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趙曦言魂不守舍的就這樣做出了決定。
但是她又擔心周允承不接受趙溫禦。
就算他能接受趙溫禦, 可是周家的人呢？
他們會留下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嗎？
小門小戶都很在乎血緣，尤其涉及到繼承權，那周家這樣的豪門大戶, 能不在乎嗎？
萬一以後他們把兩個孩子區別對待怎麽辦。
趙曦言心亂如麻。
卻又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做。
她記得很清楚, 老家有戶人家不生育, 抱養了一個孩子, 沒多久又生了個女兒。
之後怎麽看養子怎麽不順眼, 十幾歲就被逼著輟學出去打工自食其力了。
她一想到趙溫禦有可能遭受到什麽不公平的待遇, 就覺得自己的心尖被人掐去了一塊, 疼的她幾近窒息。
疼著，疼著, 趙曦言覺得身體某處好像是真的在疼。
她伸手按了按，好像是胃。
趙曦言皺了皺眉，懷疑今天出來吃飯不及時, 或者著涼了。
最近她經常感覺胃部滋滋啦啦的有細微的疼痛感, 但她都沒放在心上，怎麽說她這麽年輕，身體狀態一向很好。
周允承不知道趙曦言已經做出了告訴他真相的決定, 他還在兒童城堡外邊悲傷春秋。
孫希辰喜歡看賽馬，正好這裏最近有比賽, 他便一個人出來了。
誰知道碰上了表姐一家。
表姐和表姐夫關係一向不好, 本來是出來培養感情的, 誰知道能打起來。
大人打架，小孩子遭殃, 就把個蘇雪晴扔給他了。
周允承和孫希辰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兒童城堡裏的兩孩子沒他們這麽多心思, 玩的可開心了。
“弟弟, ”蘇雪晴想和趙溫寒一起爬滑梯, 伸手抓他的小手，“我們一起上那上邊。”
趙溫寒已經給趙溫禦當夠了弟弟，聽蘇雪晴喊他弟弟不太高興，“誰是你弟弟。”
蘇雪晴偏頭看著他，漆黑的大眼珠子嘰裏咕嚕的轉：“難道你不比我小？”
趙溫寒穿了一身藍色的運動服，小小的少年，單手抄兜，神情倨傲，“我今年六歲半了，你呢？”
蘇雪晴被他的樣子給逗的噗嗤一聲笑了：“我都三年級了，你才一年級，我當然比你大了。”
趙溫寒固執的問道：“那你幾歲？”
蘇雪晴伸出兩根手指：“八歲了，八歲了，知道八歲比六歲大幾歲吧？”
趙溫寒糾正道：“是六歲半。”
蘇雪晴：“……好吧，六歲半了不起，那我也比你大，我是姐姐。”
趙溫寒知道自己爭不過她了，“姐姐就姐姐吧，反正我也沒有姐姐。”
兩個孩子玩的很高興，蘇雪晴鼻尖都掛上汗珠，“趙溫寒，明天我們還來這玩好不好？”
趙溫寒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來，便不敢答應蘇雪晴。
蘇雪晴聽不見他說話，有些不開心，癟著小臉看他：“你不想來？”
“你不喜歡和我玩？”
“不是，”趙溫寒否定道。
聽說不是，蘇雪晴又笑了：“那就是喜歡和我玩了，那我明天在這等你。”
“別等，”女孩的笑容甜甜的，比他吃的秋白梨還甜，趙溫寒有些為難的說道。
蘇雪晴蹙眉看著他：“為什麽？”
趙溫寒想了想，說：“如果我爸爸媽媽不帶我來，我就來不了。”
蘇雪晴：“那你就自己來好了。”
趙溫寒：“可是我媽媽會不高興，她不喜歡我自己出門。”
蘇雪晴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媽寶男。”
媽寶男？
趙溫寒不解：“那是什麽？”
蘇雪晴推開他往孫希辰身邊走，一邊走一邊賭氣說道：“不知道，反正我媽媽說我爸爸就是媽寶男，他隻會聽奶奶的話，反正就很不好的意思，你自己理解吧。”
“聽奶奶的話？”趙溫寒不解，“聽媽媽的話不好嗎？”
“媽媽說聽媽媽的話才是乖寶寶。”
“還說！”蘇雪晴最後瞥了他一眼，然後快速跑到孫希辰身邊，拉住他的衣角，“表舅舅我們走吧。”
趙溫寒看著氣嘟嘟的小女孩，滿是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惹到了她。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就沒答應她明天過來就生那麽大氣。
可他就是小嘛，媽媽說這麽小不能自己出門。
有什麽問題？
趙溫寒亦步亦趨的走在周允承身側，周允承步子大，沒一會就把他落下了一大截。
趙溫寒隻能快跑幾步追上去。
周允承一直心不在焉的，注意到小家夥落下了，停下腳步等他。
趙溫寒追上去，拉著他的衣角，仰頭望著他：“爸爸。”
“怎麽了？”周允承俯身，小家夥的一雙大眼睛，明亮卻充滿了很多不解。
趙溫寒遲疑著問道：“爸爸，什麽是媽寶男？”
這個問題嘛……
周允承不知道孩子怎麽會問這樣的問題，用手指蹭了下鼻子，勉強解釋道：“就是……媽媽的寶貝……男孩。”
聽起來還不錯，趙溫寒又問：“那爸爸你是媽寶男嗎？”
周允承：“……”
趙溫寒眨了下眼睛：“雪晴的媽媽很不喜歡雪晴的爸爸是媽寶男，那爸爸你沒和媽媽在一起，是因為這個嗎？”
“當然不是了，”周允承否認道。
趙溫寒不打算放過這件事，繼續追問：“那是因為什麽？”
趙溫寒不像趙溫禦那麽好打發，周允承覺得避而不談這事反而不好，他想了想說：“因為有個壞叔叔不讓我和媽媽在一起，所以我們才分開的。”
“壞叔叔？”趙溫寒絞盡腦汁的想著，很快想到了一個人，“是溫叔叔嗎？”
周允承就知道自己兒子聰明，倒是也沒打算瞞著他，“八成是吧，爸爸也不確定。”
“反正溫寒要幫爸爸，這樣爸爸和媽媽才能在一起。”
忽然被賦予重任，趙溫寒感覺到了自己的重要性，使勁的點了點頭：“嗯，爸爸，我會幫你的。”
他一定要爸爸媽媽在一起。
趙曦言雖然做出了決定，但說出口還是很困難的。
畢竟這事她隱瞞了七年，不知道周允承會怎麽想。
會不會責怪她，沒經過他同意就生下了孩子。
會不會責怪她，這麽多年一直瞞著他，沒告訴他孩子的事。
會不會責怪她當年拿替身當借口，和他分了手。
還有，周家的人會怎麽看，他們會願意接受這個孩子嗎？
當然，現在周父周母都挺喜歡孩子的，可她這個母親畢竟不是什麽名媛千金，隻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雖然兩個人之間還有很多事情沒解決，但是趙曦言既然決定告訴周允承真相，那她就一定會說的。
所有的事情，她都能應付，唯一的問題就是趙溫禦。
她想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要把溫禦的身世告訴周允承，兩個孩子做了六年半的雙胞胎，幹脆還是繼續做下去吧。
雖然這樣對周允承不公平，但為了孩子，她隻能這麽自私。
趙溫禦和周惜涵在拚積木，周允承帶孩子出去還沒回來。
趙曦言披著一條黑紅色民族風的大披肩坐在陽台裏，表麵上看著很平靜，如果忽略她緊繃的身體，和緊緊攪在一起的十指。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細微的開門聲忽然響起，趙曦言就像一隻就驚弓之鳥，忽然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很快看見一大一小兩個人走進屋。
趙曦言舔了下幹巴巴的嘴唇，“溫寒，你先去找哥哥玩。”
“哦，”趙溫寒眼觀鼻，鼻觀心，發現媽媽狀態不對，小心翼翼的回道。
隨後他望了一眼周允承，飛快的跑去次臥找哥哥和周惜涵去了。
趙溫寒走後，周允承忽然變得很緊張。
女人巴掌大的小臉雪白如紙，肩膀上披著一條大圍巾，顯著她的身材十分單薄，站在風口裏，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周允承的心髒募得緊緊的揪了起來。
好像站在審判庭裏，即將聽見法官的宣判一般，對未來的一切都不知，卻又充滿希望，卻又擔心這希望破滅。
“允承，”趙曦言咬了下嘴唇，“我有話想和你說。”
“哦，”周允承心不在焉的點了點，剛在樓下見到溫黎，現在就有話要說。
說什麽？
說她當年的替身，還說她姐姐的遺言？
趙曦言走到陽台裏，靠著欄杆望著遠處的綠地，腦海裏仔細回憶了一遍七年前的事，並且在心裏打好了腹稿，盡量以周允承一個能接受的方式說出來。
周允承跟著趙曦言來到陽台，他兩手握著陽台，指關節被他捏的發白。
“允承，”趙曦言做好了心裏建樹，開口，“當年……”
果然是當年的事，周允承忽然出聲打斷，“等我接個電話。”
周允承拿著手機回屋裏接了電話，半晌後，他返回陽台，為難道：“曦言，今天可能說不了了，希辰有事叫我，咱們改天再說。”
他說完這句話，逃也似的離開了。
這次想要說出真相，是趙曦言好不容易下的決定，周允承借口逃開後，她忽然舒了口氣。
他不想聽，她也並不是那麽容易能說出來。
趙曦言不知道周允承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因為她睡著的時候，周允承還沒回來。
看樣子是不喜歡聽她說過去的事，趙曦言燃起的僅有的那一點勇氣都被這一晚上的時間消磨殆盡，她覺得自己得恢複幾天才能再次說出口了。
溫黎的助理很快就查到了趙曦言姐妹的消息。
但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一下劈在溫黎的腦袋上，讓他怎麽都無法相信，小助理拿給他的消息是真的。
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那他離開雙葉鎮不到一年，和他有著十年之約的女人就走了。
他在大熒屏上被眾星捧月紅透半邊天，享受著無數的鮮花和掌聲，可她卻悄無聲息安安靜靜的在一個下雪的夜晚，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溫黎坐在椅子上，大腦一會猶如轟隆隆跑過無數火車，一會猶如踏過千軍萬馬，耳鼓隆隆直響，他的眼前是天旋地轉，無法停止。
這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的。
溫黎忽然起身，尋著記憶也許是本能的方向往前走。
小唐擔心他這個狀態會出事，死死的抱著他不讓他出門：“溫哥，你不能出去。”
“外邊不知道有多少狗仔，每天等著抓你把柄還抓不到呢，你現在出去，等於是把自己的把柄往人家手上送。”
溫黎不理他，掰開他的手指繼續往前走。
小唐隻能擋在門口，“溫哥，你真不能出去，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你出去也無濟於事。”
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
溫黎忽然像被定住了似得愣在原地。
一個小時前，小唐回來匯報：“溫哥，我查到了，趙曦言七年前未婚生子，生了一對雙胞胎，孩子父親未知。”
“她的姐姐……七年前就病故了。”
……
今天一大早上趙曦言就把孩子們喊起來，先寫起作業，然後去養馬場騎馬，高高興興的玩了一天。
雖然她和周允承都不怎麽在狀態，但在孩子們麵前都保持著最理智的狀態，倒也相安無事。
晚飯後，趙溫寒想起昨天和蘇雪晴相約的事，試探著和趙曦言說：“媽媽，我想去外邊的兒童城堡。”
出去玩了一天，趙曦言有點累了，“別去了吧，你們也該早點睡，在屋裏看會電視吧。”
趙溫寒哦了一聲，不能赴小姐姐的約，有些沮喪。
趙曦言敏銳覺察到小家夥情緒不好，問道：“怎麽了？”
趙溫寒小聲說出蘇雪晴邀她今晚出去的事：“和一個小姐姐約好了，今晚去兒童城堡。”
“小姐姐？”趙曦言疑惑道，“哪來的小姐姐？”
趙溫寒：“是孫叔叔帶的小姐姐，比我大一歲半，昨天晚上我們一起玩了。”
趙溫寒雖然小，但趙曦言一向很尊重他，聽說他和人約好了，雖然覺得有點滑稽，但還是決定帶他出去：“現在嗎？”
趙溫寒看了一眼外邊天色，點了點頭：“嗯。”
“好吧，”趙曦言當下決定帶他出去，順便叫上另外兩個孩子“溫禦，惜涵，溫寒要去兒童城堡，你們兩個去嗎？”
趙溫禦是個閑不住的性子，立刻跑到趙曦言身邊：“我去，我去。”
周惜涵今天玩得很累，本來不想出去，但是看他們兩個都去了，自己在屋裏無聊，便也要跟著去：“阿姨，我也去。”
周允承看見一大三小都出去了，他自己留在屋裏什麽意思，遂起身和他們一起往外走：“我也去。”
五個人剛到兒童城堡，趙曦言就接到了溫黎的電話。
她看了一眼周允承，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有些愧疚，沒好當著他的麵接，而是走到了旁邊。
“溫先生？”趙曦言總覺得這個電話打的莫名其妙。
這可是自從溫黎離開雙葉鎮之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給她。
“曦言，”電話裏傳來溫黎異常頹廢的聲音，像隻吊著一口氣的喪家犬，“我在17樓茶室，你現在過來一趟。”
“現在？”趙曦言聽到他聲音不對，直覺有什麽事發生。
稍微想了下說道：“好。”
既然決定了先不把溫禦還給他，那之前拿過去的劇本就成了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雷，趙曦言覺得自己應該想辦法把它拿回來。
所以，就算溫黎不找她，她都應該主動去找溫黎。
趙曦言掛了電話，看了一眼站在遠處隱匿在樹蔭下的男人，明明對她這邊充滿了好奇，但卻不停的移開視線假裝不看她。
默了下，她走過去，打算和他說一聲。
等她從溫黎那回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
“允承，”趙曦言覺得見溫黎不是什麽需要隱瞞的事，坦誠道：“我去找溫黎有點事，你先在這看著孩子。”
周允承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溫黎”兩個字。
這兩個字就像乍藥包上的引線，瞬間就把他引爆了。
周允承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攔住趙曦言的去路，同時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說出的話又急又燥：“我不許你去。”
趙曦言皺眉：“你幹嘛不讓我去？”
周允承就是不喜歡趙曦言和溫黎接觸。
一想到趙曦諾的遺言，他心裏就往死了膈應。
“他一個流量大明星，你過去見他，被曝光了知道會有什麽影響嗎？”
趙曦言當然知道，可她有不得不見溫黎的理由：“他既然找我，那肯定就做好了準備，怎麽可能曝光。”
“再說，你憑什麽不讓我見他？”
周允承知道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但他控製不住這種鬼祟的心裏。
僵持了一會兒，他稍微退後了一步：“那我和你一起去。”
可能事關溫禦，趙曦言不想讓周允承參與：“你去像什麽話。”
“再說孩子們誰照顧？”
周允承固執道：“反正我不許你去見他。”
趙曦言的逆反心裏被激起，她隻不過去見一個人，周允承憑什麽阻止她。
現在兩個人還沒怎麽樣，如果真在一起，那還不得限製她的人身自由啊。
“你憑什麽不讓我去？”
“今天我偏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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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今天能多寫點，明天加更。
我們這裏下大雪了，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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