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恍了心神
弄梅居院子裏的百合,紫薇、鬱金香、美人蕉……
被高懸在天空一輪火熱的驕陽蒸曬著。
盛夏的風,夾雜著些許熱浪推送過來,空氣裏充滿了甜醉的氣息。
蕭慕白單手環住盈盈一握的纖細楚腰,在她的耳畔低聲戲謔:“阿初,你的房間在那邊……”
蕭慕白的下巴懸在夏初的香肩之上。
低頭戲謔時,胡茬便不經意的蹭到了肩膀上麵,有些隱隱的刺痛和酥麻。
夏初曲起胳膊,用肘向後使力,抵在了蕭慕白的胸膛之。
他吃痛微微鬆手,夏初身形一閃已是五步開外的位置,嘴硬的對他說道:“我方才是故意走的那邊,準備取些水來著。”
蕭慕白“嘖”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眼,唇邊泛起一絲諷意笑道:“你這般粗魯,若想冒充公主,還得送進宮裏好好學學禮儀才是。”
夏初正向自己屋中走著,聞言回眸一笑。
右手放在左手上兩手握拳,位於腹部中央。
右腳向後撤了一步,兩膝微曲,頷首低眉,微微伏身,對著蕭慕白盈盈一禮。
見他吃驚的模樣,方才心中得意。
回身舉步,款步姍姍,儀態萬千的回了屋子。
蕭慕白吃驚是因為剛剛夏初行的,是梁國皇宮裏的禮,並且行的堪為典範,極為標準。
夏初得意是因為上輩子跟著琦貴妃學習宮規的閑暇之餘,纏著她說了些梁國的風土人情,也順帶學了這邊的禮儀。
沒想到上輩子沒機會用上,眼下倒是在蕭慕白麵前顯擺了一回。
等她換回了男裝在出來時,便見著寒颯立在門口候著,見夏初出來恭敬的遞上了書信。
書信共有三封,一封是邊定自己寫的,贅述了自己如何慘遭淩虐,日日過的生不如死。
第二封是蕭梓穆的,信中說了一些沿途趣事,還有即將到達古皖的日子。
第三封是秉文的,信中交代了霍天煬案子的始末經過,趙興文的回京,和蕭言竣的迎親隊列已經出發了。
夏初讓寒颯候著,自己回屋去回信。
她先是讓邊定在堅持個月餘,至於蕭梓穆算著日子應該已經到了古皖,隻要他依著囑咐,喬裝打扮入了城,該發現的應該也就發現了。
剩下的,還是要看他如何抉擇。
再者,便是回信讓他安置好一些人。
最後,才提筆給秉文回了封信,讓他好好招待趙興文,至於他詢問的歸期,大概得要延期至夏末初秋了。
對於霍天煬的案子,夏初剛開始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上輩子也不知道蕭言竣是怎麽得知了這個秘密,挖出了骸骨,帶著夏初去驗的屍骸。
當時夏初看出了那些死後傷,便告訴了蕭言竣。
蕭言竣以此威逼利誘要挾了卓先德,最後在皇上的藥膳裏做了手腳。
當然,這些夏初也是最後才知道的。
這一世,這副骸骨發現的太快。
想必蕭言竣還不知道此事。
是以,夏初也並未吩咐秉文格外去撬卓先德的嘴。
他隻是將霍天煬的死因告訴了秉文,至於姚美珍的隱情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本來他還擔心萬一卓先德拒不認罪,要不要讓蘇淺安從他房中拿些荅栗去給秉文。
沒想到秉文倒是自己找到了突破口,讓他白擔心了一場。
夏初將三封書信依次裝好,出門交給了寒颯。
見蕭慕白也正好從屋中走了出來,兩人相視一笑,往一處走去。
“午膳還是在府裏吃吧,宮裏來了口詢,讓我過進宮一趟。”蕭慕白輕輕拈去落在夏初肩上的花瓣溫聲說著。
“噢?那便正好帶我一起進宮就是,趕緊讓我做個假公主,也好讓我光明正大的接近月風挽。”夏初隨著他一邊走著一邊說。
蕭慕白兩指輕彈,在夏初的額上起了個暴栗。
隻是比起往常,那力道大概也就用了十之一二,他冷著麵色道:“別仗著自己輕功好醫術高就無法無天,月風挽這個人……”
“我知道,昨天寒颯跟我仔細說了月風挽這個人,弑君弑父,心狠手辣。”夏初打斷了他的話,帶著絲不耐。
“你倒是會挑人問,他也倒是什麽都跟你說。”蕭慕白說完回首瞥了一眼,遠遠跟在身後的寒颯,目光如炬。
寒颯驟然被蕭慕白的雙眸一掃,不由心中膽寒,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裏做錯了些什麽。
“此話何意?”夏初挑眉詢問。
“我初入梁國的時候,曾派他去仔細打探過西域的消息,你逮著他問,算是問對了人。”蕭慕白沒說的是,當年他派了三組人馬分批查探。
每組十人,最後回來的,也隻有寒颯一人而已。
“難怪,我說西域皇室的秘辛,他怎麽知道的如此詳細。”夏初點了點頭,恍然明了。
“你看,我的人都把你當成了半個主子。”蕭慕白側臉看他,語氣帶著些許討賞的意味。
夏初卻是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我的人不是被你藥在了墨王軍裏?”
“那明明是你自己藥的。”蕭慕白不認,撇回臉去,下巴輕揚。
“那還不是你逼的。”夏初不依,略帶嬌嗔。
“這會兒讓他們來也趕不及了,你就別惦念了。”蕭慕白聽著她的嬌嗔,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調戲了一下。
寒颯見狀索性駐足停在了原地,還好酒菜早已備好置於亭中,否則要是讓下人們看見這一幕可如何是好。
夏初一把打開他的手,正想嗬斥於他。
卻見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斑駁的打在蕭慕白俊美無暇的臉上。
他今日襲了一身淡藍色的錦袍,不複以往日複一日的著玄色衣袍,整個人更顯清爽風逸,墨染般的發絲在清風的吹拂下,張揚飛舞。
一張俊逸至極的臉,掛著風流戲謔的笑意,鳳目含情,眉梢帶意。
褪去了冷漠疏離,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
烈日下的蕭慕白有著不一樣的風姿綽約,宛若天地間揮毫潑墨而成的如畫美卷,讓夏初微微愣神。
一時,竟分不清。
是被驕陽刺痛了眼,還是被他恍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