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第88章
瞬間,桂明想起了一件事情,即他剛上大一的時候鄉裏開的煤礦好像出過一次事故,俊英她老婆婆那個村裏好像死了一個人。對啊,當時村裏人好像還議論過呢,說是那個村裏的那誰家的男人就給在井下砸死了。他頓時覺得渾身的肌肉都僵硬了,情緒也跟著興奮了起來,搞不清楚是因為喜還是因為悲,又是因為哪種喜或者哪種悲。
“難道砸死的那個人就是她的男人?”他如此疑問著,心裏沒來由地猛然一激靈,又覺得這個猜測應該八九不離十。
與此同時,她應該也想到了這個悲慘而又倒黴的問題,因為她很快就主動談到了此事,而且說得還非常坦蕩和直接,在他看來甚至都沒什麽悲傷之意。劉小袋,那個可憐而又可愛的家夥,即她的第一任丈夫,在有了寶貝兒子毛毛之後不久,就在煤礦的一次事故中被砸死了。
瞧瞧,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命不好的人總是容易碰上倒黴事,喝涼水都會塞著牙縫。對她來說好不容易才過上幾天經濟寬裕的手頭不那麽緊巴的日子,好不容易和隻有一個那個設備的男人生了個兒子,卻轉眼間又當上了小寡婦。
對於她老婆婆和老公公來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後自然是在嚎啕大哭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便陷入了天長日久的哀怨和悲傷當中。不過好在兒子劉小袋在死之前和兒媳婦生了個胖小子,老人家多少還能感覺欣慰點,而不至於非要去尋短見什麽的。至於年紀輕輕的漂亮惹眼的兒媳婦將來怎麽辦,他們老兩口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另找人家那幾乎是必然的,當然也是他們能接受的。
於是,她就出來學美容美發了。
就像老天總是要刮風下雨一樣,從落鳳山出來之後她再回老家去的次數很自然就變得越來越少了,不僅僅是回她老婆婆家,包括回她親娘家的次數也逐漸少了,特別是在她爹大傻子投水自殺以後,她幾乎就和老家斷了聯係。沒有任何人出來指責過她什麽,農村的老少爺們和姊妹娘們還是很淳樸善良的,不少人甚至還設身處地地評價說,年紀不大的她已經做得很不錯了,願意嫁給那個不完整的人,並給他們老劉家留下了根苗,這輩子也算是積下了大德了。
他忍不住想著,不知道婚後最初的那幾年她過得到底好不好,開心不開心。盡管能生孩子,但並不一定就意味著兩口子之間的那個事就一定有多暢快,所謂冷暖自知吧。從她的話語間他能感受得到,可能不如意的麵更大,這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若果真不如意,真是讓他不禁有些扼腕歎息,多美好的年華啊,竟然過得那麽憋屈。
關於後來學習美容美發並獨立開店的情況她並沒有過多地介紹,他猜得出這裏麵大約也有些不能為人知道的隱情吧。一個沒有經過合法登記就結婚生子的年輕漂亮的小寡婦要從山區的農村出來獨立謀生,這當中的困難和坎坷應該不比剛畢業的大學生找工作少多少。社會上的人三教九流,什麽樣的鳥都有,她碰到一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也是在所難免的,他很知趣地沒有多問,暫且當了一回好人。
嚴格來講,其實她是未婚的。
一想到這裏,他的心頭便猛然一熱,覺得似乎老天專門給他留下了一些機會,一些非常難得的機會,他一時不知道該用來幹嘛。
“那麽,我需要及時把握住嗎?”他疑慮重重而又歡欣鼓舞地問自己,仿佛人家真的給了他什麽可乘之機,雖然真下手的話他現在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又該怎樣把握住呢?這是不是有些太下作了?我怎麽能對一個理發店的老板娘產生一種比較依戀的相見恨晚的情愫呢?”
盡管她是他的老同學,少時同村的夥伴,但是他多多少少還是不能盡快接受那些忽然冒出來的荒唐想法的,因為畢竟眼下的他正和淩菲同居著。同居雖然也不是什麽好詞,但是總比隨便和別人媾和要強許多,更何況是在幾乎沒什麽熟人的鹿墟。
正胡思亂想的同時,在內心深處他還是裝模作樣地狠狠地譴責了自己一番。他覺得自己特別的庸俗,他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和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一樣,因為這太有損於他一向還自以為比較光輝的形象了,好歹他也是正牌子的大學生啊,怎麽能有這等齷齪想法呢?想到“大學生”這三個令人非常嗬嗬的字眼,他在內心又重重地“呸”了一下,因為這年頭的大學生比菜市場上的蘿卜大蔥也強不到哪去了。雖然他也不該因此而妄自菲薄,自貶身價,但自己也確實絲毫都沒有什麽可驕傲的地方。若是單從混社會的角度來講,也許她並不比他差多少,或許他給她提鞋人家都嫌他手指頭粗呢,這種情況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就單說金錢這事吧,人家開理發店這麽多年了,未必就比他窮,說不定比他還闊不少呢。他覺得自己除了比她多上了幾年學之外,到底還有啥值得一提的事情呀?況且他多上的這幾年學也許使他變得更加不懂人情世故,使他的社會地位變得更加尷尬了呢,隻是他自己感覺不怎麽明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