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白首泣幽冥 第十三章:敬亭言學劍,明月欲收徒。
“為什麽找他學劍?”
“這還用問,江湖上誰不知道他的劍厲害。”少年一副這你都不知道的樣子,姚明月沒有話,倒把清泠大家逗笑了。
少年雖然詫異清泠大家的美貌,但清泠大家的笑聲卻讓他有種白衣人被覷的感覺,不由道:“武當山的應師來,龍虎山的趙華一,名劍門的徐雲長,八方藏刀門的李莫三,雲中月巢書白,近幾日都死於他的劍下,足見其厲害。”
清泠大家“哦”了一聲,“怪不得感覺這幾杭州似乎比先前更亂了。”她到這兒,朝少年笑道:“那白衣人這麽厲害,為什麽遲遲不來飛來峰,去靈隱寺殺了釋厄法師,就知道屠殺一些無關之人。”
少年一怔,他倒是沒想著這點。
“那你為什麽?”
“因為一個人。”
“誰?”
“少林寺的無嗔大師!”清泠大家緩緩道。
“無嗔大師?”少年疑惑,“他很厲害嗎?”
“下武功出少林,雖少林寺而今雖然遠不如從前,除了方丈無空外,無字一輩依然還有五位大德高僧健在。而無嗔大師就是方丈無空的師兄,你他厲害不厲害。”
少林方丈的師兄,那肯定是很厲害的,少年心道。隻是心裏這麽想,嘴上還不服氣:“他再厲害,單打獨鬥怕也不一定是白衣人的對……”手字還沒出口,少女悠悠醒來。
“敬亭哥哥……”
她第一句話就是呼喚少年的名字。
少年再也顧不上和清泠大家鬥嘴,靠上前來,本想問問她怎麽樣了,但話到嘴邊卻成了叱喝:“昭亭,我不是了你不要求他,你怎麽偏就不聽。”
少女臉色微微一黯,道:“我後來不是沒再求他嗎,你不要生氣了。”
少年臉色這才緩和起來:“你感覺怎麽樣?”
“就是胸腹間有些悶,沒什麽大礙。”少女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看向姚明月和清泠大家。“是你們救了我們?昭亭謝謝兩位。”少年聽少女向二人道謝,這才想起來還沒謝過這兩位,隻是從來很少求過人,一時間張了張嘴,謝字也未能出口。
姚明月倒是不覺得啥,隻是喃喃道:“敬亭和昭亭,果真是好名字。兩看相不厭,唯有敬亭山。”完,她再仔細打量了那少年一番:“你想學劍?”
少年隻覺她的眼神如星空一般深邃,不由自主地道:“我想學劍。”
“那你可知底下最好的劍法是什麽劍法?”姚明月笑道。
清泠大家略有些詫異地看了姚明月一眼,這次自遇到姚明月後,基本沒見她笑過。
“底下最好的劍法?”少年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的莫非是太白劍法?”他到這,神色微微黯然:“我去過蜀中的太白樓,找遍了也沒找到太白劍客。”
江湖上誰不知道太白劍客劍法下第一。
但太白劍客正如謫仙人一般,或掛弓扶桑,或倚劍外,又有幾人能有幸與之相識。
姚明月沒有接話,反而道:“你不是要去飛來峰嗎,不如隨我們一起上去瞧瞧。”
清泠大家雖然不明白姚明月為什麽要帶上這兩人,但既然姚明月要帶上二人,她也不會多什麽。
原來,綠綺和褚永坤二人被武當趙師全所擒,帶到了靈隱寺中,這次清泠大家正是帶琴心去將二人換回來。對於二人性命,清泠大家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畢竟趙師全和無嗔大師都屬於正道中人。雖然正道中人也有偽君子人之類,但至少在明麵上不會不講究江湖規矩。
隻是如姚明月所,這琴心放在身上怎麽也是個禍事,不如扔給武當少林,到時候那些人也不會再來尋她麻煩。
一行四人很快就來到了飛來峰,都釋厄法師在飛來峰修行,實際上隻有在閉關的時候他才會在飛來峰上,麵對佛像參禪。很多時候他都在飛來峰旁的靈隱寺,而姚明月四人正是去靈隱寺。
……
西子畔,斷橋邊。
楊柳依依,此刻卻沒有一點詩情畫意。在落日殘照裏,冰冷淒清。
柳鳴生看著倒斃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神色漠然。滄海派瀟灑劍客蕭不才,這是他近日來殺的第十三個人。
滄海派源自南宋時期,當年滄海真人一手萬仙來朝,被當時的太白劍客驚為人。可惜這一式劍法自其出海尋仙而去後,漸漸失傳。如今的滄海派雖然在杭州府頗有聲名,蕭不才也算得上一流高手,但此時遇上了柳鳴生,也隻能躺在地上,死不瞑目。不過其至死劍不離手,也算得上是一位劍客。
“阿彌陀佛,施主好生殘忍,竟下如此毒手。”這是一名行將朽木的僧人,他看起來很是蒼老,光禿禿的頭顱上烙著幾道戒疤。
元壇法師,九華山為數不多的元字輩高僧之一,在他身旁還有兩名年輕和尚,正是他的徒兒初慧與三慶。
柳鳴生沒有回話,這元壇法師來的正好,省的他再去月子樓。
“大師,此人近日來屠殺江湖同道,行事已然入魔,還請大師出手降服此人。”又見一行幾人走來,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身穿錦袍,正是杭州府武林門的二當家寧生君,他的大哥寧生才昨日就是死於柳鳴生劍下。對於柳鳴生,他是又懼又怨。
柳鳴生淡淡地掃了眾人一眼,手中長劍倒映著縷縷寒光。
元壇法師輕誦一聲佛號,讓初慧和三慶先行到一旁,大手揮出,如大日行空,掌勁如風似吼。
正是九華山的絕學:“大悲掌!”
“吟——”
無可匹敵的劍光,好比閃電一般奪目。
一道血光濺起,長劍直接洞穿了元壇法師的右掌。而寧生君見此,臉色大駭,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元壇法師竟然不是柳鳴生一劍之敵。原本打算衝上去助陣的他也悄然後退,那些跟他一起來的人早就退到一旁。
柳鳴生劍光一轉,眼看元壇法師即將梟首之際,“當”得一聲,一抹刀光接下了那一劍。但那人顯然也不是柳鳴生的對手,倉促下接過這一劍,自身也跌跌撞撞倒退丈餘遠。
來者竟然也是一位和尚。
隻是此人長相凶蠻,臉上一道狹長刀疤更添幾分戾氣,像是強匪勝過和尚。
初慧和三慶不認識此人,正慶幸有同門師兄來相助時。不想元壇見了此人,神色微微一變,喃喃道:“明真,你怎麽來了?”初慧和三慶聽師傅出明真二字,也是一怔,暗道:“他就是那位被逐下山去的師兄殺生和尚。”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兩位師弟且帶師傅先走。”殺生和尚一臉淡然,似乎看透生死。
初慧和三慶對視一眼,連忙架住元壇法師朝後麵逃去,而殺生和尚則擋在了柳鳴生的麵前。對此,柳鳴生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殺生和尚用的還是他那把戒刀,施展的也是慈悲刀法,但慈悲刀法不慈悲,殺人即慈悲,所以他的刀異常鋒利,因為這是是殺人的刀。世間有種種罪惡,唯有回歸極樂方有淨土。
隻是可憐慈悲刀偏偏遇上柳鳴生的劍,他的劍最無情。話過來,無情的是劍,有情的是人,人極於情,則極於劍。正如那句: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
這世間沒有比修煉無情劍的人更有情,雖然他們極情於劍!
這一次,沒有人會留手,而殺生和尚也正應了他那一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慘白的劍光,伴隨著鮮血濺起三尺高,殺生和尚殺生眾多,今日也歸了極樂淨土。
柳鳴生從殺生和尚的身邊走過,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朝元壇法師離去的地方走去。
等他走後沒多久,一對年輕男女才珊珊而來。女子二十來歲,穿著翠綠色衣裙,肌膚略黑,但一雙眼睛特別靈動有神。那男的和女子差不多大,穿著青色道袍,看著蕭不才圓睜的雙目,不由彎下身子,給他合上雙眼。
“這柳鳴生最近好大的殺性呀,爹爹當初就不應該救他。”女子喃喃道。
而那男道人見到殺生和尚的屍體時也是微微一怔,殺生和尚的喉嚨被人一劍洞穿,但他至死臉上都帶著淡淡笑容。男道人不由回想起他當時吟唱的佛偈,暗暗感歎:“但願死後得極樂!”
“你認識他?”女子看道人神色不對,問道。
男道人點了點頭:“曾經有過一麵之緣。”這兩人正是一路追尋柳鳴生而來的白玉京和張翠屏。
“白道長……”
突然,旁邊走來一位楚楚動人的女子,在她身後還跟著一位身材矮的老者。
張翠屏雙眉微挑,這女子一身粉紅長裙,麵目清秀,肌膚白皙,在長相上確實勝過她不止一籌,不由道:“她是誰呀?”
“額……”白玉京沒有想到這時候會遇見此人。
“白道長,沒想到你也在此呀?”女子略有些驚喜,“我姥爺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一直想當麵謝謝你,可是到武林客棧找你時那二你都離開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