即使看不到他,她也相信他會回來的。
站了多久她不知道,她隻知道腿有些麻,卻動也不想動,麻就麻吧,要是能連心也麻木了才好。
遠遠的,就見那驛館的路上亮起了兩盞燈籠,眼睛不由自主的就望過去,那是他,一定是他。
狂喜的看著他的身影,可挪了挪腳,卻因為站得久了而麻木的沒有了知覺,想要動,卻動也動不了。
門,就在這時開了,他大步的走進來……
靜靜的站在窗前,靜靜的看著大步走進來的他,仿佛他已經離她而去有一千年一萬年一樣,這樣的再見,讓心都在悸動著,她真的很開心。
他點燃了燭火,讓一室的燭光溫暖了視線,他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她,還有一屋子不曾變過的擺設,當然,還有桌子上那些原封不動的飯與菜,他向她走了過去。
“芯兒,怎麽不吃飯,怎麽不睡覺,怎麽站在這裏一動不動的?”
一邊串的問,卻讓她的淚頃刻間湧出,“將軍……”兩個字的輕喚,卻盡含了千言萬語中,原來的等待的煎熬也在這一刻化為虛無,總是值得的,她等回了他,所以,連淚都喜悅著流出來的。
“芯兒,我讓人換了熱飯,多少吃些。”他已經走到她的麵前,大手送到她的額頭上,“芯兒,你病了嗎?你的臉色很蒼白。”
她搖搖頭,“將軍,你終於回來了。”
“傻芯兒,我怎麽會不回來呢,宇鳳和宇靜染了天花,梅晴差人來讓李管家轉告我了,所以,我才忙了一整天。”他柔聲的說,可語氣中卻滿是疲憊。
孟芯兒漲紅了一張臉,原來是因為如此,“可你……”至少要告訴她一聲呀。
“芯兒,李管家說得急,再者,那天花是要人命的病,我也不想帶你過去,所以,我就自己去了,我不能再碰你了。”說到天花,他才觸到她額頭上的手立刻就鬆了開來,“要是傳染了你,我就是害了你。”
“我不怕的。”她卻抓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他搖頭,再甩開她的手,讓她的手再也沒有了他的溫度,“不行的,宮裏已經讓人封了將軍府,除了我誰人也不得任意進出,倘若被染上了天花,那就是死,魏國怕傳染呀,一傳十,十傳百,那會讓整個魏國人都恐慌的,現在這事情還被壓著,京城裏的百姓也不知道,我原本是要守在孩子們身邊的,可想到你,我又回來了,芯兒,吃飯吧,看你吃過了飯,我還是要走,我不放心兩個孩子。”
他說得誠懇,卻也是事實,誰都知道天花是要人命的病,他不許她去也是對的,可她真的想在他的身邊陪著他解憂,“將軍,可你的毒還沒解,我想要出去,但門外守著的侍衛不許我出去。”
他搖搖頭,“我也不曾想,皇上對於我竟是戒心這般的重,不知道他在怕什麽,可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芯兒,我已經讓李管家去查找穆寒書的下落了,我會讓他幫我除了毒的,待孩子們的病好了,我就進宮去麵見聖上,到時候連你的連我的自由也一並的要了,我堂堂一個將軍,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魏國的事情,皇上他真不該防我如防賊一樣的。”他有些感歎,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肺腑之言。
那不許她出去的人果然就是皇上,想想歐陽永君的難處,她也隻能暫時忍了,“將軍,芯兒知道怎麽做了,將軍不必擔心芯兒的,我會在這裏靜靜的等著孩子們好,也等著你回來。”她不能給他扯後腿,她要陪著他一起並肩而站的。
“我去叫人換了晚膳。”他點點頭,就向門前走去,然後吩咐了門外的人重傳了晚膳。
坐到椅子上的時候,他卻離她離得遠遠的,再也不敢靠近她了,兩兩的相對著,“芯兒,我沒有龍子非的消息,他似乎並不在京城。”
“三王府呢?可有什麽事情傳出嗎?”穆寒書來這京城就是想要從三王的手中奪回他師傅的。
歐陽永君搖搖頭,“李管家還沒有給我音訊,但他已經在盡力的找尋穆寒書了,我想,這一兩天就有消息了,明兒我會派個人過來服侍你,有什麽消息,我也會讓李管家來差人告訴你,從明天開始除非是等兩個孩子徹底的好了,我是不能夠再出來了。”
她知道他這樣是對的,可他還沒有離開,她就有了寂寞的感覺了,輕輕咬著唇,真難受呀,她寧願那個得了天花的人是她而不是兩個孩子,這樣是不是就會讓他多少安心些了,那是他與梅香的孩子呀,孩子的娘不在,他當然要好生的照顧著了。
門開了,侍女端上了飯與菜,再收走了先前的剩飯與剩菜,“三公主,歐陽將軍請慢用。”
聽著那稱呼,就把他與她拉開的老遠老遠,是呀,他們之間其實是沒有什麽確切的名份的,她還不是他的誰,隻是她的心卻已經在為他而守著一份癡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