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陳池睜開眼睛，就對上了一雙透亮的雙眼，一眨一眨的，像閃爍的黑曜石。


  “放學了？”剛睡醒，陳池的聲音還有些沙啞，略顯溫柔的語氣聽著莫名性感。


  “嗯。”白初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陳池和白初對視著看了一會兒，驀地勾起嘴角，坐起身，伸出手搭在白初的後頸，細膩的觸感從指尖傳來，陳池微眯著眼，輕輕捏了捏。


  “怎麽這樣看著我？”


  白初很習慣陳池揉他後頸的感覺，他眨了眨眼睛，也跟著坐起身，“我有一樣東西給你。”


  白初說完，微微抿了一下唇，然後把放在後麵的桌上的紙拿了過來。


  “就是這個。”


  陳池眉頭一挑，接過來，看著白初有些緊張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揚，慢慢打開畫紙，“送我東西還這麽緊張？我看看送的什……”


  白紙畫麵上黑色的線條流暢清晰，少年慵懶的躺在床上，懷裏躺著一隻貓，簡潔的房間裏透著些許溫馨，那是陳池記憶裏熟悉的布置。


  “你……”看著這副畫，陳池瞳孔猛地一縮，抬頭看向依舊安靜乖巧的白初，但正是因為白初太過正常的神色，他要質問的話卡在了喉嚨裏，喉結上下滾動，也依舊沒能把白初當成一般人那般對待。


  但陳池能確信，他從沒給白初說過自己的事，包括房間。


  “我……”白初有些忐忑的觀察著陳池的表情，他不知道陳池會不會喜歡這個禮物。


  因為他不知道陳池對他安置大白兔的方式有沒有意見。


  但直到看到陳池震驚的反應，白初才確定了，陳池的表情裏並沒有喜悅的意思，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白初的心情瞬間跌到穀底。


  咬了咬唇，白初小聲道，“我有一次看書，裏麵說如果一個人死後，骨灰做成鉛筆，用這支筆畫出的畫，會讓他在另一個世界重生。”


  “雖然這樣的事很難讓人相信，但是我想讓大白兔能以一種更特殊的方式留下來，而且……”


  白初頓了一下，眼眸微斂，聲音更小了些，“如果真的能在另一個世界，那裏有另一個你陪著，大白兔一定會特別的開心……”


  看著這樣的白初，陳池突然啞了聲，白初的話像是一束暖陽撞在他的心上，撞開了覆在上麵厚厚的屏障。


  “小白，”陳池剛開口，發現自己的喉嚨有些幹澀，他清了清嗓子，然後站起來走到白初麵前，手覆蓋在他的頭上，聲音也很輕。


  “我很喜歡這副畫，特別喜歡。”


  白初聽到這話倏地抬起頭，小心的看著陳池，語氣很不確定，“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白白把我和大白兔畫這麽好看，我喜歡死了。”


  陳池嘴角上揚，笑得像個真正的十幾歲的少年，清爽幹淨，白初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能在陳池的身上看到這種近乎明朗的一麵。


  “大白兔肯定也很喜歡，”陳池補充道，“它一直都最喜歡你。”


  “才不是！”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句話，白初下意識的就反駁了，“它最喜歡的明明是你。”


  “嗯？”陳池看著臉微紅，鼓著腮幫子反駁的白初，眼底溢出一絲笑意，“你怎麽知道它最喜歡我？明明最喜歡你。”


  “本來就是最喜歡你。”


  白初低頭嘀咕了一句，然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抬起一隻手對陳池道。


  “你靠近點兒。”


  “幹什麽？”陳池眉頭微挑，不知道白初要做什麽，但還是聽話的把頭靠了過去。


  白初把手輕輕握成拳頭狀，大拇指向上翹起，做成一個看起來像海螺的形狀，然後貼近陳池的耳朵。


  “你聽，這是大白兔告訴我的。”


  軟軟的聲音順著貼著耳朵的手，傳入陳池的腦中，有輕微的震顫，陳池抬眸對上白初含笑的雙眼，心頭猛地一顫。


  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在心間縈繞，久久沒有回過神。


  下午的太陽還帶著暖意，透過窗戶灑進教室，昏黃色的光暈落在教室裏兩個男孩的身上，就像他們看向對方的眼神，溢滿了燦爛的星光，安靜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