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心暖

  顫顫巍巍的站在雨中,傘遮了雨絲,卻遮不住身上的冷寒,一身的透濕,一身的痛。


  那兩個家丁還站在原處,卻是有些蔫了,看見歐陽永君對孟芯兒的好與關切,他們也怕了,努努嘴,示意那婆子過去瞧瞧孟芯兒。


  婆子本來就是個心軟之人,就是因為心軟,所以才被人欺撈得了這雨中的差事吧,她急忙迎過去,從孟廣的手裏接了傘親自為孟芯兒撐著。


  歐陽永君帶了一些從前的舊物,放在火盆子裏燃了,燒了,那是送給梅香的吧,他不說什麽,可一雙眼睛看著墳前的梅香二字心裏怎生的都是難過吧。


  靜靜的站著,看著,誰人都是心酸。


  馬車來了,嬤嬤扶著她上了馬車,車裏,有衣服有毯子,可她卻一動也不想動,連換衣也懶怠了,人就縮在馬車裏,透過車窗看著歐陽永君的方向。


  “三公主,奴婢幫你換了濕衣吧。”嬤嬤小心翼翼的說。


  她搖搖頭,一揮手,“下去吧,我一個人就好。”


  不想換也不想動,看著歐陽永君還是不能相信他會站起來,會來看她,會將她從那泥濘的雨水中救起來。


  心裏,真是暖呀。


  祭拜完了梅香,他起來了,不疾不徐的向馬車而來,他的毒還是沒有解,可看著卻比先前好了許多,走路雖然不如從前,倒也輕快的就上了馬車,“芯兒,怎麽不換了濕衣?”他蹙著眉頭不放心的問她。


  她搖首,她就是懶怠動,“不想換。”


  她孩子一樣的就說了,惹他失笑,“那我幫你。”


  四個字讓她的臉騰的就紅了,“將軍,我自己來,你快去騎馬吧。”


  “不騎了,先前是因為急著來接你,所以就騎了馬,如今,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他說得酸酸的,讓她的嘴角悄悄的彎起了笑意。


  卻是靦腆的笑,“將軍,你怎麽好的?寒書來了?他給你服藥了?”


  “沒。”他搖搖頭,“梅晴不在,孟廣才跟我說了實話,我才知道我這一陣子吃的藥都是宮裏的禦醫派下來的,想到皇上,我總也不放心,我讓孟廣把禦醫開的藥悄悄的撤了,然後讓他想辦法出去抓了你寫給我的藥方,換了藥,服了,居然就神奇的能坐起來了,至少也恢複到了如在驛館時的七八成吧。”


  他每一句話都說的孟芯兒心驚,“將軍,那宮裏的那些藥有沒有留下?”


  “有。”


  “找個人,悄悄的拿出去問了,問那是什麽藥吧。”有些事,還是小心些的好,那藥停了,他就好些了,這本身就說明那些藥有問題,皇上,總也要防著的。


  歐陽永君一笑,“芯兒你也終於開竅了,也知道怎麽保護自己了,我也覺得宮裏有些古怪,所以先前宇鳳和宇靖初時抓的藥都讓李管家拿出去驗了,都是無礙的,卻不想宮裏派給我的藥卻是有問題的。”


  輕輕的歎息,對於皇上,他的心結越發的重了,又是抬頭看她,“濕衣服再不換我就幫你換了。”


  她搖頭,“你下車,我就換。”


  “不下。”他無賴的看著她,可看得越多越是心疼,那發濕濕的散亂在肩頭,還有的幹脆就掉落下來,那是被扯落的吧,梅晴竟是傷了她的發傷了她的頭。


  “那我就不換。”她學著他的口氣,也開始無賴了。


  他坐到她的身邊,抓著她的手隨著車子的輕輕晃動而搖晃著兩個人的身體,“芯兒,你身上真冷。”他說著,又拉了拉那門前的車簾,想要擋住那外麵的風。


  “我自己換,你背過身去。”她害羞的半眯著眼睛,甚至不敢看他了。


  可低下頭,看著濕衣緊緊的貼在身上,她曲線畢露的身體讓她更是赧然。


  他的手鬆開了她的,卻是不依的開始要脫去她的衣裳,一個一個的解著衣扣子,濕衣一件一件的落地,脫得隻剩下肚兜和褻褲的時候,他拿起了一塊布輕輕的擦著她的身體,她背對著他懶懶的任他擺布,就把她自己全部都交給他了。


  擦幹了身體,他又為她換好了幹衣,終於舒服了的時候,他擁著她靠坐在馬車裏,嗅著她的氣息,明明隻分開了不到三天,卻給他與她恍若隔世的感覺,如果他不來,就那般躺在泥水中的孟芯兒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想一想,都是後怕呀。


  一路,從城外趕到城門口,正是要關城門的時候,馬車飛快駛入了京城,沿著街道向將軍府而去,行至一個客棧前的時候,突然間,前麵有一個老翁摔倒在了地上,車子嘎然而停,就停在了路中央。


  “將軍,請稍待片刻。”孟廣已經策馬向老翁而去。


  孟芯兒依然靠坐在歐陽永君的身上,有他在,她什麽也不想去想,歐陽永君掀開了車簾子的一角望出去,那老翁還橫臥在馬路上,他低聲道:“孟廣,人先抬起來,再送到客棧或者他家裏去,請個大夫看了,該花什麽錢就花什麽錢。”


  “將軍,他躺著不起來。”孟廣早已經翻身下馬,正蹲在老翁的身前勸解著。


  歐陽永君皺皺眉頭,“芯兒,你坐著,我下去看看。”


  孟芯兒閉目養神的靠坐在馬車背上,心裏還在想著她絕對會有的三場劫難,菩薩的那三滴淨水不是白送的,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可是她的心,就是亂,一直也靜不下來。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歐陽永君回來了,卻是陰沉著臉,仿佛心事重重。


  “將軍,怎麽了?”孟芯兒抬眼望去,有些困惑。


  他掩住沉鬱,隨口笑道,“沒什麽,隻是那老者擋道,不肯讓我過去,見著心煩。”


  “那現在呢?走了嗎?”她還是有些不相信,這隻是芝麻大點的小事呀。


  “走了,咱們回府。”


  她卻有些怯怯的,有些怕見梅晴,“將軍,梅姨娘她……”


  “你別管她,她能來將軍府,那是我答應了她,我可以讓她來自然也可以讓她離開。”歐陽永君淡定的說道,“那將軍府總也還是姓歐陽的,可不是改姓梅的。”


  她拉住他的手,“將軍,不要,孩子們已經習慣了她的照顧。”


  他揉了揉眉心,“芯兒,你隻管安生的住在將軍府就好,其它的事,都交給我來管。”醒了的他雖然沒有全部好了,卻多少又有了些往日的神采。


  孟芯兒點點頭,她想管也管不了,這魏國的事她一句也插不上手,她這吳國公主的身份,當真是有些麻煩。


  馬車行至將軍府前的那條路上,滿街的官兵呀,圍泄的將軍府還是水泄不通。


  不過,難的是出府,進去將軍府倒是簡單。


  府門前,龍子非正不羈的斜倚在門楣上,瞧見他們的馬車過來了,他向馬車裏的歐陽永君道:“歐陽永君,你還活著呀,哈哈,好事好事。”他拍著巴掌笑歐陽永君一臉的青灰。


  “托你的福,我還好端端的活著。”歐陽永君的臉上還是一片陰冷,壓根就不想理會他,那神情分明是把龍子非當成仇人一樣。


  “歐陽永君,你也太不夠意氣了,我把孟芯兒都送到了你身邊,你不謝我,也不請我進府中喝杯茶嗎?”龍子非一雙眼睛灼灼的閃著光茫,調侃的望著歐陽永君身邊的孟芯兒,“有了女人在懷就不見故友了呀,這叫做什麽來著?嗯,好象是重色輕友。”


  他的話說得孟芯兒的臉轉瞬就紅通通一片了。


  “住口,誰說你是我故友來著,你是八王爺,我歐陽永君高攀不起。”歐陽永君硬生生的就頂了回去,居然就在這人前一點也不給龍子非留麵子。


  孟芯兒扯扯他的衣角,她低聲道:“將軍,真是八王爺送我過來的,否則,我還是被關在驛館裏的。”她說的是實話,不知道歐陽永君現在為何這般對待龍子非,但她直覺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麽誤會。


  “他是故意的,故意的把你送回來再讓梅晴欺負你,如果不是我及時的醒了,恐怕你……”,他說不下去了,想起泥水中的孟芯兒就讓人恐慌,他握著她的小手,看著她散亂的發還是心疼。


  “不是的,是我自己願意的,是我自己求他送我來的。”就因為心疼她,他就看龍子非不順眼嗎,這讓她真的很歉然了,“梅晴的事,與他無關,梅晴她恨我,其實還是因為你。”道出了心結,是想告訴他,梅晴欺負她是因為他對她的好。


  有時候,嫉妒可以蒙蔽一個人的心,女人,為情而癡迷,也會為情而不折手段,更會為情而不惜一切代價。


  “孟廣,開門。”一聲低喝,歐陽永君的倔脾氣上來了,他還是不理龍子非,一門心思想著的就是進府裏送走梅晴,在他的地盤上撒野,他也不是吃素的,要知道,即使他不做將軍,那邊域的將士依然會有一半的人聽他號令,這就是他的能力。


  要一些人的心,憑得不是官銜,也不是威風,而是待人之道,這些,他自問心無惚。


  有些事,他不去爭,卻還是惹上禍端,有些人,怕的就是他的威風,將軍的威風,撤了名號也依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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