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往事
“這樣的比喻似乎有些老套,不過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比喻了。我不是個文學家,遣詞造句這方麵我並不擅長。
“總之,她的出現改變了我的一生。我本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遇到愛情的,可沒想到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離不開暴風圈的我來不及逃······抱歉我又跑題了。
“當時我是怎麽愛上她的呢?她的哪裏吸引了我呢?我想我也說不清楚了。也許是她的孤獨?我從她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
“於是我上去和她搭話。我走到了她的身旁,對她說了聲‘嗨’。
“她轉過頭來,疑惑地看著我,問我道:‘你是誰?’
“我看到了她的臉——她的臉很美,就像是一幅中國風的油畫。仿佛從她的身上能感受到春夏之交的盎然生機。
“我向她做自我介紹:‘我叫亨利,來自巴黎,要坐船去意大利。’——亨利是當時我在法國時用的化名。
“‘意大利?’我聽見她說道,語氣中帶有幾分欣喜,‘我也要去意大利呢!’
“‘那真是好巧啊。’我說,心裏也是很高興,這意味著我這一路上都不會乏味了。
“‘你坐哪一班船呢?’我聽見她又問我。
“‘下一班。’我回答。
“‘我也是下一班耶!’她笑著說。
“我衝她笑了笑,說道:‘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呢。能冒昧的問一個問題麽?’
“‘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小姐?’
“‘維多利亞,’她說,‘維多利亞·席斯。’
“‘席斯小姐······’
“‘叫我維多利亞就行了。’她打斷我的話,說道。我能看到她的臉微微的紅了。
“‘好的,維多利亞。’我笑道,我越來越覺得這個女孩有趣了。
“她又問我:‘你剛才說你是法國人麽?’
“我回答:‘是的。’我察覺到她不習慣用敬語,推測她可能來自鄉下。
“不過我並不歧視鄉下姑娘。相反,我覺得鄉下姑娘更樸實,更討人喜歡一些。她們沒有沾上貴族們那討厭的習氣。
“於是我也樂意不再拘禮,微笑著回答道:‘是的,我來自法國。’
“‘法國好麽?’她問。
“我愣了愣,不知該怎麽回答她這個有些突兀的問題。
“要憑我的個人印象而言,法國實在算不上什麽好地方。那裏充斥著陰謀,殺戮,和可怕的假麵。每個人的臉上都仿佛戴著麵具,我尤其厭惡貴族們那可惡的虛偽嘴臉。
“除了一個人外,我認為整個法國都是垃圾。不過我想這些不適合跟維多利亞這有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說,於是我用模棱兩可的語言回答她說:‘法國是一個很美的地方。’
“我隻是說‘很美’——這僅僅是指自然環境而言。法國的風景的確很優美,蔥鬱的森林,高大的梧桐,色彩繽紛的葡萄園,這些都很迷人。這樣一來,我既不算說了謊,也不至在維多利亞麵前說出她不敢知道的話。
“她聽了我的話,追問道:‘那法國美在什麽地方呢?’
“我想了想,向她簡述了一下法國的風光。她聽了一臉向往的樣子,說:‘有時間我一定要到法國去看看。’
“我奇怪地問她:‘我們現在不就是在法國麽?’
“她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來了馬賽巷的碼頭而言,並不算真的到了法國,而且我的行程很緊,沒時間去法國玩一圈。’
“我聽了她的話,很好奇她來自哪裏,要去做什麽。但我沒有問。我覺得有時候彼此之間留一點小秘密更利於二人的相處。就像她也沒問過我的身份以及去意大利做什麽一樣。
“不過我認為有必要對她提幾句忠告。
“‘你最好別來法國。’我說,‘最好這幾年別來。’
“她問:‘為什麽?’
“我說:‘你知道的,現在法國剛剛爆發了大革命,正處在戰亂之中,你這樣一個女孩孤身一人,難得不會遇到危險。’
“‘沒關係啊,’她笑著說,‘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在我身邊保護我啊。’
“我聽了她的話,心裏升起一股溫暖。我一直生活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中,不懂得信任是什麽感覺。她第一次讓我明白,被人信任的感覺是這麽好。於是我微笑著對她說:‘好啊。’
“她也笑了,對我說道:‘那我們就一言為定咯!’
“‘嗯。’
“這時,一大群人從我們身邊經過。‘開船了。’我對她說。
“‘嗯。’她點了點頭,對我伸出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挽住了她的手,和她一起登上了開往威尼斯的船。
“一路上,我們說說笑笑。本該枯燥乏味的旅行變得有趣了起來。
“維多利亞是個好奇心很重的女孩,她對我說的許多稀奇古怪的事很感興趣。我經曆了幾千年的時光,知道無數個故事。但我並不是很擅長講故事的人。不過她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我覺得自己好像也成了伊索一樣的人物。
“我們一路上不知疲倦地說說笑笑,從馬賽到威尼斯的旅途仿佛很快就過去了。下船後,我們又談了一路,直到她的家人來接她,我們才依依不舍地惜別。
“到了威尼斯之後,她的一顰一笑不停地在我眼前浮現。本來計劃好的旅行因為沒有她的相伴而顯得枯燥無味了。
“我失魂落魄般在威尼斯待了七天,再也忍不住內心的衝動,決定去找她。
“我知道她在哪裏,透過我的水晶球我就可以找到她。我從水晶球裏看到了她的樣子,那地方我似乎很熟悉。想了一會兒,我終於想起來了,那是普魯士的王宮。
“她居然住在普魯士王宮裏,這可真令我意外。難道她是普魯士的王室?
“不管怎樣,我都要找到她。於是我從威尼斯出發,向普魯士王宮行去。
“一路上我的腦海中總是浮現她的身影,這讓我越發急迫地想見到她。
“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我並不是個感情很豐富的人,但是遇見她之後,我好像就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
“這就是愛情麽?我在心裏問自己。不過我自己也不知道,因為在那之前我從未體會過愛情的滋味。
“看來愛情真是種奇妙的東西,當時的我心想。
“到了普魯士王宮,我輕而易舉地進到了王宮的裏麵。我可是魔王,區區一座人類的王宮當然難不倒我。
“我隱去了自己的身形,這樣就沒人能看到我了,我行動也能方便些。我來到了王宮的內殿,這裏是普魯士王室貴族的居所。
“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對於誤闖女爵的閨房也不在乎了。突然,我聽到了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爭吵的聲音,我立刻停下了腳步,因為那個女人的聲音正是維多利亞!
“我快步走近他們,我看到了兩個人的身影,其中一個正是維多利亞!另一個身影,背對著我,我一時難以確定他的身份。
“‘女兒,你不能去。’我聽見那男人說——原來他是維多利亞的父親。
“‘我真的很想去,’維多利亞說,‘求求您讓我去吧,父王。’
“父王!我聽見這個詞時吃了一驚,她叫那個人父王,那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了——他就是普魯士國王腓特烈·威廉二世!
“我這才知道,原來維多利亞並不是什麽鄉下姑娘,她就是普魯士的公主!
“我的心情頓時十分複雜——普魯士是反法同盟成員,立場上是法國的敵人。而我是站在支持法國的立場上的,所以說起來我和維多利亞是處在敵對的陣營中的。
“這讓我十分為難。因為我支持法國是出於一個必然的目的,我絕對不能放棄自己的立場,而我又舍不得與維多利亞分離。一時之間,我的心裏轉過了上百種想法,可沒有一種令我滿意。
“怎麽辦才好呢?我一邊想著,一邊繼續聽著他們的對話。
“現在我們正在與法規為敵,我聽見腓特烈·威廉二世說,‘你現在去法國,如果被認出了身份,會被法國人殺死的。’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嘛。’維多利亞撒嬌道,‘你就讓我去嘛。’
“‘絕對不行!’腓特烈·威廉二世斬釘截鐵地說。
“維多利亞癟著嘴,悶悶不樂的樣子十分讓人心疼。
“我搞清楚了他們在爭論什麽——維多利亞想去法國,可她的父親腓特烈·威廉二世國王不讓她去。
“我理解腓特烈·威廉二世的心情,她是擔心女兒的安危。但我更替維多利亞不平。而且有我在一旁保護她,別說法國人,就算整個歐洲人都要殺她,我也會帶著她全身而退。
“我的心裏擬定好了一個計劃,我隻要帶她去法國玩一圈,一路上保護她,直到她安全回國就行了。至於她父親不同意的事我絲毫不在意。因為不管腓特烈·威廉二世同不同意,我都有辦法把她從王宮裏‘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