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子墨
廈門同安區的邊緣，有一家歐洲複古風格裝飾的小酒館。酒館的外部裝修很典雅，有著中世紀教堂般的圓頂，前門的形狀肖似法國的凱旋門。門邊掛著一個與格林威治大鍾形狀幾乎一摸一樣、隻是小了一些的掛鍾。這樣一件酒館在滿是泥濘與汙穢的貧民區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酒館的門開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站在前台的後麵，正低頭認真地擦拭著杯子。酒館內部的裝修也是複古風格的，連照明用的掛燈都不實用點而是用的油燈。前台後的一瓶瓶酒也都是用的幾個世紀前的酒瓶，酒瓶上貼著的標簽已破舊而模糊得幾乎看不清上麵的字。少年手中拿著的酒杯也是古老的金杯，看起來至少已走過了幾百年的歲月。
這家奇怪的小酒館名叫“路西法”，店名用拉丁文刻在門的上方，字體是黑色的，透著一股邪魅的氣息。
“咚咚咚”。
有人輕輕敲了敲門。
正在擦拭酒杯的少年聞聲抬起了頭，微微一笑，道：“你來了。”
門口的人走了進來。這是一個一頭金發的年輕男子，蔚藍如天空般的瞳孔看著少年手中的杯子，笑道：“這杯子不錯，你從哪兒找出來的？”
少年低著頭繼續擦拭著杯子，“昨天在一個舊箱子裏找出來的，卡佩王朝的聖路易【法國國王，1276-1270在位】曾經用過的，很精致，就是有點舊了。”
“七八百年前的東西能不舊嗎？”金發男子說著把上半身壓在了前台上，“要不你把它送我吧？我一看就知道它和我有緣。”
少年笑了笑，不抬頭看他也不說話，依舊低著頭擦拭著杯子。
“我就知道你不肯給的，”金發男子咕噥道，“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你留這麽多杯子做什麽，你又不喝酒。”
“我不喝酒，可我喜歡釀酒和調酒。喝酒的人對酒杯的需求可比不上一個調酒的人。”少年淡淡的說道。
“好吧，算你說的對吧。雖然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金發男子伸了伸腰，“你那個膽小鬼妹妹呢？今天怎麽沒見她？”
“小音出去了，”少年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抬起頭來問道，“要喝酒麽？”
“要！”金發男子的眼睛一亮，“今天喝什麽？你又研究出了什麽稀奇古怪的酒？”
少年轉身從放酒的架子上取下了一瓶酒，放在了金發男子麵前，“1305年從波爾多進貢給愛德華一世【英國十四世紀初的國王】的酒，我給它起了個名字——玫瑰之戀。”
在“路西法”裏，沒有朗姆，沒有威士忌，也沒有香檳或者德國黑啤。這裏的酒最近的已經離現在三百多年了。而最古老的，可以追溯到羅馬帝國的時代。
金發男子接過少年遞過來的酒杯，笑著說：“你這個名字我喜歡，有我們法國人的浪漫氣息。”
他舉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眼睛一亮，“嗯，這次比上次的好喝。讓我有種.……戀愛的感覺。”
“那就對了，”少年笑道，“這瓶"玫瑰之戀"就是能讓人想起自己的戀人的。”
“可是我的戀人太多了，一時也不知道該想那個。”金發男子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容。
“你的腦中應該隻有一個的，”少年淡淡道，“那是你最想想起的人。”
“最想想起的人？”金發男子笑了笑，“你是說朱蒂、愛麗絲、還是瑪麗？”
少年微微一笑，從前台的長桌下麵摸出了一個銀杯，把手中的酒倒進了裏麵，“你自己心裏想的是誰，難道還要我說麽？”
金發男子一愣，目光向四周遊移了一陣，最終落在少年剛剛拿出來的銀杯上。
“你為什麽又倒了一杯酒？”
“因為今天還有客人。”少年說道。
“什麽？”金發男子一奇，這時忽聽門口一個聲音叫道：
“哥哥！”
少年抬起眼睛——他的眼睛很特別，是墨紫色的——看向門口，微笑道：“小音，你回來了。”
金發男子回過頭，看到來人後笑道：“小音，有沒有想我啊？”
“安東尼哥哥好！”門口的子音衝金發男子笑了笑，然後向他這邊跑來。
被稱作安東尼的金發男子張開雙臂等待子音撲到他的懷裏。然後子音從他身邊跑過，像個小兔子一樣的撲向了他……身後的少年懷裏。
安東尼張著雙臂石化在哪裏，然後他將手臂又向後伸了伸，裝作伸懶腰的樣子。
“怎麽樣，小音？沒受人欺負吧？”少年關心的問子音道。
“沒有。”子音搖頭道，“啊對了，哥哥，我來給你介紹兩個朋友。”
說著，她指向站在門口的兩人說道：“這位是洛倫佐，是個高冷的正太；這位是樂白，我被壞人堵在了牆角，多虧有他的搭救我才脫險了呢！”
少年的目光望向門口，門口的樂白也略有些局促的看向少年。而當樂白對上少年那墨紫色的瞳孔時，心底沒來由的一寒。
他不禁有些奇怪，世界上有哪個民族的人眼睛是紫色的嗎？
這時隻聽子音說道：“洛倫佐弟弟，土包子，這個就是我哥哥，他叫子墨。這個二貨叫安東尼·厄爾多斯，是哥哥的好朋友，你們叫他安東尼就好。”
“誰是二貨呀？”安東尼不滿的嚷嚷道。
“你啊！”子音衝他吐了吐舌頭，然後躲進了子墨的懷裏。
安東尼拿他沒辦法。子墨笑了笑，對尚且站在門口的洛倫佐和樂白道：“二位先請進吧。”
樂白和洛倫佐走了進來。樂白看著這家奇怪的酒館——似乎隻有"奇怪"這個詞能形容這家酒館了——心裏不知為何有種熟悉的感覺。
自己以前來過這兒嗎？樂白奇怪的想。
這時隻聽子墨說道：“你是叫樂白對吧？要喝點什麽嗎？”
樂白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於是回答道：“我……我喝水就行了。”
子音聽了忍不住偷笑。子音淡淡一笑，道：“抱歉，我這裏沒有水，隻有酒。”
“酒、酒嗎？”樂白搖了搖頭，“我、我不會喝酒。”
“沒關係，這裏有些低度數的酒，不會讓你喝醉的。”子墨說道。
“喝一點嘛，哥哥釀的酒很好喝的。”子音勸樂白道。
“那……好吧。”樂白遲疑著走上前去，子墨把之前準備好的銀杯遞給他，說道：
“這酒名叫"玫瑰之戀"，可以讓你想起你的戀人。”
樂白接過酒杯喝了一小口，忽然有了一種奇異的感受。
“怎麽樣怎麽樣？”子音期待地問道，看起來比子墨還期望得到樂白的評價。
樂白怔了怔，然後轉頭看向子音，接著，他的臉竟像突然被烤熟的肉一樣突然紅了起來。
子音奇怪地問道：“咦？你的臉怎麽紅了？難道才喝了這麽一點酒喝醉了嗎？”
子墨笑著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樂白，對樂白說道：“"玫瑰之戀"可以讓你認清自己的內心，從而更珍惜自己的戀人。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樂白聽後臉更紅了。
“哎呀，好餓哦。都十二點了吧？要不我們先吃飯吧？”子音提議道。
“好啊，我正好也餓了。小音你不知道這幾天沒吃你做的菜，我現在吃米其林三星主廚做的菜都覺得索然無味！”安東尼說道。
“安東尼哥哥你這麽誇我還讓我有點不習慣呢。”子音笑了笑說，“好啦我去做飯啦，土包子你可要乖乖等著哦，一會兒不許說不好吃哦！”
說完她就轉身進了後麵的房間。
子墨看著子音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轉過頭來微笑著對眾人道：“我們去裏麵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