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送別
蘇淺安跟著夏初回了屋子。
夏初對著他吩咐道:“明天侯爺就會知道今晚我和四殿下的賭約,你告訴他若是四殿下送來了契約,便找一個可靠的人去管理。慢慢也可安排些人手,替換掉裏麵的小二。酒樓也是個搜集消息的好地方,四殿下送的禮物,我們可不能白白浪費。待人手安插進去之後,每天的消息和你晚上回來進行對接。第二天,你在交給秉文。”
蘇淺安應了聲是。
“我離開之後,若有急事,你可讓秉文代為傳達。”
“為何還要他代為傳達嘛!”蘇淺安有些委屈的嘟囔。
夏初歎了口氣,對他說:“秉文的身邊有邊皓,可與我身邊的邊定聯係。”
“好吧。”蘇淺安無奈的應道。
“我走之後沒事多陪淺樂聊聊天,別整天去了就知道在那幹怵著。”
“是,我知道了。”蘇淺安窘迫的應道。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
“啊?少爺你不去秉文那嗎?”蘇淺安疑問道。
“我去啊,你就不必跟去了。”
蘇淺安傻了眼,也不說話,也不回去,就那麽看著夏初。
“我換身衣服過去找他,晚上就不回來了。明早直接從他那邊出發。”
蘇淺安一聽麵色更加難受了,眼神裏帶了絲祈求的味道。
“你,回去休息。一切等我回來再說。”夏初的語氣肅了幾分,命令道。
蘇淺安聞言果然乖乖的告了退,下去了。
夏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失笑,對於蘇淺安,還是直接命令來的有效。
夏初換了身早已備好的粗製棉衣,提了包裹,尋了個隱秘角落直接飛身朝著秉文的方向而去。
到了秉文的院子,夏初看見他屋門是敞開的,便抬步走了進去。穿過屏風後,發現秉文早已備好酒菜,坐於桌前,等候多時了。
秉文看見他來了,嘴角泯出一絲笑,看見他身後無人不免好奇的問:“淺安沒跟著?”
“我以為,你有些私話想跟我說。”
夏初放下包裹,落了坐。
秉文覺得每次跟夏初說話,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夏初好像很了解他,不是家世的那種。而是,了解他整個人,輕易便貫穿了他的思想。
他的人生中沒有過知己,但他認為,書卷裏所描繪的伯牙子期之情,大抵也就是如此了吧。
“怎麽穿成這樣?”秉文蹙眉問道。
“扮成一個普通人趕路,自然不能太過紮眼了。正好,我還想問問你如何易容。”
“這個不難,隻是……”秉文欲言又止。
“呃?”
“這麵貌雖易改變,少爺周身的貴氣卻難自抑啊……”秉文打趣道。
“引之!”夏初佯嗔。
“少爺……”
“其實,你可以喚我名字的。”夏初還是喜歡以前那個對他直呼其名,瀟灑不羈的引之。
“那豈非僭越,少爺於我,實乃大恩。”秉文蹙眉。
“引之……”
“呃?”
“大恩才不言謝呢。我拿你,從來當的都是知己,你可明白。”
秉文心中翻起陣陣浪潮,他一直告誡自己。夏初是主子,是恩人,是自己還無法企及的知己。如今,卻聽到了夏初親口告訴他,他也是他的知己。秉文的心中,是震撼的,是狂喜的,是歡呼雀躍心血澎湃的。
“那,無人時我便喚你夏初可好。”秉文的聲音微顫。
“好。”夏初眉眼帶笑。
“你今夜院中的下人似乎都不在?”夏初來的時候特意避開了南邊客房,卻發現那裏一個燈火都沒有。
“知道你要來,今日便給他們放了假。遣了他們出去,想要好好給你送別一番。”
“既然如此,我們去屋頂喝酒吧。”夏初狡黠一笑。
“啊?”秉文詫然。
夏初也不理他一臉的訝色,提著壇酒,便拽著他上了屋頂拾瓦而坐。
秉文記憶中,上一次上屋頂,還是十二三年前,六七歲為了看星星而爬上屋頂的時候。對月飲酒,卻是沒做過的。畢竟,他十歲那年,家破人亡……
夏初拔開了蓋子,飲了一口,又遞給了他。
秉文接了過來,喝了一大口後,喚了他一聲:“夏初。”
“呃?”
“陸明晞的案子,你是為我挑的那個消息賣麽?”秉文摩挲著手中的酒壇問道。
“也不全是,陸明晞確實是個好官。我們的這樁買賣也不虧。”
秉文點了點頭,心中感動,卻不再開口言謝。他知道夏初不需要聽這些,他也不想要說這些無用的虛詞。
“蔡文勇快被押進京了,到時候會有人通知邊皓地點,你再去轉告陸大人前去接手。”
“是。”
“春闈也快開始了,京城即將到來大批學子。解紀明、師忠飛、殷廣波、孔長輝,這四個人你務必要去結交,給予他們一切幫助。若是他們心存疑慮,不欲接受,你便直言,受人所托,對他們照拂一二。尤其是解紀明,考試前夕最好能接到你這院裏來跟你同住,保護好他的安全。”
“是要收複他們?”秉文見他難得的一臉肅然,好奇問道。
“能夠納為己用,自是最好了。”
“我知該如何行事了。”
夏初點了點頭,秉文書香儒雅,接人待物又麵麵俱到,這事交給他辦最是妥帖。
上輩子連蕭言竣都拉攏不到這四個人,可想而知,品性自然都是極好的。能被蕭言竣看上的人,學識也斷不會差。可惜,蕭言竣拉攏不到,便施了些手段讓他們都落了榜。那個解紀明,還有性命之危。
這些曲折,夏初也沒辦法跟秉文說,便岔了個話題。
“我走了之後,你三不五時也要去怡香樓當個風流公子。定期交接消息,李姨會為你安排好姑娘的。”
秉文神色微曬,應了聲好。
“你若有什麽事,可喚邊皓與我聯係。”
“嗯。”
“你看看你,一個字一個字兒的給我往外蹦,就是這樣與我好好送別的?”夏初微嗔。
秉文失笑,他本來確實有很多話想說的。現在卻是覺得,沒有必要了。因為,他不說,夏初也知道。
“你今晚的孔明燈裏,許的願望真是那個嗎?”秉文問道。
夏初楞了一會才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對蕭梓穆說的話。
夏初點了點頭。
“是真的。”
“我晚上見你對他們的態度都各不相同。”
“說來聽聽。”
“你對九公主是寵溺,對墨王殿下是客氣,對許溫瀾是冷漠,對八殿下是不屑,對四殿下是厭惡,唯獨對七殿下,你甚是熱絡。”
“你看的倒是仔細。”
“是你壓根就沒隱藏,溢於言表了。”
“話說,晚上燈市偶遇,你也是故意的吧。”
“若然沒有這一遭,我哪裏能看到,你文壓蕭國第一才子的壯觀場麵。”秉文哈哈笑道。
“運氣罷了。”
夏初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換了誰,在上一世經曆了被蕭言竣捧在掌心,一夜猜盡長安燈的瑰麗場景,都會一生難以忘懷吧。
秉文也不與他繼續爭執,隻是歪著頭看著他問:“所以,七殿下有何不同呢?”
“我欠了他一個大恩,想要彌補。”
“我幫你還。”
“好。”
“京城內若有他的動靜,我讓邊皓傳給你。”
“嗯。”
“你看看你,一個字一個字兒的給我往外蹦,還能不能讓我好好送別了?”
秉文狡黠的笑。
夏初揮了他一拳,嗔道:“你可真是記仇。”
秉文哈哈大笑,兩人對月飲酒,無所顧忌的暢談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