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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比大局重要

  項巧卿呆呆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眼底微微發亮。


  二當家雖然與乾陵悅還算熟悉,但與王府並不熟,在王府恣意來去,很快被侍衛盯上。


  以為王府進了賊人的侍衛大驚失色,紛紛沿著他的軌跡追蹤,一時間王府一團亂。


  正在艱難說服自己放棄的乾陵悅被雜亂的腳步聲驚得暫時忘了糾結,茫然抬頭,對上氣喘籲籲的侍衛領頭,疑惑,“怎麽了?”


  她在王府閑逛還需要征得這些侍衛的同意?

  “擔心你出事。”二當家在另一邊落地,輕巧笑著,語氣十分欠扁。


  應聲回頭,看到他抱臂站在身後,又看了眼侍衛陡然警惕的眼神,猜到來龍去脈,擺擺手,“他是我的朋友,你們不必擔心,散了吧。”


  “是。”侍衛還有擔心,卻礙於她的吩咐隻能暫時離開,卻在恰當的距離均勻分布著,時刻注意這邊的動向。


  二當家絲毫不慌,輕鬆地在她身邊坐下,“坐在這裏賞花?”


  她望了眼貧瘠的周圍,沒有接他的玩笑,開門見山,“鋪子裏出事了?”


  “也不算出事。”他斟酌字句,試圖讓自己聽上去不那麽無助,一五一十地說出事情經過,省略阿歌拿匕首威脅的部分。


  常見的幹預手段,乾陵悅並不意外,“直接讓衙門……哦,流香閣在衙門有人。”這就難辦了,鬧大了公家肯定不站在他們這邊,不鬧他們一直如此幹擾也不好做生意。


  “所以你打算怎麽辦?”二當家洗耳恭聽,在他印象中,乾陵悅的小聰明總是能起作用。


  “下次來,把他請到後院。”她正巧心情糟糕,需要一點發泄,“然後通知我。”


  他順遂點頭,想了想再度問道,“你真的沒事?”


  “是你不能解決的事。”她白了他一眼,懶得多說。


  “好。”傳達完畢,他站起身,拍拍手,離開前最後一次確認,“真的沒關係嗎?”


  感激他的關懷,但她現在暫時不想再想司空長嬋的事,“嗯,你去吧。”


  心不在焉地回到流火居,項巧卿正在後院跟著李嬤嬤學廚藝,土豆不時在一邊搗亂,大力二力一捆捆地往裏背柴火。


  師黛則偶爾去後院換一下髒了的水,繼續擦拭房間。


  “陵悅,剛才有人來找你……”


  “嗯,已經聊過了。”她走過去,坐在離她們不遠處,看著項巧卿卷起袖子生疏但認真地揉麵,想來又是為了方遊學的。


  不知道在她和方遊的心裏,司空長嬋又是什麽樣的存在。


  揉完一團的項巧卿偶爾偏頭,瞥見她的出神,察出不對,擦擦手走到她身邊,“難道他給你出了什麽難題?”


  乾陵悅仰頭望著她,幽幽問了一句,“長得好看,可以為所欲為嗎?”


  對方微微皺眉,“世上沉魚落雁之姿的人數不勝數,單憑相貌的確有拿捏人生死的可能,不過那些人都是沒怎麽見過世麵的人罷了。”


  她沒做聲。


  項巧卿在她跟前坐下,語重心長,“可是認為王爺會因為長嬋的相貌動搖?”


  她的擔心有這麽明顯嗎?

  “你放心吧,四弟這個人向來不解風情,就算天仙下凡,他也不見得會心軟半分。”她打包票,讓這個她最喜歡的弟媳放心,“他不會傻到被一副皮相蒙蔽雙眼。”


  縱然她說得篤定,乾陵悅還是不能完全放下心,但今天已經足夠繁忙,她現在隻想安安靜靜地休息。


  “嗯,我去休息了。”她敷衍地點點頭,返身回房間,綠竹已經整理好了床鋪等著她。


  “你出去吧,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乾陵悅揮退她,關上門窗,屋內光線昏暗下來,她脫了鞋靠在床上,腦袋裏回放著最近的一幕幕。


  當務之急是追查小六子,隻是不能再如此張揚,不然上一秒找到小六子,下一秒就殞命他人之手。


  而小六子是西涼國的人,難道真的要去西涼國嗎?

  項天禮會準許她去嗎?而她憑一己之力,會順利找到小六子嗎?

  太多未知,讓她遲遲下不了決心,某個瞬間閃過幹脆等一年的想法,這樣她不用千裏迢迢,也不用奔波勞累,就安心經營自己的小店,賺點小錢,四處旅遊。


  這想法足夠美好,她在幻想中昏昏沉沉睡去。


  “王妃!”綠竹的大吼讓她驚醒,她猛地睜眼,望著她,“怎麽了?”


  “王爺來了。”


  “我要洗漱休息了,不見。”外頭天色已黑,是休息的點了,而且她暫時沒有和他交流的心情。


  肯定是聽到白天發生的事,又來為司空長嬋遮掩洗白。


  呸。


  “可是王爺已經在門外了。”綠竹有些為難,她私心兩人能多交流,自然不希望王妃這樣打發了項天禮。


  “在外麵難道就沒腳回去了?”她將火間接地發泄在綠竹身上,沒好氣地。


  綠竹還要張口勸說,一道低沉的聲音打斷她們的拉扯,“綠竹,你先下去。”


  她瞄了王爺一眼,訕訕答應,迅速溜走。


  乾陵悅披頭散發地窩在床上,儼然一副宅女宅在家的邋遢模樣,見他進來也隻是掀起眼皮,懶散地看了一眼,垂眼繼續盤算自己的今後。


  “白天去找過長嬋了?”他斂著眉眼走過去,在她不遠處的軟榻上坐下,輕聲問。


  聽聽,叫得多親密。她癟嘴小聲“嘖”了一聲,破罐子破摔似的,“所以呢?”


  “沒什麽,就是想聽聽你的看法。”項天禮並未主動說太多,靜靜等著她交待。


  她聳肩,“反正不管我什麽看法,你都能找到反駁的話不是嗎?”


  發現她又開始走死胡同,他歎口氣,“這件事我會去查,你不要太動聲色。”


  舊調重彈,乾陵悅無趣地翻個白眼,不耐地揮揮手,“別擔心了,我不會追究了,你隨便怎麽查。”


  項天禮眼神怔住,“你不查了?”


  “嗯。”


  “不調查父皇的死因了?”他緊跟著問。


  “你不是很有主見嗎?那你自己查,我不管了。”乾陵悅酸酸地回答,甚至沒有看他一眼,被逼暫時放棄調查。


  而男人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件事上,轉而問道,“就算回不去也沒關係嗎?”


  她壓根沒當回事,晃晃腦袋,“明年中秋月圓,我一樣可以回去。”


  空氣靜默一瞬,項天禮沒有接話,自然明白她話中所指,那本根本不存在的書上的內容,可惜她還搞清楚真相。


  項天義為何要拿這種事欺騙她?


  “萬一,回不去呢?”他遲疑片刻後主動問道。


  她想回去的心情他比任何人都理解,可如果父皇的死因就此斷了線索,而等到明年,她又發現那個法子根本就是唬人的,又該當如何?她會心甘情願地留在這裏嗎?

  會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嗎?


  “不會回不去的。”乾陵悅想都沒想就否認道,兩種方法都有可實施的機會,找不到真凶,她還可以等來年;就算來年的機會出了問題,她還有找凶手這個機會。


  “其實……”他猶豫著是否該告訴她真相,畢竟她一直深深信任著項天義,可這樣的想法隻出現了一瞬,立刻被他壓下去。


  就當他自私一次,讓她留在自己身邊更久一些。


  “嗯?”隻聽到一半的人疑惑扭頭,等著他繼續。


  “其實,我的人斷了線索。”他換了話題,繞回到陳氏之死上,對方做得很幹淨,而且不留後路,完全找不到蛛絲馬跡。


  早就猜到的乾陵悅並不意外,閉上眼,“我知道了,王爺忙了一天想必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恕不遠送。”


  被下逐客令的人隻好起身,走到門口後又追加了一句,“你有任何要求和疑惑都可以告訴我,不管何時,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乾陵悅抬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換個姿勢躺在床上,扯過被子蒙上腦袋,腦子裏回放他剛才的話。


  嘁,她才不信。


  次日一切似乎恢複到平常,她如往常打理著鋪子外的生意,才忙完一邊,二當家的人便過來請她,說是抓到人了。


  她應了一聲,簡單收拾了下就要往外走,半路被項天禮攔下,“去哪兒?”


  “敖月醫館。”


  這名字使他眼皮子跳了跳,又沒有理由攔下她,眼睜睜放她離開。


  等她走後,項畏才低聲問著,“王爺,不用管王妃嗎?”


  “不用。”


  “可是她昨天開始就不怎麽和您說話了。”王爺王妃關係不好,就代表綠竹心情不好,綠竹不開心,他也開心不起來,隻能主動出擊,試著做和事老。


  項天禮點頭承認他的話,不過看上去沒有任的何不悅,甚至還掛著淡淡的笑意,“悅兒一直是個冷靜的人,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忽略大局。”


  他說的有道理,王妃雖然性格多變,但總歸會看在大局的份上壓下自己的個性,不過這次不一樣,他聽說王妃都撂挑子不幹了。


  “可是王妃才說不會再管……”


  “對,”項天禮語氣輕鬆,“這說明什麽,你知道嗎?”


  項畏一臉疑惑。


  “表示在她心裏,我的態度比大局重要。”王爺心情頗好,大步回到房間。


  跟在後麵的項畏還是一臉懵,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搞明白。


  按照王爺的意思,王妃對他的喜愛不亞於王爺付出的喜愛,可王妃卻表現得不像那麽回事。


  “王妃要是真的喜歡您,怎麽會天天往外跑?”項畏的問題一擊致命,項天禮猛地頓住腳,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寒從腳起,試圖補救,卻無濟於事。


  “這幾天你來值班。”他冷漠吩咐。


  值班就意味著和綠竹相處時間的減少,項畏欲哭無淚,麵色還算沉靜,“是。”


  敖月醫館的乾陵悅打個噴嚏,揉揉鼻子,誰在思念她。


  “人呢?”醫館生意還算不錯,盡管有人搗亂,但有更多的人衝著醫館名譽前來。


  二當家帶著她到後院,那人正被綁在木椅上,見她進來眼神慌亂了一瞬,像是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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