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和好的餿主意
“這樣不行。”綠竹猛地直起身體,心生一計,“王爺和王妃吵架,萬一有人趁虛而入,那王妃之前的努力豈不是付之東流?”
項畏迷糊地看著她,默默想了下王妃之前的努力——好像也沒有什麽努力。
但他仍然很配合。
“你想怎麽做?”
“製造獨處機會。”綠竹眼睛一眯,先前跟著王妃,也看過不少柳榕的手段,多多少少學到一些皮毛。
隻有相處,才能解決問題。
項畏隻得配合她。
次日項天禮下朝,照例回主殿處理政務,還沒走到,項畏忽然攔住他,麵帶為難,“王爺,主殿今日恐怕待不了。”
“嗯?”他不解地看著他。
“主殿……屋頂漏水,還沒修好。”他腦子一白,忘了想好的理由,隨口胡謅了一個。
項天禮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頷首,“去偏殿。”
項畏長舒一口氣,能把人騙過去就行。
另一邊,在流火居待的無聊的乾陵悅撐著下巴看著天,既希望那個日子過得快一點,又希望過得慢一點。
昨天的事一幕幕還在眼前,她一時想不開。
“王妃,您在這裏坐了一個時辰了。”眼看著王爺那邊應該準備好了,綠竹小聲勸她。
她點點頭,懶懶地答著,“嗯。”
盡管對項天禮有諸多不滿,但她還是不想給他惹麻煩,努力淡忘東城外的事,暢想著自己在原來世界的身體正在哪裏,身邊親人又是如何經曆。
一定很難過吧。思及此,她麵上多了不忍,父母好不容易才把她培養到這麽大,竟然因為遊泳而昏迷,真是冤枉。
“您還有東西在偏殿,要去收拾嗎?”綠竹眼珠子轉了轉,提醒她。
偏殿。她最先聽到這兩個字,可她現在一點看到項天禮的心思都沒有,想也沒想拒絕,“不用,下次再說。”
等項天禮去上朝,她再去收拾。
“王爺應該還沒回。”綠竹昧著良心撒謊。
乾陵悅對時間沒有太大的概念,有太陽全憑太陽,沒太陽全憑直覺。
聽她這麽說,她又抬眼看了看天空,好像是還挺早的,左右坐得無聊,隻當運動了。
“行吧。”她起身。
綠竹抿唇壓住笑容。
兩人往那邊走,擔心撞見不知情的熟人,綠竹特意帶著她繞了人少的小路,乾陵悅對她全然信任,沒有多想。
抵達偏殿,她催著她往裏走,盡量減少她與侍衛的交談,
乾陵悅莫名其妙被推進去,剛要回身說話,大門忽然關上,她一愣,忙衝上去扯了扯門,“綠竹,怎麽回事?”
外頭的綠竹故作驚訝地高喊,“哎呀,王妃,這門好像卡住了,我去找人來開。”
“行。”她如是應著,不過門卡住了是什麽操作?
她又試探地扯了扯,鎖鏈“嘩啦啦”地響。
……好一個門卡住了。
這唱的是哪一出。估計這人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了。
她扭頭看向窗戶,窗戶緊閉。
不死心地走過去推了推,果然推不動。
搞什麽,是王爺的命令嗎?
她十分不理解,往裏間一走,看到榻上安然坐著一個人。
“你怎麽在這裏?”這話一問完,她就明白過來。
綠竹又在亂出餿主意,項畏也是,為了寵她毫無原則,連戲耍王爺王妃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你知道這件事?”沒指望得到回應,她換個問題,換完後覺得這個問題更蠢,他絕對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知道。”卻意外聽到他的回答。
早些時候聽到外頭叮叮當當,詢問項畏得到“翻修”的結果,從剛才來看,應該是借機把窗戶釘住了。
“你知道怎麽沒阻止。”她大步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倒沒有咄咄逼人,隻是簡單地詢問。
“沒必要。”他回答著,目光仍然落在麵前的案卷上,漫不經心,也不在意她是否存在。
的確。到了點,他們自然會把兩人放出去。
乾陵悅也自然了許多,看他暫時沒有和自己搭話的意思,便開始自由活動。
偏殿裏屬於她的東西不多,她閑散地收拾著,餘光總是不自覺往他那邊跑,他認真處理政務時散發著格外的魅力。
驀地又想到昨天綠竹和司空長嬋的話,悠悠歎口氣。
簡單收拾完,大概過去半個時辰,她貼在門口,從門縫看外麵,竟然連侍衛都退到了外院。
“綠竹也太馬虎了,把侍衛都撤走,難道不怕有刺客趁虛而入嗎?”她小聲嘀咕,起身。
“本王又不是擺設。”原以為在認真處理公務的人涼涼地接了一句。
“我又沒說你是擺設。”她毫不讓步地回懟。
卻再沒得到回應。
她衝他的背影狠狠咬牙,又開始在屋子裏打轉,綠檀香氣依舊,很好聞,她愛不釋手地摸來摸去,心裏想著要不要搬到自己屋子裏用幾天。
反正馬上就要離開,之後再還回來就好了。
“這些裝飾已經固定,拆不走。”男人涼涼的聲音再度響起。
乾陵悅深吸一口氣,“我隻是摸一摸。”
“昨天送你的禮物裏有一小座綠檀梳妝盒。”項天禮並不是沉不住氣的人,可看到她的時候,想壓下去的話題總是會時時刻刻借機翻騰上來。
他不鹹不淡的一句話勾起她昨晚的回憶,難怪他陰陽怪氣的,原來是怪自己藐視他的權威,賣了他的饋贈。
“哦,沒來得及看。”她心中也有氣,事事和他對著幹。
“嗯。”他應了聲,又不說話。
乾陵悅心裏藏不住事,偏偏今天無法大方問出口。
又無聊地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她食指敲著桌子,仍然在思考如何開口。
問是一定要問的,不然心裏會一直不舒服。
“你有什麽要問的,直說。”腦子都被她敲大了,導致他完全無法集中精力處理眼前的政務。
或許最開始就不該默許項畏的行為。
“你是個心軟的人?”說問就問,她將昨晚的問題原封不動地再問一遍當事人。
項天禮眉頭微蹙,這是什麽問題,“不是。”
“可是綠竹說你會因為心疼下人赦免他的責罰。”
“他家中有生病的雙親。”
“說你會幫助困難中的下人。”
“本王府中的人,本王自然要幫襯。”
“說你說過‘善惡無絕對’。”她如數家珍,一句一句往外冒。
項天禮一時想扶額,這個綠竹,怎麽一個下人對他如此關心。
他放下毛筆,抬頭看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麽?”
乾陵悅頓住腳,對上他的視線,舔了舔嘴唇,心一橫,“你會對司空長嬋心軟嗎?”
對麵男人的瞳孔明顯放大一瞬,她不知道是訝異,還是提到司空長嬋時的心動與關注。
“不會。”他給出肯定的回答。
“昨天她找我聊了點事情。”她對這個回答不置可否,“我差點心軟。”
項天禮挑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身世悲慘,境不由人,她又生得楚楚可憐,傾國傾城。”她越說越覺得有信服力,“像你這樣心軟的人,應當會慢慢體諒她吧。”
她好像有點酸,不過她是為了他的安危著想。她這麽寬慰自己。
項天禮合上案卷,側身麵對她,“王妃又在吃醋?”
“王妃沒有吃醋。”她板著臉一本正經回答。
明知不是玩笑場合,他卻被她逗樂,方才堆積起的解釋也中途打了退堂鼓,他故意道,“沒有吃醋,為何要管本王的閑事?”
“行。”她咬著下唇,說她多管閑事,“你以後被你大哥玩兒死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反正她也等不到那天,毫無愧疚。
項天禮眼神猛地一收,乾陵悅隻來得及看到一抹殘影,自己嘴巴被他捂住,他低頭看著她,眉眼微蹙,“別亂說話。”
她呆呆地瞪著他。
兩人鮮少有這樣的肢體接觸,一時沒有出聲。
“你不要命,我還惜命。”他壓低聲音,告誡她。
有些話說得,有些話卻萬萬說不得。
若事情鬧大,他有再大的神通都保不了。
“我知道了。”她回神,狠狠扒開他的手,冷哼著反駁。
“禍從口出。”項天禮是真的擔心她把自己的小命玩進去,不放心又叮囑一句。
乾陵悅被念得翻個白眼,“不會連累你的。”
意思又被曲解,他對上她的眼睛,陡然生出二十多年都沒有的無力,他們是在兩個世界嗎?
“本王不是怕你連累。”他難得想解釋,才說一句話又覺得越描越黑,幹脆閉了嘴。
她眼神一暗,“我以後一定謹言慎行。”
反正就是一個星期不說話不亂跑的生活,她完全可以忍受。
門外扒著門框沒出聲的綠竹和項畏麵麵相覷,“他們好像沒有在聊。”
“但也沒有吵架。”項畏給她一顆定心丸。
綠竹還是不放心,眯著眼睛往裏頭看了看,隻看得到兩人麵對麵站著,沒有爭得麵紅耳赤,但臉色也不怎麽好。
“要不要開門算了?”項畏畢竟是個直腸子,見兩人這麽久了還沒和好,擔憂地問。
“等下。”綠竹叫住他,王妃一向異於常人,肯定能和王爺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