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還有救
“早些時候我讓香妃來道歉,順便請陵悅去坐坐,下朝後才得知陵悅拒絕了,想著也許是香妃無意中哪裏做得不周到,才來看看。”項天義的話毫無漏洞,麵上溫潤。
餘光掃到胳膊纏著繃帶的祖安,一時沒認出,以為是醫館的病人,“這位包紮完了嗎?”
項天禮與二當家看傻子似的看著他,前者直截了當地開口,“這是王嫂送來的,您不知道嗎?”
“她送來的?”他眉頭微蹙,又很快鬆開,了然點頭,“原來如此。”
說完邁著步子走過去,停在他的跟前,打量他片刻後忽然伸手劈向他的心口,迅雷不及掩耳,等旁觀的兩人回過神時,祖安已經了無生息地躺在椅子上。
“這是做什麽?”他們都露出不讚同。
聽乾陵悅的意思,明顯就是留著這人有用,項天義突然出現,二話不說就滅了口,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莫非南王在滅口?”王室體係之外的二當家略帶調侃與試探。
遭到質疑的人並未不悅,淡笑著,“若我沒猜錯,方才你們談話,他都聽了進去。”
“如何?”二當家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而項天禮眼中滿是沉思。
“我們北楚雖然不是什麽大國,但外界對於王室仍然有一定的遐想猜測,二當家與天禮陵悅的關係好,不代表其他人也能知道這些你們隨口而出的話。”他耐心解釋。
正聊著,炒完第一道小菜的乾陵悅踏著小碎步走出來,放下後看到站在門口的項天義,愣了一瞬,“南王,您怎麽來了?”
他張嘴剛要解釋,她的餘光已經發現沒有生氣的祖安,更加驚訝,快步走過去,扒開他的眼珠子看了看。
看完後忙把人解開,掰著他的身體想把他放平。
她吭哧吭哧地挪動著,沒動分毫,一抬頭看到三個大男人都在圍觀,有點無語。
看了項天義一眼,算了,和他也不太熟。
又看向項天禮,使喚不動,略過。
最後鎖定在二當家身上,沒好氣地,“看著幹嘛,幫我搭把手。”
“陵悅,此人已經……”
“還有救。”她頭都沒抬,迅速解開祖安的衣服,雙手交疊開始給他做心肺複蘇。
她可是含淚給了一顆自己苦心研製的藥,不能沒看到效果就讓人嗝屁了。
項天義與項天禮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驚訝與意外。
搞不懂她在幹什麽的二當家已經自覺開始幫她打下手,說一是一,往東不往西,虧著他的聽話,兩人看上去像是搭檔多年的主副手。
乾陵悅歎口氣,心肺複蘇好像不行,死馬當活馬醫吧。
讓二當家把人抬到了暫時不用的床上,簡單消了毒,她剛要動手,忽然想到後麵還站著兩個男人,回頭歉意一笑,“你們先別看。”
二當家順手關上房門,兩個北楚的王爺留在外頭一臉懵。
“那人不是已經死了嗎?”項天義頭一次對自己的實力產生懷疑。
“嗯。”他們都是學武之人,自然明白。
裏麵的乾陵悅看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此時更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藝,非要把這個人救活。
二當家一個回頭就看到旁邊桌子上多了許多他並不認識的東西,而乾陵悅則全神貫注地對付著祖安的身體。
其實二當家是不敢看床上的樣子。
祖安的胸腔被大喇喇地打開著,這是他第一次這麽直觀地看人體內部構造。
背對著床平靜片刻後又回轉頭,問道,“我身體裏也是這樣嗎?”
“八九不離十。”她頭都沒抬,隻顧著忙活手裏的事情。
半個時辰過去,裏麵沒有任何聲音,項天禮在門口來回踱步,焦心難安。
“陵悅好像與二當家的關係非常融洽。”偏偏項天義還在邊上添油加醋。
他臉色黑如鍋底,實在忍不下去,“我進去看看。”
說著便打開門進去。
才走進去一步,看清床上的狀況後迅速錯開眼,緩了片刻才道,“你已經懲罰過他了,更何況人也去了,不必如此虐待。”
“把這位王爺請出去。”乾陵悅正處於不能分神的時候。
執行力迅猛快捷的二當家急忙把人哄了出去。
項天義看著進去不過半刻鍾的弟弟,注意到他更加無言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怎麽了?”
“沒什麽。”基於對乾陵悅的保護意識,他並未說出自己看到的場景。
他越是這麽回答,項天義便越是覺得有什麽,思前想後,拉著他走到角落裏,輕聲道,“世人皆以為我們王爺萬事無憂,女子都削尖腦袋,殊不知我們也會有求而不得。”
項天禮微微皺眉,不太理解。
“這樣的事情很多,不用對我隱瞞。”二哥還在繼續。
“我沒有……”
“陵悅隻是一時想不開,被他人迷惑,待過幾日,她就明白你的好了。”項天義諄諄教誨,話裏話外都是對他的安慰以及隱隱的同情。
項天禮這次才明白過來他的話什麽意思,立刻反駁,“二哥,你想多了,陵悅與二當家隻是朋友。”
沒想到會聽到弟弟嚴肅的回答,他也瞬間正色,道歉,“我的過錯。”
兩人聊天間,房門打開,二當家率先走出來,乾陵悅擦擦手跟在後頭,還體貼地關了門,觸到兩位王爺好奇的神色,叮囑道,“不要開門。”
“是。”
兩位王爺配合答應。
等解決完這個,她的表情才放鬆開,“我繼續做飯,你們等下。”
菜雖然不多,但四個人吃還是可以,畢竟本來就是四個人的量,隻不過第四人換了下,問題不大。
二當家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回神。
他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前一秒還在血淋淋解剖人體的人後一秒竟然還能開開心心地去做飯。
難道沒有一點生理不適嗎?以前的她也是這樣?
思考間,她已經端著菜回來,還體貼地熱了熱已經冷了的菜,四人坐上飯桌,她才終於有空問項天義,“二哥,你來做什麽?”
“香妃想讓你去南王府小住幾日,你拒絕了,我來看看情況。”他倒也大方,毫不遮掩。
乾陵悅下意識看向項天禮,後者正麵色如常地吃著飯。
她還是十分識趣的,吞了口飯後才道,“二哥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幾日王爺舊疾發作,我得在王府裏替他按摩。”
“陵悅竟然還會推拿之術?”項天義眼睛一亮,有點意外。
“略懂一二。”她謙虛地笑笑。
她的略懂一二在兩位王爺的心裏自動轉化為老師級別,但凡她上手,肯定是禦醫水準。
“南王,推拿之術,若是太醫來做,算不得隱私,可陵悅是王妃,您就別打主意了。”二當家冷不丁冒出一句,看了紅通通的豬心肝,筷子一轉,夾了旁邊的青菜。
項天義倒也不尷尬,哈哈一笑,“這我自然懂得。”
“和南王怎麽說話的,沒大沒小。”而乾陵悅卻斥責了二當家一句。
準他和項天禮沒大沒小,是因為他們仨都熟,即便有所冒犯,她還可以求求情。
可項天義與她隻是名義上的親戚,真要是冒犯了,她出麵隻會讓人尷尬。
二當家受教點頭,對項天義道,“多有得罪,還請王爺海涵。”
一邊被忽視的項天禮恨恨地又往嘴裏為了一大塊青菜,沒有開口。
吃到一半,項天義似乎注意到什麽,疑惑問道,“你們怎麽不吃豬肝,味道還不錯,沒想到陵悅還有這樣的手藝。”
其他兩個男人同時看了眼那道菜,默契地移開目光,他們真的不可以。
大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寡言的項天禮一直無法加入到對話中,就算他們有心把話題扯到他身上,也能被他一句話終結。
一頓飯吃得還算和睦,乾陵悅熟練地站起來收拾碗筷,二當家跟著接過她手裏的各種碟子,“我來洗。”
“沒關係。”她做習慣了這一套家務,擺手示意,要奪回來。
而二當家已經一閃身拿著髒碗去了後麵。
閑不下來的人拿了抹布開始擦桌子,十指不沾陽春之水的兩位王爺抱臂在一邊看著她做家務,竟然也不覺得違和。
“陵悅,難道相府一直苛責待你?”項天義忽然問道。
擦桌子的人手一頓,不太明白,“什麽意思?”
“不然你怎麽做得如此熟練?”他繼續問。
乾陵悅腦子繞了一下,沒猜錯的話,項天義應該知道她不是這裏的人,為何還要問這樣的話?
電光火石間,她想到一個可能——也許是他在暗示項天禮。
畢竟他不知道項天禮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可是他為什麽要暗示這一點,是出於對弟弟的保護、關心、還是別的什麽?
“這種小活兒有什麽熟不熟練的,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呢。”她靈活應對,擦完後將抹布掛在一邊。
見他們還大爺似的坐在那兒,先是歪頭看了項天禮一眼,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可以理解。
再看了項天義一眼,他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二哥,您不回去嗎?香妃該等急了吧。”南王府裏說不好還在等他用膳,而他卻在外麵吃了,且沒有通知府中一聲。
他好像沒有那麽在乎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