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第65章
“嗯,我看你換手機了,是嗎?”曉櫻稍微沉默了一會,接著就換了個話題問道,和沒事翻書看一樣。
“是,你的眼可真尖呀。”桂卿一邊從襯衣口袋裏掏出新換的手機隨意地把玩著,一邊佩服地說道。
他喜歡將手機放在那個位置,盡管尋柳很討厭這一點。
“怎麽,原來的不能用了嗎?”她有些多嘴地問道。
“原來的摔壞了,所以才換的。”他沒好臉色地回道,想起這事來就氣得要命,很好地詮釋了什麽叫餘怒未消和心胸狹窄。
“摔壞了?”她眯縫著一雙稍顯深沉的眼睛故意追問道。
“噢,是這麽回事,”他一副狗肚子裏盛不了四兩香油的樣子,非常主動地解釋道,就怕她不能感同身受並好好地理解他,“有一回我和尋柳在一起的時候,恰好你發過來一首詞讓我看看,我還沒看幾眼呢,她就搶著要看,我一氣之下就把手機給摔了。”
“噢,原來是這麽回事呀,”她像個不小心做了件天大錯事的原本就非常懂道理的小女孩那樣,語氣低沉而又無限悲傷地說道,“看來我不該隨便給你發信息的,而且以後也不該再給你發什麽信息了。其實我本來應該能想到這一點的,可惜還是大意了,也有點太想當然了。畢竟你現在和從前不一樣了,你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也是?”他琢磨起了這兩個字眼。
“唉,確實是我考慮不周,”她誠懇地道歉了,心中的愧疚之情絕不是敷衍他的,“沒想到一個短信會給你帶來這麽大的麻煩。”
“哎呀,你幹嘛要歎氣呀?”他忍不住問道,同時鼻子根有些發酸,也癢癢得很,“聽起來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不好意思,”她再次滿臉歉意地說道,同時還想在他麵前笑得好看一些,這就比較難辦了,“我光顧著想自己的不是了,沒注意到你的感受,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安慰道。
“那個什麽,”她鄭重其事地笑了一下後又道,“你放心吧,我以後再也不會給你發任何信息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道,心情顯得很不好,仿佛□□裏突然來了一場遮天蔽日的隱形大風暴。
“我明白,我明白,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她忙不迭地回道,原本就蒼白不堪的臉龐更加沒有血色了,連他看了都覺得驚訝,“哦,我懂你的意思,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他的表情在告訴她,他認為她不理解他,也不懂他。
“不過,我覺得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那麽還是不要再聯係的好,”她努力地開導著他,希望他能接受這種新的變化,因為她一直都在設身處地地為他著想,同時也為他的女朋友著想,“因為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都是不聯係的好,你說呢?”
“好吧,就像你說的那樣,不再聯係了。”他無奈地閉著眼睛回道,然後就不想再說什麽了,因為他的眼圈已經有些發熱了。
真正告別一個時代是很困難的,隻是因為親身經曆過。
現在,他突然發覺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永遠都不會熄滅的爐火當中,燒得他渾身疼痛,嗓子冒煙,口幹舌燥,整個人幾乎就要化為一縷青煙了,精神的火葬場大約就是這樣的。此刻他倒是願意化為一縷飄蕩無形的青煙,隻可惜怎麽也做不到,因為人生並沒有這麽簡單,也不是誰想走就能走的,更不是誰想留就能留的。
“其實你平時應該能感覺得到,”她哽咽而又斷續地說道,眼裏不知何時已經噙滿了濕熱的淚珠,全然不顧遠處的店員是否會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也不需要我再多說什麽,總而言之這個世界不過就是一場夢罷了,或早或晚,人總有夢醒的時候——”
“想想也是。”他不知深淺地附和道。
“正所謂人生如寄,世網如牢,一切也是那麽回事罷了,”她極為無奈和頹然地歎道,“歸根結底我們又能怎樣呢?”
“你怎麽會有這麽悲觀的想法呢?”他一邊激動不已而又心疼萬分地問道,一邊恨不得立刻起來,趕緊走到她的身邊,緊緊地握著她的那雙小手,好好地勸慰她一番。
“這不是你該有的想法啊,你一向都很樂觀開朗的啊,不是嗎?”他再次努力地勸道,雖然效果依舊不好。
“再說了,夢醒了又能怎樣?”他在認真地勸她的同時,也使自己堅信了自己的話,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不醒又能怎樣?對於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和尋常百姓來說,還不是一樣老老實實、規規矩矩、一天一天地過日子嗎?”
她勉強地笑了笑,算是投桃報李了。
“哎呀,你沒事想那麽多幹什麽呀?”他說這話時都有點不耐煩了,要不是因為確實喜歡她,並希望她能盡快開心起來,估計他早就拍手而去了,“人啊,有時候太多愁善感或者傷春悲秋了也未必就是好事,那樣容易搞得自己情緒低落,心緒不寧,狀態不佳,有些精神方麵的疾病就是這麽慢慢得上的,壞情緒積累起來也很可怕的……”
“桂卿,其實直到現在為止,你都還沒有真正地了解我,”她強作歡顏地說道,看得出來心中藏滿了不為人知的疑慮和憂愁,像是得了不治之症一般,“我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總是樂觀,堅強,健康。”
“你是說,我還不夠真正地了解你嗎?”他抬頭問道,隻是想確認一下現實的情況是不是真如她所說。
她點頭不語,這讓他徹底死心了。
“那麽,你現在有什麽話想要告訴我嗎?”他問。
他開始的時候是有些迷惑不解,但是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麽,就像頒獎晚會上馬上就要揭開什麽巨大的謎底了一樣,所以他才這樣問的。他知道拔起蘿卜必然帶起泥,但他還是想看看後邊的泥。
“或者你早就知道了吧?”她慘然地一笑,無力地說道。
熱氣球下麵沒火了,自然就整個坍塌了,下落了。
“不,我不知道,”他誠懇而又認真地說道,心裏已經另外起了另外一團火,“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她有些自相矛盾地歎道。
“到底是什麽事,你現在願意說嗎?”他追問道,因為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來了,他不需要再躲避了,也不能對什麽都視而不見了。
“關於我的身體,白郡從來都沒和你說過什麽嗎?”她把話又挑明了一點,也是拿刀子又捅了自己一下,疼得她痛徹心扉,連片刻時間都難以忍受,“哪怕是一點點暗示都沒有嗎?”
“什麽,你的身體?”他隨口回應道,同時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確實沒想到這一點,因為大家都還這麽年輕,這麽活力四射。
“是的,我的身體。”她確認了一下。
“沒有沒有,”他的心禁不住亂跳起來,怎麽也控製不住,然後他又語無倫次地說道,“她從來都沒說過什麽,也從來沒暗示過什麽。”
“嗯,那樣也好。”她又一次歎道,真的好煩人呀。
“你的身體到底怎麽了?”他連忙問道,開始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