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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香妃為什麽那樣

  她怔忪一瞬,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香妃,隻是才短短一段時間不見,她怎麽會如此憔悴?

  上次相見的光彩照人被一片頹喪取代,臉色發黑,恍若大病一場的人。


  沒等她細想,轎子已經遠去。


  試妝結束,不少姑娘經由介紹去了對麵的脂粉鋪買相應的用具,並在乾陵悅的遊說下答應次日來體驗一下她的小班。


  大獲全勝的人心情輕鬆地收工,等全搬回醫館後一回頭看到香妃悄無聲息地等在門口。


  她嚇了一跳,走過去,“香妃,您怎麽會在這裏?可是身體不適?”


  “嗯,倒是安王妃似乎對這裏很熟?”香妃簡單應了,反問著。


  “沒有,隻是和醫館老板有點熟,所以沒事會過來看看。”她迅速解釋,並瞥了二當家一眼,後者配合地點頭。


  香妃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轉身去了旁邊的脂粉鋪,乾陵悅亦步亦趨地跟上去,本著為她考慮的想法,積極為她推薦了一些適合她的脂粉。


  “安王妃似乎對這些很有研究。”香妃玉白的手指從脂粉盒子上摸過去,心不在焉地與她對話。


  她莫名心頭一跳,眼神落在她摸過的盒子上,略顯思索,“不算研究,隻是愛倒騰罷了。”


  “嗯。”對方答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乾陵悅跟在她身後,猜測她是不是想讓自己為她出點主意,畢竟她似乎很看重項天義的想法,這副頹喪模樣,想必她自己也不願意看到。


  直到在屋內轉了一圈,香妃才回過頭,“那安王妃可有意願為我粉飾一番?”


  果然。意料之中的回答讓她一顆心稍微落下,轉而又煩惱起來。


  “香妃的意思是……”


  “不會特別麻煩你,我需要的時候,你便過來幫幫忙。”她立刻解釋,不給她太大的負擔。


  但乾陵悅還是有絲絲的不悅。


  雖然她盡量說得禮貌,然而站在她的立場上就是她看到她化妝技術不錯,想讓她成為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勞動力。


  “香妃,您恐怕誤會了,我也有要事在身,怕是脫不開身。”也許是她太過敏感,但兩人隻是見過兩麵的關係,她便如此冒昧,多少讓乾陵悅感到冒犯。


  沒想到會被拒絕的香妃怔愣一瞬,隨即回過神來,“是我唐突了。”


  她一認錯,乾陵悅立刻心軟,畢竟香妃也有一副我見猶憐的樣貌。


  “香妃若是想試試,可以來安王府找我。”心軟歸心軟,該有的架子也該有,畢竟她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王妃,也不是什麽丫鬟,哪怕是為了項天禮的麵子,也要端起態度。


  香妃理解一笑,“近日瑣事繁雜,我有心急,所以才心直口快,冒犯了安王妃。”


  “沒事。”她態度隨之軟下來,抿抿唇,緩緩問道,“恕我冒昧,請問您最近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對方怔住,似乎想到什麽,又自嘲地一搖頭,“不是什麽大事。”


  她不願意說,乾陵悅也不能把她的嘴撬開,體貼地留下一句,“您若是有需要,可以來府裏找我。”


  這次不隻是指化妝的需要,也指傾訴的需要。


  其實上次聽母親的話就知道,香妃為了坐穩正妃的位置必然付出不少心血,南王府才是真正沒有硝煙的戰場。


  不過香妃現狀如此,她仍然十分意外。


  這難看的臉色,她都能看出,項天義那樣察言觀色溫柔體貼的人又怎麽會看不出呢。


  可是他卻絲毫沒有表現,就連來找項天禮時都跟沒事人似的。


  乾陵悅實在想不通其中隱情,送香妃走的時候難免為項天義開脫一句,“南王是個溫柔至極的人,恐怕你們之間有些誤會,還是及早說清得好。”


  香妃腳步微頓,似乎聽到什麽好笑的事,苦澀搖頭,一言不發地離開。


  她看著她落寞蹣跚的背影,一時悵然若失。


  旁人的悲喜總是輕易牽扯到她的情緒,她回到王府,還未從香妃深刻的悲涼眼神中緩過來,如論如何都想象不出項天義那樣溫和的人到底能做出什麽事,讓她變成這樣。


  “怎麽了?”項天禮來流火居已然成了習慣,一踏進去便嗅到裏頭的低沉氣壓,綠竹也不似往日活躍,悶悶地晾曬著被褥。


  “沒什麽。”空口無憑的事,乾陵悅也不敢亂說,無精打采地回答著,心裏還在想香妃的事,心煩意亂。


  項天禮也不是個睜眼瞎,索性在她身邊坐下,輕聲哄著她,“可是二當家欺負你?”


  正好他找個理由修理修理他。


  乾陵悅眉頭擠在一起,像是聽到什麽天方夜譚的事,“他欺負我?活膩了?”


  正在熟練結賬的人冷冷地連打了兩個噴嚏。


  “那是怎麽了。”他眼底流露出失望,不依不饒地追問著。


  “我說了你又不會信,問什麽。”上次司空長嬋的事,她還耿耿於懷,沒那麽輕易放過他。


  心知肚明她為何別扭的人摸摸鼻子,清了清嗓子,“這是兩件事。”


  “我今日遇見香妃了。”左右無人訴說,也許他能知道一點隱情,乾陵悅放下原則,開口傾訴。


  “香妃?”他示意她繼續。


  “她似乎過得不太好,麵色憔悴,問她也沒有得到答案。”她一說便又回想起香妃的黯然,心中五味雜陳。


  正妃總是會受到排擠偏見,香妃在她心中一直溫柔有加,端莊賢淑,對其他側妃的欺辱想必也是寬容包攬。


  關鍵在於項天義的態度,他不顯出責備,側妃們便會變本加厲。


  一看她皺得緊緊的眉頭與眼中憤憤不平的神色,項天禮很輕易猜到她應該又自己假想了許多事實,出聲,“香妃不肯說,也許是家中私事,不方便。”


  乾陵悅瞥他一眼,擔心地說出自己剛才的猜想,他正要安慰,卻聽到她下半句,“可是二哥一向善解人意,應當不會如此對待香妃。”


  安慰的話到了嘴邊轉個彎,他突然義正言辭,“不如我們去南王府一探究竟便知。”


  這回答在她意料之外,倒不失為一個完美的回答。


  與其坐在這裏做得不到驗證的胡亂猜測,不如直接上門查看,日常如何不是一覽無餘。


  說做就做,當天下午解決完朝事的項天禮換了衣服隨她一同前往。


  沒有提前通知,當兩人抵達南王府的時候,門口的侍衛也是一臉意外,“請容屬下前去通稟。”


  片刻後,項天義迎了出來,大概沒有想到他們會突然造訪,他一身隨性的便服,腰帶懶散係著,與平日的衣冠楚楚大相徑庭。


  項天禮也是一愣,從搬出宮後他便極少主動來找他,每次來找也是提前通知好,唯獨這次突然登門。


  “四弟與陵悅過來怎的也不提前說一聲,失禮了。”饒是衣冠不如平日整,但他一開口,那溫和就回到了最初。


  乾陵悅的詫異轉為平淡,兩人隨他進府。


  香妃正在大殿內候著,看到兩人時起身迎接,她忙托住她的手。


  不久前才見過,此刻再見有些尷尬。


  “怎麽突然來了府上?”項天義適時問了一個更讓她尷尬的問題。


  總不能說看你妻子麵色不好,所以來看看你是不是虐待她。


  “早些時候臣妾在市集遇見安王妃,安王妃對脂粉頗有研究,臣妾便請她來府中指導一二,未料想安王妃古道熱腸。”在她絞盡腦汁找借口的時候,香妃出聲為她開脫。


  乾陵悅眼睛一亮,怎麽忘了這件事,忙點頭,“嗯,香妃本意是下次來府中請我,我左右無事,便不請自來了。”


  說完偷偷看了項天禮一眼,這樣應該把禮說全了吧。


  後者不動聲色地頷首。


  “原來如此。”項天義視線從三人之間滑過,沒有多問,轉頭對香妃笑著,“既然陵悅來了,那你們便去敘話吧,正好本王與四弟有話要講。”


  香妃柔柔地行禮,又看乾陵悅一眼,帶著她回到自己寢殿。


  到底是正妃的派頭,此殿裝飾華麗奢靡,與司空長嬋的倒有幾分相似……咦,她好像聯想到了什麽讓人不愉快的東西。


  “安王妃可是擔心我才來?”香妃聰慧通透,早些才因為冒然相邀惹怒她,她怎會真的為脂粉之事上門。


  “倒也不是擔心。”乾陵悅支支吾吾地想解釋,被她這麽一問,總覺得自己狗拿耗子,索性承認,“我略懂醫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幫你把把脈。”


  心中鬱結,便會引發身體疾病,疾病纏身,這臉色想好都好不了。


  脂粉固然能粉飾一新,卻不過是自欺欺人的障眼法,治標不治本罷了。


  香妃淡然一笑,遞出手去,任由她為自己診脈。


  乾陵悅把了把脈,又抬眼掃過去,很想拿聽診器仔細聽聽,又生生忍住,“香妃您氣血不足,加之脾虛腎虧,難怪臉色泛黃。”


  “太醫也如是說。”她不以為意地點頭,收起手,“補藥吃了一頓又一頓,也沒見好。”


  “您可是深夜仍舊無眠,想睡卻睡不著?”她默默在袖子裏摸索,驀地摸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以為是紗布,沒管,直到找到助眠的藥。


  聽到她的詢問,香妃悵然歎口氣,點頭承認。


  “這藥可以助您入眠,方便攜帶,隻是莫要告知他人。”她將撕下的標簽攥在手裏,瓶身遞給她,認真叮囑,“若是您覺得有效,日後想再用,可以去醫館。”


  香妃將信將疑地接過,沒有作聲。


  “吃藥並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關鍵還是要解開您的心結。”醫者仁心,她總是希望人們少受疾病侵擾的,自然難免多嘴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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