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幽靈
千裏之外，威海衛南幫炮台，日本山東作戰軍在司令官大山岩的指揮下從榮成灣登陸，向北洋海軍的後路發起猛攻，僅僅十三天，北洋海軍在劉公島全軍覆沒，軍報被迅速傳進京師，落在了光緒顫巍巍的手上。
“我們世界前列的北洋艦隊，就這麽沒了，遼東打得更是一塌糊塗，這該怎麽辦？”光緒大出所料地大口喘著粗氣。
我見光緒這汗流浹背的樣子，很是心疼，急忙用手中的帕子替光緒拭了拭額頭，輕輕勸道：“皇上，您放心，我們中國這麽大，還怕打不過日本，隻要時間一長，日本人資源匱乏，到時候就吃不住勁了”
光緒理解地黯然一笑：“就怕先吃不住勁兒的是我們。”
“對了，皇上，玲兒和王可兒呢？”我突然想起了什麽，拉了拉光緒的衣襟。
“玲兒回故鄉了，王可兒嘛，皇太後給她的阿瑪王善平了反，她成了功臣之後，皇太後準備給她選一件好婚事。“光緒簡單地答道。
”嗯，這倒是圓滿結束。“我雙手合十，道了聲謝。”是呀，皇太後也是為了收攏人心，畢竟宮中曝光了這麽大的事，不安撫一下人心是說不過去的，處罰了壞的，自然要表彰好的了。“光緒滔滔不絕道。
”可是，我覺得，隻把買官賣官的責任推給慧皇妃一個人，似乎有些替罪羊的嫌疑，我懷疑，這慧皇妃的背後，還有更大的謎團。“我沉吟道。
”珍兒，別瞎琢磨，你又嫌禍闖得不夠嗎？“光緒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好了，珍兒，你一個人玩吧，朕要上朝了，前線還有處理不完的事呢。“光緒接過朝冠，衝我笑了笑，便走了。
我默然了很久，突然聽到景仁宮後麵一陣喧鬧。我便一個人走了出去，繞過前麵的石影壁，我不知不覺地走上了一道回廊，這時，隻有我一個人，四周空蕩蕩的，我心裏害怕，便喊道：“麝月！”
可是奇怪的是，沒有任何回應。
這就像進了一個無聲的世界。
“你是誰？”我突然發現，眼前一個穿著綠色夾襖，小巧玲瓏的女孩在那裏弄雪。
“這天氣，真冷。”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此時我才感覺到四周晶瑩瑩的，原來是被雪覆蓋。
“你是誰？”我又試探著重複了一遍，但還沒有任何回應。突然我隻感到腳下一空。
“騰地一下。”我猛地睜開了眼睛，原來是大夢一場呀。“小主，小主，你一直喊著我的名字，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身邊的麝月起來捂了捂我的額頭。
“麝月，感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皇上這幾天又不在，唉。”我抱歉地歎了口氣。
“小主，聽說前線戰事緊急，皇上在養心殿召見軍機大臣，一討論就是一宿，這也是沒辦法呀。”麝月平和地勸道。
“就是，就是，皇上要自強不息嘛，麝月，我是不是給榮禧堂的鬼給纏上了，這麽些天總是做惡夢。”我捂了捂頭發，盈盈笑道。
“哪裏，小主，世上哪有鬼呀，要是有鬼，那慧皇妃早就應該死一千次一萬次了。”麝月嘻嘻笑道。
“不過，在夢裏，我老是感覺一走到一個地方，就開始兩腳騰空了，真是格外恐怖，會不會，那就是我最後的結局？”我狐疑道。
“小主看著什麽了？”麝月奇怪道。“一口井，似乎就是宮中的。”我迷迷糊糊地想道。
“小主，你想多了。”麝月悠悠地笑道。
大清早，我特意帶了麝月請安過後，在宮裏遛彎，當走到榮禧堂前的時候，我突然聽到榮禧堂回廊有隱隱地說話聲，我不禁想起夢中的情景，微微打了個寒戰。”是誰在那裏？“我大著膽子問道。
”誰在那大呼小叫的？“一個濃眉大眼的丫頭揉著眼睛，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
”阿元！“”珍小主！“我們同時驚叫了起來，眼前這位揉眼睛，憨憨的小丫頭就是從前三所那個會講鬼故事的阿元。
”阿元，擔心死我們了，原來你沒死呀！“麝月也嚇了一大跳。”珍小主，麝月姐姐，你們希望阿元死呀。“阿元笑咪咪道。
”傻丫頭，怎麽會呢？“我拍了拍阿元的小手。”對了，阿元，這次我死裏逃生，還真是多虧你那些鬼故事，阿元，老實告訴我，你是何方神聖？“我親切地問道。
阿元神秘地一笑：“小主，鬼故事好聽嗎，如果好聽，阿元可以繼續講給你們聽呀。”
“好了好了，阿元，先跟我回景仁宮再說。”我拉著阿元二話不說就走。
“珍兒，你上哪兒去？”光緒突然輕盈地迎麵走來，後麵跟著許多低著頭的太監。
“給皇上請安。”我和阿元、麝月急忙道了萬福。
“平身吧，珍兒，你跟朕走，朕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麽？皇上要裁減後宮的月例銀。“回到景仁宮，光緒跟我講了他的想法。
”珍兒，怎麽樣，不會妨礙你什麽的，隻不過是一點點銀兩。“光緒怕我生氣，支支吾吾道。”皇上，你這是說哪裏話，前線現在都打成這樣了，我們再各顧各的，這個國家也就差不多了，您放心，就算把景仁宮賣了，珍兒也要支持前線打勝仗。“我氣鼓鼓地說道。
“好，珍兒，沒想到你這麽深明大義，朕真是太崇拜你了。”光緒喜滋滋地撫了撫我的小兩把頭。
“皇後主子，萬歲爺要求後宮開源節流，我們鍾粹宮是不是要回報一下老佛爺。”鍾粹宮，鶯兒向靜芬回報道。
“鶯兒，把這個月的例銀都捐出來。”靜芬輕啟丹唇，作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
“皇後主子，那我們這個月給奴才們的賞錢怎麽發？”鶯兒有些手足無措。“這樣吧，鶯兒，你把本宮的這些金銀首飾拿出宮外給當了。”靜芬冷靜地從自己的檀香五金寶盒裏取出一大堆首飾，吩咐鶯兒道。
“皇後主子？”鶯兒目瞪口呆。“鶯兒，你有什麽話要說，快去辦差吧。”靜芬兩靨含笑著吩咐道。
“是。”鶯兒行了禮，便退了下去。“珍兒，你要當巾幗英雄，我絕不讓你得意，看著吧，本宮絕不會輸給你。”靜芬望著鶯兒的背影，恨恨地賭氣道。
這日，我特意讓麝月請來了大公主和四格格、瑜皇妃，一起到景仁宮聽阿元講鬼故事。阿元被調到景仁宮已經有半個月了，和大家相處非常好，我經常看見她和麝月、彩雲等人有說有笑，不禁很是高興，雖然前線十分吃緊，但是我們後方的人也應該齊心合力，祈禱前線大獲全勝，驅逐倭寇，所以這一次的聚會成了祈禱，大家都祝福遼東獲勝。
”阿元，你又有什麽好的鬼故事，就給大家講講吧。“我興致盎然地問道。
“好的，各位主子，請安坐，阿元開始講故事了！”阿元俏皮地雙手合十道。
“這個丫頭好俏皮哦。”大公主與四格格望著這個濃眉大眼的阿元，眼睛彎彎地笑道。
“各位主子，阿元這一回講的是遼東戰場的鬼故事。”“遼東前線？阿元，你足不出戶的，還知道前線的事？”我拍了拍阿元的小肩膀，質疑道。
“珍小主，別急嗎，聽我慢慢講來，話說去歲的旅順之戰，日本軍隊花了不到幾個小時便占領了炮台，你們知道為什麽日軍不怕旅順的炮台嗎？”阿元故弄玄虛地說道。
“那是為什麽呀？”四格格瞪著眼睛問道。“因為日本人會妖術，凡是我方打出的炮彈打過去都變成了石頭，不會響！”阿元似乎身臨其境一般，講的口若懸河。
“這怎麽可能呢？”大家紛紛質疑。“嘻嘻，奇怪吧，聽說日本人打到遼東的時候，殺人放火，一天晚上碰到一個美麗的姑娘，日本兵色膽包天，就追她，追了好久好久，日本兵都累得氣喘籲籲，正好他們看到那女的向一個山澗跑去，便爭先恐後地進去，然後過了一夜，日本軍官清點人數，見那幾個士兵還沒回來，急忙命令搜索，結果在那個山澗，發現了幾個日本兵殘缺不全的屍體，他們之前是一株桃樹。”阿元又講道。
“唉，這個天不知怎麽搞的，到現在還那麽冷，滴水成冰的。”四格格覺得寒氣撲鼻，直接用火鉗推了推爐裏的火炭。
“主子，讓我來。”麝月輕輕遞過了火鉗。阿元和我忙著弄了幾杯清香撲鼻的熱茶，給大家斟上。
“外麵下雪了，你們不知道嗎？”丫鬟挑了簾子，光緒皇帝披著大氅，身著箭衣，由王商打著傘進來。
“給皇上請安！”我們紛紛行了禮。“好了，免禮，天氣還是挺冷的，大家都不必拘禮了。”光緒親切地笑道。
景仁宮的聚會散了後，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珍兒，鬧了一夜，你也該歇歇了。”光緒見我眼睛迷蒙，喜滋滋地點了一下我的嘴唇。
“皇上，昨晚聽了阿元一夜鬼故事，我想把幾個有意思的講給你聽。”我嘻嘻得瑟道。
“朕馬上要上朝了，珍兒，等朕下朝了，你再說吧。”光緒安慰我道。
“可是皇上，我覺得阿元的故事不簡單。”我皺了皺眉頭。“怎麽講？”光緒淺淺地笑道。
“旅順的那個故事，似乎是在說，我軍作戰時用的炮彈質量有問題，不會爆炸，而那個日本兵在山澗被鬼殺死的故事似乎是又在說，遼東當地有自發抗擊倭寇的民間組織，那個女孩是故意引日軍進山的。”我認真地說道。
“嗯。要是這麽講，這其中還真有大問題，珍兒，多謝你的那個朋友，朕明白了。“光緒豁然開朗般地爽朗一笑。
朝會上，光緒向群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嚴辦瀆職前線官員，準備遷都，和日本人打持久戰，這一宣布使得滿朝轟動，翁同龢、文廷式等人都表態相應，甚至連前線的宋慶、馬玉昆、聶士成等將領也紛紛上書支持。
”遷都再戰？“我感到光緒這一次是下了決心。”聽說兩江總督劉坤一、湖廣總督張之洞、甚至台灣巡撫唐景崧都聯名支持了。“光緒鼓了鼓勁說道。
”隻怕大家都是隻圖嘴上功夫吧。“我有些懷疑道。”萬歲爺，文學士有急事求見！“正在這時，王商慌慌張張地進來請安。
”快讓他進來！“光緒意識到情況不妙，急忙招進。”皇上，遼東前線崩潰，包圍海城的大軍全部被日軍打退，並在田莊台大敗！“文廷式叩頭道。
”完了，這回也隻有同意派李鴻章赴日和談了。“光緒垂頭喪氣地蹲了下來。
”皇上！皇上！“文廷式嚇了一跳，急忙呼喚道。
”文先生，走，我們到儲秀宮，向皇太後匯報去。“光緒理了理戰報，拉著文廷式，火急火燎地就走，到了儲秀宮門口，李蓮英把住宮門，向光緒恭恭敬敬地打了千：”回萬歲爺的話，皇太後急病臥床不起，讓奴才傳話，無論是誰都擋駕，請萬歲爺恕罪。“
光緒碰了個軟釘子，急又不是，走又不是，隻好原地亂踱步。”皇上，既然皇太後不肯露麵，您就幹脆乾坤獨斷一回，宣布和日軍再戰吧。“文廷式建議道。
”這“光緒猶豫了起來，看這個情況，中日戰爭是不能再打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現在擺在麵前的或許是這次開戰的責任，到底由誰來負。
“慧皇妃早就說過，是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