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撮合
秉文被霍天修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給問住了,愣在原地。
一雙猶如黑曜石般的雙眸此時泛著困惑,迷茫的看向霍天修,見他皺起眉頭,目光突然變的銳利,才想起了還未回答,趕緊開口道:“霍小姐天生麗質,秀外慧中,溫婉賢淑,自然是極好的。”
霍天修聞言眉頭鬆了鬆,又看了看溫文爾雅氣宇不凡的秉文,意味深長的說了句:“文淑今年就及笄了。”
“是。”秉文本能的接了句是,答完話後又覺得周身被籠罩在霍天修如鷹的雙眸中,很不自在。
抬眼再看他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自己,似乎對“是”這個回答極為不滿。
秉文這才驚覺過來,這位霍提督該不會是想讓自己做侄女婿吧……
他雖然貪戀霍提督的位高權重,但也不至於。
還不至於……
“我看趙將軍對霍小姐倒是頗為上心,趙霍兩家也算門當戶對,霍小姐也到了及笄之年,不知霍提督可有意與趙家喜結連理?”秉文尷笑了一聲,岔著話題。
霍天修的目光隨之看向了廳外並肩漫步的兩人,確實英雄配佳人。
若論家世,光是頂著趙定山嫡孫的身份。
也能讓這京城的大家閨秀,擠破了頭去。
何況趙興文生的儀表堂堂,還未及冠,卻已軍功顯赫。
前途風光無限,打著燈籠也難覓的良人。
“可是,我不想讓文淑嫁給一位將軍。”霍天修若有所思。
他自己打過仗,知道將軍這一生,注定了危機四伏,刀光劍影,刃尖舔血,一將功成萬骨枯。
雖然表麵光鮮,威名遠播。
可是,他隻想讓文淑安穩的過這一生,不願她日日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
是以,他對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秉文甚為青睞。
“霍提督若是不願霍小姐日後獨守空閨,在下倒是覺得金科榜眼孔長輝也很是不錯,此番案件得以大白於天下,多虧了他抽絲剝繭,才探尋到了真相。”
“我會在皇上麵前提他一句破案有功的。”霍天修冷哼了一聲。
眼前的秉文看似儒雅,卻是一肚子花花腸子。
話裏委婉的拒了自己,話外還冠冕堂皇的替孔長輝求起了賞,偏偏一番言詞說的滴水不漏,讓他也挑不出個刺來。
“如此我便先行替孔大人謝過霍提督了。”秉文趕忙行了一禮,恭敬的回道。
霍天修嗤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塊劍穗和銀票遞給秉文道:“尾數與信物。”
秉文剛才恭敬的姿勢還沒收,便順勢接了下來,仔細納入懷中。
“沒成想,我霍府的小姐,還不如一塊劍穗得你心意。”霍天修佯怒。
“豈敢,是秉文自知配不上霍小姐。”秉文賠了一笑。
“本來我是打算帶著文淑來他們曾經的家中看看,聽孔編撰說,那間院子居然是你買下來的,又聽聞你在隔壁,便順道過來看看。”霍天修見他無意文淑,也不多加勉強。
他霍府的小姐,還愁嫁不出去麽。
“原來如此,不知姚美珍……霍提督打算如何處置。”秉文知道此案已經了結,卓先德自然是死不足惜,隻是姚美珍畢竟是霍文康和霍文淑的母親。
“看在文康和文淑的份上,放了她一條生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霍天修的麵上攀了絲陰鬱之色。
撇開那對兄妹,他恨不得將兩人都千刀萬剮了,方才一解心頭之恨。
可是文康至今不知事情真相,文淑又是那般眼眶含淚的懇求他。
終是心中一軟,為了這個懂事的侄女,留她一條苟延殘喘的性命吧。
“你和興文如何認識的?”霍天修收了心中怨恨,不解的看向了秉文。
趙興文攏共也沒回過幾次京,兩個人看起來卻並不生疏。
他哪裏知道,是因為夏初在信中交代了秉文和蘇淺安乃是心腹。
是以,趙興文對他們二人才沒有防備之心。
再加上秉文風趣幽默,趙興文豁達爽朗。
兩人一見如故,更加熱絡。
這話當然不能跟霍天修說,秉文斟酌了下言詞回道:“趙將軍逛的那間店鋪正好是小侯爺的隨侍開的,我和他在上下樓頗為熟稔,中午吃飯的時候在飲味齋偶遇,一見如故,便相邀而來。”
秉文說的也都是真話,隻是沒有和盤托出而已。
霍天修頷首示意,雖然半信半疑卻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廳外時不時迎風傳來陣陣趙興文爽朗的笑聲,和霍文淑偶爾銀鈴般的淺笑。
秉文看著霍天修麵上的神色柔和了幾分,便對著他問道:“霍提督可想出去轉轉。”
“不了,我就先回府了,文淑就留在你這,讓她散散心吧。她京中也鮮少有朋友,再加上這件事情對她有所打擊,剛才倒是難得聽見她的笑聲。”霍天修很是心疼這位侄女。
她被接到霍府後也不過才十歲,分外懂事,從不跟霍天修開口索要任何東西,也不曾為他添過麻煩。
年齡稍大了兩歲之後,甚至都分不清是霍天修在照顧她,還是她在府中照顧著霍天修和弟弟了。
“是,等霍小姐玩夠了我再讓趙將軍送她回府。”秉文笑的狡黠。
霍天修瞪了他一眼,舉步出了廳堂,倒也沒說什麽。
秉文趕緊跟上,送他出了院子。
霍天修走後,秉文耳邊傳來一聲:“霍提督走了?”
秉文驚了一跳,轉過頭來才發現是孔長輝,不由嗔了一句:“你怎麽跟個鬼一樣。”
孔長輝被他說的麵色有些歉然道:“我以為你聽見我走過來的聲音了。”
秉文白了他一眼往回走著,孔長輝趕緊跟上道:“我聽完審後就想問問,你是如何讓姚美珍開口的。”
“無非就是攻心之計。”秉文說完見孔長輝一臉的興致盎然,不由失笑道:“怎麽,你也對審案有了興趣。”
“總比編撰來的有意義的多。”孔長輝經此一事後,確實有了些興趣,這才巴巴的過來向秉文取經。
“等你調到刑部我再細細與你說吧,現在我得去回封書信了。”
秉文說完便施施然走了。
徒留孔長輝一人在風中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