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第29章
情場形勢一片大好的桂明喜滋滋兼樂嗬嗬地來到公司上班之後,逢人就異常熱情地打招呼主動找話說,真是好不得意,好不快活。等他一通忙活把手頭的工作處理得差不多的時候薛薇也剛好趕到了。
盡管程迎春的傷情大體上已經穩定下來了,而且薛薇也基本上能夠正常來上班了,但是公司的領導還是非常人性化地特批她不用參加點名,隻要她不耽誤正常的工作就行了,因為大家都知道她要拿出相當多的時間和極大的精力來照顧一個生活幾乎不能自理的老公。她是非常不幸的,但她也是非常堅強和勇敢的,因為她很快就逐漸適應了這種讓任何已婚女人都感到痛苦萬分和傷心欲絕的日子。
“攤上就攤上吧,老天既然都這樣安排了,誰又能抵抗得了呢?”她常常這樣歎息和安慰自己,“看來這一切都是躲不開的命啊,人在命麵前真是太渺小,太無能無力了!”
桂明簡單地把工作上的一些事情給她說了說之後,兩人很快就變得無話可說了,於是就沉默了許久。他那邊想的是淩菲昨晚和今早所展現出來的千嬌百媚和風情種種,以及下一步她將會有怎樣更加出色的表現,她這邊想的則是程迎春昨晚的野蠻暴戾和不近人情,以及今後的日子還能繼續熬下去嗎。兩人想的雖然都是自己的另一半,但是究竟不是同一個人,所以自然也就沒什麽好心有靈犀的。同床可以異夢,同屋更可以異夢,且異起來更加異,同有終極的狀態,異卻沒有。
“怎麽樣,最近程哥的身體比原來好點了吧?” 愣了有好半天,他實在感覺有些尷尬和無聊,全然不像往日那樣兩人之間有那麽多的默契與和諧,於是便主動開口問道,“經過你這些日子的精心照料,他應該比以前好多了吧?”
“他呀,還那樣唄,硬好又能好到哪去呢。”她冷冷地回道,像個索然無味的棄婦一樣。
她這句聊勝於無的回話也是可說可不說以及可聽可不聽的,似乎裏麵什麽意思也沒有,僅僅隻是一句話罷了。
“行,他能脫離危險穩定下來就已經很不錯了,”他裝模作樣地安慰她道,像是在例行公事,盡管這種話他都已經說過無數遍了,連他自己聽著都覺得膩歪了,“像這種情況,關鍵還是要加強鍛煉,包括肢體方麵的全麵鍛煉。打針吃藥是一方麵,加強鍛煉是另一方麵,兩個方麵都得堅持下去才行,不然的話,效果不會太好的。”
她淡然地聽著,眉宇之間頗有些敷衍和應景之意。
“哎,我看你今天的臉色好像不大對勁啊,”他略顯心虛地仔細看了一眼她,發現她確實有些神情落寞和鬱鬱寡歡,遂加重了語氣關切地問道,“怎麽,這兩天你又有什麽心事嗎?”
“也沒什麽的,你不要擔心,像我這種情況高興又能高興到什麽程度呢?”她自怨自艾地說道,看起來意誌確實頗為消沉,並不是他無故擔憂,“唉,最近我真是快叫程迎春給纏掉頭魂了。你說他這一出事,躺床上不能動了,我本來以為他從此以後就會消停下來呢,可是誰能料到他的脾氣比以前還暴躁,還蠻不講理呢,真是快氣死我了。”
“俗話說十個病人九個作,”他一聽這話馬上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於是連忙勸慰道,心裏的石頭也就跟著放了下來,隻要她不是因為他而煩惱就好,“你還得多體諒體諒他才對呀。”
“你想啊,他現在年紀又不大,”他又循循善誘地勸導著她,像個具有豐富人生經驗的五六十歲的人一樣,“正是能打能拚的時候,就這麽窩窩囊囊地突然躺床上不能動彈了,吃喝拉撒都得別人伺候,他肯定受不了啊,對吧?所以他有時候發發脾氣弄弄樣什麽的,我覺得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你說他攤上這種意外情況,你又能怎麽著啊?你天天在那裏和他生氣拌嘴,真氣壞了身子,到頭來還是自己倒黴,反正也沒人能替你受罪,總不能一個倒下了,另一個也跟著倒下吧?”
“我覺得自從他的身體垮了之後,”她眼圈一紅差點當場落下淚來,然後幽怨悲切地訴苦道,“他的精神狀態好像也跟著變了。他這個人本來就對我不大放心,整天疑神疑鬼的,凡事都不往好的地方想,現在更是有增無減、變本加厲了。他動不動就拿話刺激我,噎我,隻要我在他跟前表現得有一點不耐煩,他對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光罵還不解恨,有時候他還用他那隻能動的胳膊摔盤子砸碗的,氣得我隻能在沒人看見的時候偷偷地掉眼淚,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默默地聽著她的哭訴,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又不能去打程迎春一頓好替她出出氣,因為他根本沒有那個資格。
“如果隻是我們兩口子之間鬧個別扭生個氣也就罷了,”她繼續悲悲切切地哭訴道,因為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再苦再難我也認了,可是最讓我不能接受的是,他居然偷偷地在他爸媽跟前說我的壞話,說我這不如他的意,那不合他的心,還說我在外邊怎麽怎麽又瘋又浪的,簡直和人盡可夫的潘金蓮似的,實在是不像個樣子。”
“叫你說,桂明,作為他程迎春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哪點沒對起他,哪點沒想著他啊?”她非常悲憤地仰著臉問道,好像他就能出麵給她主持正義似的,“他憑什麽這麽血口噴人地作踐我啊?還有,他給他爸媽背後說我這說我那的還嫌不滿意,他還在我爸媽麵前指桑罵槐、含沙射影地褒貶我,諷刺我,搞得好像我犯了什麽天大的錯誤似的,真是太不要臉了。你說,這事擱誰身上誰能忍受啊?他這麽到處糟踐我就顯得他和他家裏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