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贈簪
夏初的話,讓在場人的臉,聞之色變。
“衣刀,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趙老將軍趕忙嗬斥夏初,複又對著蕭慕白道:“墨王殿下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蕭慕白畢竟事皇室子嗣,如今聽了這膽大妄為的話可如何是好。
夏初轉頭看向蕭慕白,見他的目光正追溯在自己的身上,這一回頭,兩人的目光便於空中交織在了一起。
於是,蕭慕白看見了一雙無比清澈的眼睛。
像山泉裏泛起的無數水泡,像夜空中閃現的無數繁星,綻放著耀眼的光芒,帶著最初的純粹與他坦然相視。
而夏初卻看到了一雙漆黑幽深的鳳目,雖然平日裏總是淡漠的看人。
此時,卻有種說不出的深沉,像是一片永無止盡的大海,狂風巨浪般朝夏初呼嘯而來,卻隻是溫柔的將他包裹在其中。
夏初見著蕭慕白並沒有反對他的意思,不由感激的一笑。
這一笑,讓蕭慕白猝不及防。
明明是一張平庸的,不能再平庸的臉。
搭著那雙星眸流盼,楞是讓他覺得夏初這一笑,真是人麵桃花相映紅……
“外公。”
夏初這一喊,讓趙家的人又抖了抖。
雖然心裏明白蕭慕白是知曉夏初身份的,可還是有種莫名的罪惡感,複都小心翼翼的看向蕭慕白,卻見他微微有些恍神。
一時間,竟也看不出喜怒。
“不得胡鬧,旁的事,外公都可以依你。”趙老將軍還是鐵青著臉,不容商量的拒絕。
“我並非胡鬧,這一把火,無論外公同不同意,我都會放的。”夏初寸步不讓。
“你!你……”趙老將軍被夏初氣的捂著心口,竟是昏了過去。
“趙老將軍!”
眾人皆是麵色大變,夏初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替他把脈。
片刻後,在眾人惶恐的眼神中。
夏初失笑了一聲,無奈的開口。
“外公,你怕不是忘了,在我麵前裝暈是沒有用的……”
趙老將軍的麵色沒繃住,額上的青筋跳了跳,睫毛也是顫了顫。
可卻就是閉著眼,硬裝著不起來。
眾人呼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夏初沒法,也隻能歎了口氣,退後一步,跪拜著磕了一個頭。
“外孫不孝,心意已決。”
夏初說完起身,像帳外走去。
行至帳口,駐了足,沒有回頭,卻緩緩的開口。
“事後軍中隻需出一紙緝拿令,海捕一名喚作衣刀的大夫即可。”
“表弟!”趙興文趙興武同時喊了出來。
連他們都聽的出來,夏初,這是要走了……
趙老將軍沒有睜眼,趙雙全沒有出聲。
因為,他們心裏都知道。
他們攔不住他,也留不下他了。
蕭慕白跟著夏初一起離了帳子,兩個人閑庭漫步,並肩而行,宛若剛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最後,還是夏初憋不住了,先行開口道:“墨王殿下,可能今夜,你就得跟著我提前跑路了。這趙家軍,看來你是呆不到下月初了。”
“不可,王爺這幾日不能上路。”寒颯在身後見著蕭慕白沒有反對的意思,忍不住出聲製止。
夏初回頭看了眼寒颯,戲謔道:“你倒是護主的狠,不用擔心,我心中有數。”
“好。”蕭慕白在一旁應道。
“今晚不能為你準備飯菜了,有些人,還是想要告別一下。”夏初踢了一顆腳下的石頭,目光追溯著石頭的方向,掠向了遠方。
蕭慕白點了點頭,帶著寒颯先行離開,迎風飄來了一句。
“也不差這一頓。”
夏初嘴角抽了抽。
淦!
這是打算長期奴役他麽。
夏初先是去找了趟顧總教頭。
他接了趙老將軍的令,此時正在調查燕江宏受傷臥床期間,究竟是誰進了倉庫損毀了那些弓箭。
夏初進帳時,看見他正在翻閱人員名冊。便輕輕喚了聲:“顧總教頭。”
顧未易見是他來了,額頭青筋不由突突的跳了起來。
生怕夏初又要告訴他一件什麽大事。
是以,他第一個反應先問:“沒出啥大事吧?”
夏初一時失語,心中想著,現在是沒有,晚點就有了……
“衣大夫?”顧未易見他沉默不語,心下更慌了。
“沒事,我就是來看看你。”夏初斂了斂心神,輕鬆的說道。
“那就好。”顧未易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又覺得哪裏古怪,便狐疑的看著夏初道:“怎麽突然要特意過來看看我?”
“唔,就是這些日子承蒙你的照顧,心中感激。”夏初心中都明白著呢,不管是不是侯爺所托,還是看在了那根信物的麵子上,夏初承了顧未易兩次情。
一次,是他初入軍營。顧未易帶著他在演練場引薦給大家,特意囑咐要對他多加照顧。
一次,是他在趙老將軍的帳中,為了他跪拜磕頭,求著趙老將軍,要替他受過。
夏初心裏都記著。
他從懷裏掏出了那根蘭花簪,遞給了顧未易。
“這是?”顧未易看著那根蘭花簪失了神,訥訥的問著。
“那位貴人交代了,這根簪子,就給你了,權當留個念想。”夏初將簪子往前送了送。
也不知道回去了侯爺知道會不會生氣,但是他覺得,這根簪子既然是顧未易當年送給娘的,如今再回贈了他,也算物歸原主了吧。
夏初將簪子塞進了顧未易的手中,又接著說道:“撇開這根簪子,我還欠你一次情。今後,也定當還給你。”
而顧未易,仿佛還沉浸在了往事之中,看著手中的簪子失了神。
夏初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胳膊便出了帳。
出了帳的夏初又帶著渡鴉去了夥房裏的大棚,手把手教著那些夥頭兵如何醃製,如何刷醬,如何上串,燒烤時候的注意事項,何時翻滾。
還有,要在肉上順著紋理切開口子,別小看了這一步,順著紋理切,味道更能入了進去。
夥頭兵們也不知道夏初今天是怎麽了,突然跑到大棚裏不厭其煩的一遍遍教他們。
但還是一個個學的認真,時不時問出一句。
“衣大夫,這樣對嗎?”
“衣大夫你來看看我這裏。”
“衣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