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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頤和園風波

  “禮部有沒有活人!”禮部主事王照氣憤地在禮部大堂上徘徊。


  “喂,別喊了,喊也沒用,禮部的大老爺們不會理你的,還是帶著你的奏折回去好好讀幾天書,再找皇上。”一個禮部筆貼式懶洋洋地從大堂裏麵探出半個頭。


  “豈有此理,皇上明明下召文武官員不論大小都可以直言上書,無人可以阻攔!”王照發急道。


  大堂裏響起一片哄笑,再也沒了回音。


  傍晚,王照憤懣地在大柵欄的酒肆裏喝酒。“王照,幾月不見老師,就會一個勁兒灌黃湯。”文廷式背著手,微笑著走近坐了下來。


  “老師,有京城各大衙門的官油子,老頑固,咱們一點事也別想辦成。”王照氣鼓鼓地繼續給文廷式倒酒。


  文廷式輕鬆接過王照的酒杯,抿了一口,笑道:“年輕人,別急嘛,什麽事都要一步一步來,更何況是國家的事,朝廷那麽多年的陳舊規矩和官場陋習,關係到多少國家重臣的切身利益,你想一步變到底,是不可能的。”


  “可是,老師,咱們的奏本皇上連看都看不到,還談何改革?皇上這個月初發了無數變法詔書,詔書堆積的一天比一天多,根本沒有人去照著辦,這樣下去,早晚垮台。”王照愁眉不展道。


  文廷式收住了笑容:“王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可要通知皇上謹防頑固派推出慈禧皇太後趁機奪權了。”


  “為什麽?”王照奇怪道。“小子,你這還不明白,皇上一點權威都沒有,又觸動了這麽多朝廷重臣的利益,不正好給慈禧皇太後以重新出山幹預朝政製造機會了嗎!”文廷式重重地放下筷子。


  “那怎麽辦?”王照嚇得六神無主。“必須讓皇上把改革的人全部弄進軍機處去掌管大權,換掉那些頑固派,長痛不如短痛,必須幹得徹底!”文廷式咬緊牙關道。


  “這還用說嗎?禮部尚書懷塔布這些人連朕的旨意放在眼前,看都不看,長此以往,朕還不成笑柄,立即以貽誤朝政之罪,把懷塔布免職!”夜裏,王照直接闖景仁宮告狀,我一聽麝月說是王照兩個字,趕緊叫她到養心殿通知光緒,光緒此時正在養心殿召見徐致靖等人草擬變法詔書,一聽這個事頓時就火了,在景仁宮大發雷霆。


  “皇上,這麽快就將一個一品大員免職,是不是太草率了?”我隻覺得不寒而栗。


  “不能對這些貪墨之輩低頭,明日一大早朕就下詔書。”光緒想了想,終於決定道。


  次日,京郊頤和園,哭聲震天,喧鬧無比,大公主正陪著慈禧在昆明湖遛彎,正玩得高興,慈禧突然聽見圍牆外鬼哭狼嚎得越來越厲害,不禁緊鎖眉頭:“小李子,這是什麽混賬東西在外麵號喪,想死嗎?”


  李蓮英嚇得麵無人色,急忙稟報道:“老佛爺,是懷塔布和禮部的幾位堂官在門外乞求召見。”


  “混賬!本宮好不容易在園子裏玩幾天,就有人看不順眼,天天在門口鬼嚎!這是哪條家法?”慈禧氣得幾乎蹦跳起來。


  “老佛爺,據陪跪的禮親王說,是因為朝廷上的事。”李蓮英婉轉道。“這就更不得了了,皇帝都親政那麽多年,有什麽大事不找皇帝,找本宮幹什麽?”慈禧故意裝作不知道。


  “老佛爺,聽說禮部幾個堂官都被一天罷了職,全部趕回了家,朝政沒法辦了”李蓮英縮著頭道。


  “這就不對了,皇帝不是答應本宮,一二品大員的任免要通過本宮嗎?叫他們進來說。”慈禧不滿道。


  隻見懷塔布和剛毅,以及禮部幾個堂官都哭哭啼啼的跪上前來,口中稱道:“老佛爺冤枉啊,賞奴才一口飯吃,奴才們活不了了!”


  “幹什麽!你們幾個一二品的重臣,怎麽跟個娘們一樣?”慈禧斷喝道。


  “老佛爺,變天哪,皇上今早兒接到禮部主事王照的告狀,一下子把咱們禮部全部的滿漢大員都撤了職,朝政一下子沒人辦,奴才們怕傷了國體。”懷塔布危言聳聽道。


  “呸!王照是哪個,一個主事把你們這些老臣都告倒了?”慈禧憤怒道。


  “老佛爺,王照是個新進的小官,也不知道是怎麽專營上的,口氣大得很,直接就要跨過禮部上書給皇上,奴才們怕傷了國體,好言勸解,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聯接了後宮的珍主子,向皇上告惡狀!”幾個尚書侍郎叩頭道。


  “等等,這裏麵怎麽還有珍妃?”慈禧突然一頓,奇怪地看著幾個人。


  “老佛爺,您不知道,珍主子最受皇上的寵愛,所以“”我明白了,又是老調重彈,珍妃又幹政了?“慈禧冷笑道。


  ”皇額娘,珍兒就是那麽個人,傻丫頭一個,又是熱心腸,估計是收人利用了,再說皇額娘,從前珍兒賣官貪汙,那些個傳言不都證明是被人誣陷的嗎。“大公主見狀,趕緊和緩地勸慈禧道。


  ”嗯,珍兒這丫頭是沒頭腦,估計是又得罪人了,可是皇帝這麽大一個人,怎麽也孩子氣,這麽草率就撤了一個禮部的所有大員,蓉兒,你來,到宮裏好好跟皇帝說,把他請來。“慈禧緩了緩神,吩咐一邊的蓉兒道。


  須臾,光緒便乘著鑾駕進頤和園請安,慈禧自個兒笑了笑,問光緒道:”皇帝,今日你是怎麽了,一下子撤掉了禮部的所有官員,這樣禮部怎麽辦公?“


  ”皇爸爸,兒臣是有苦衷的。“光緒低著頭,料想被人告了狀,急忙辯解道:”其實,是因為禮部集體抗旨,辦事不利,欺壓上書官員,才“


  ”這個本宮也聽說了,不過禮部再怎麽不對,也應該教育一下,給個機會,你這樣不顧一切就廢了禮部,公事誰來辦?你這是因小失大呀。“慈禧苦口婆心地勸道。


  ”其實皇爸爸,兒臣撤掉禮部,並不是沒有準備,兒臣早就想好了,調了六個從各地選來的年青官員,充實軍機處和六部。“光緒鼓起勇氣回話道。


  ”什麽?皇帝,原來你早就準備好了,那你還來問本宮做什麽,你難道忘了過去本宮的囑咐,一二品大員任命,要先稟告本宮,再辦。“慈禧變臉道。


  ”兒臣不敢忘。“光緒的額頭滲出了汗珠。”你口裏說不忘,這麽不聲不響就做了,你是不是想氣死本宮?“慈禧鳳眉倒豎道。


  ”其實,這並不是一二品大員的任免,兒臣不敢驚動皇爸爸,這六名官員,官職隻在四品。“光緒壓低了聲音。


  ”軍機章京?好呀,皇帝,你都學會跟本宮繞彎子,耍小聰明了,你走吧。“慈禧冷笑幾聲,甩了甩手。


  回景仁宮的時候,光緒鐵青著臉,我知道光緒一定是挨了嚇,急忙替他換了龍袍,輕輕問道:”皇上,老佛爺今天說了什麽重話,看把你嚇得。“


  光緒悠然一笑道:“珍兒,你說朕被嚇了,你這張嘴呀,不過今日皇太後的表態確實使朕很不舒服,皇太後從來都沒那麽憤怒過,似乎,她把家事和國家都連在一起了,對了,聽說懷塔布和禮親王還告了你的狀。”


  “我的狀?怎麽,那幾個老頑固還記著上次富察綺雲和慧皇妃的仇?”我忍不住嬉笑了起來。


  “小人絕對不可得罪,珍兒,你這個性子,太憨,太傻,把什麽都看得那麽簡單。”光緒指著我的鼻子戲謔道。


  “可是,臣妾也是為國家出一份力呀。皇上,你用不著怕,走出第一步,畢竟很凶險,隻要堅持走下去,就會平坦的多。


  “皇上,今天一早,臣等就收到一大堆奏章。”次日大清早,正值早朝過後,光緒琢磨著想學康熙爺禦門聽政,新進軍機章京譚嗣同卻跪下捧上了一大堆的奏本。


  “壯飛,今天是什麽日子?平時都對聖旨不聲不響的,怎麽今天有這麽多人說話?”光緒驚喜道。


  譚嗣同苦著臉道:“皇上,都是參劾康先生的,還有王照。”


  “什麽?”光緒臉色一變,上前隨手拿起幾本奏折一看,不禁氣得七竅生煙。“混賬,康有為和王照哪來這麽多黑材料?又是逛妓院,又是好酒色?朕平常怎麽沒聽人說起過?”


  “皇上,這康先生頂風為朝廷辦事,自然逃不了罵,那些個犯事的貪官,丟烏紗帽的,失去好處的,哪個不視咱們為仇人,自然要找些黑鍋給咱們背,皇上也不必奇怪。”譚嗣同輕笑道。


  “這也是,壯飛,你是文先生的學生,你怕嗎?”光緒眉眼彎彎地笑道。


  “不怕,皇上聖明,那些小伎倆臣早就見識過了,為了國家,為了百姓,臭就臭。”譚嗣同爽快地答道。


  兩個年輕人笑在了一處。


  “這個譚嗣同倒是挺有意思的。”聽了光緒的介紹,我不禁抿嘴一笑:“皇上,這場維新變法,進行起來可真是難呀,那麽多的皇親國戚,八旗親貴,咱們一口氣,就把他們的特權給免了,還有科舉,那麽多的舉人,一夜間,就得回小學重新學文化,有人吵鬧是正常的,隻是臣妾驚歎,我們到現在都還能挺住。”


  “嗯,就要這樣,風雨越大,朕就越覺得,必須更快的進行改革。”光緒點頭道。


  自打軍機四章京上任以來,維新變法的大權就全部掌握在了維新派的手上,光緒覺得這一招挺奏效,就決定設立一個議會的雛形,開懋勤殿議政,並且準許老百姓自由上書談論國事。


  “歐洲的議會,是根據憲法來開辦的,依法治國,所以又叫憲政,皇上,從此以後,百姓的地位會平等,到時候我們大清國人人當家做主,就像遠古五弟時代一樣。”我聽了光緒慷慨激昂的說朝政,不禁也激動了起來,真可謂一發不可收拾,向光緒唧唧歪歪講了一大堆。光緒聽得頭腦直發昏,笑道:“什麽嘛,珍兒,看來你也想去議會了。”


  “是呀,以後的中國會怎麽樣,我們誰也不知道,一百年以後?”我擺弄著手中的香蘘,甜甜地憧憬道。


  “啟稟皇上,直隸總督榮祿上了一道奏折,懇請皇上與皇太後秋後赴天津檢校新軍。”次日,四章京之一的林旭向光緒奏報了一封奏折。


  “太好了,是袁世凱訓練的北洋新軍吧?變法也變了一段時間了,朕的富國強兵計劃總算有了些收獲,當然去,朕一定會請皇太後好好看看變法的成果。”光緒喜氣洋洋地拿起了朱筆。


  “皇上,但是,臣聽說這次閱兵是一個陰謀!”林旭四下瞅瞅,突然悄悄附到光緒的耳邊輕輕說道。


  ”什麽?這裏麵難道還有陰謀?“光緒眉頭一皺,驚訝道。


  ”榮祿是皇太後身邊的重臣,聽說他和懷塔布、剛毅等頑固派聯合,準備請皇太後出山重新垂簾聽政,把皇上廢掉,結束維新。“林旭睜大眼睛直言道。


  ”啊?這怎麽可能?皇太後要動朕?“光緒有些哭笑不得道。


  ”皇上難道忘了上次頤和園的事?再說,臣這裏有文先生的密信。“林旭說罷遞上了一封書信,光緒展開一看,果然是文廷式的手筆,不禁警覺了起來。


  ”皇上,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挑撥離間?“靜芬和我聽到光緒說了這麽件事,都把臉嚇白了。


  ”這不可能吧,變法變得好好的,頑固大臣和皇親國戚就要把皇太後請出來壓皇上,皇太後難道就聽他們擺布嗎?“靜芬矢口否認道。


  ”朕怕的是皇爸爸自己有重新掌權的心。“光緒憂慮到。


  “皇上,您這樣想可不行,早晚會和皇太後互相猜忌,到時候給那些反對變法的老頑固們利用了!”我緊張地提醒道。


  “其實朕也不信,可文先生卻冒死把密信交給了林旭,看來這事並非沒有根據。”光緒忐忑不安道。


  “要不這樣吧,明日我派麝月到頤和園打探一下,試探個情況,怎麽樣?”我靈機一動道。


  次日傍晚,麝月喬裝打扮,急匆匆趕了回來,珠簾子一開,便氣喘籲籲地向我稟報道:“小主,大事不妙了,頤和園門外跪了一大幫人,哭哭鬧鬧一整天,聽說懷塔布的夫人小妾也來了,總之鬧了個七葷八素,罵的難聽得不得了。”


  “那皇太後宮裏有什麽反應?”我急忙問道。“沒有一點反應,連李蓮英都沒出現。”麝月直搖頭道。


  “奇怪,看來皇太後是沒有任何表態呀。”我有些捉摸不定道。


  “嗖嗖嗖!”突然間,一道黑影飛過景仁宮,嚇得我和麝月幾乎叫出聲來,仔細一看,在我們麵前的竟然是文先生。


  “文先生?您怎麽敢跑進宮裏,萬一被人抓到怎麽辦?”我悄悄說道。


  “沒事,珍小主,我雖然被朝廷革了職,但還是有皇上的金牌和三品頂戴,進紫禁城沒有問題,今日我之所以悄悄到景仁宮,就是想向皇上稟報清楚現在的危險形勢。”


  “文先生?什麽風把你又吹回來了?”光緒在裏屋聽到響動,趕緊出來一看,竟是久違的文廷式,不禁眉飛色舞。


  “臣叩見皇上。”文廷式趕緊上前行禮,心急如焚地說道:“皇上,你還不知道呀,外麵出了大事了。臣在直隸各地雲遊,發現現在直隸總督榮祿在到處調集軍隊,這些部隊究竟是對付誰的,現在可謂是一目了然。”


  “哈哈哈,文先生,是這樣的,最近英國有軍艦訪問我大清大沽口,榮祿派軍隊是去歡迎的。”光緒心不在焉地笑道。


  ”不,皇上,這軍隊是針對京城的,袁世凱就是明證,他的新軍是現在京城周邊最厲害的部隊,為什麽要派這麽一支主力當儀仗隊,這不奇怪嗎?“文廷式緊張道。


  ”文先生,你多慮了,皇太後的為人本宮還是知道的,雖然有些鐵血,但還不至於把皇上給吃了吧,畢竟虎毒不食子,本宮天天陪著皇太後,她每天隻是散散步,劃劃船,玩玩鳥,怎麽可能搞陰謀呢?“這時,大公主搖著頭否認了文廷式的擔心。


  ”皇上,其實你們都不了解皇太後,真正大禍臨頭的時候就要來了。“文廷式雙眉緊鎖地強調道。


  ”文先生,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補救?“光緒回過了神,急忙問策道。”趕緊收買袁世凱,把他的軍隊奪過來,反其道而行之,逼皇太後交權!“文廷式雙目透出了殺機。


  北三所,冷宮,同時有一個人鬼鬼祟祟地摸了進來。“慧主子,我們的轉機又到了。”


  “嗯,李總管,這回咱們一定要站對立場,好好幫助老佛爺,這一次,可是咱們東山再起,向珍妃她們報複的最佳時機!”慧皇妃臉上泛起紅光。


  戊戌年九月,光緒在紫禁城召見了袁世凱,袁世凱是一個中年軍人,圓滑而謹慎,早年他曾經到過朝鮮,幫助明成皇後集團向大院君奪權,抵製過日本侵略,是官場中的老手,也是李鴻章手下的猛將,甲午戰爭過後,他在榮祿的推舉下按照變法詔書在天津小站訓練新軍,史稱小站練兵,光緒了解了袁世凱的簡曆之後,對他說了一番變法救國的大道理,並準備升袁世凱為兵部侍郎。


  袁世凱不好意思道:“皇上,其實臣本來就是個維新派,一直想改革救國。”


  “嗯?”光緒被袁世凱這話雷到了:“愛卿此話怎講?”


  “其實,臣很早就是康先生保國會的成員,這麽多年一直潛伏在榮祿的身邊,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刻除掉這些反對變法的頑固派。”原始看表態到。


  光緒感到十分驚喜,不由得龍顏大悅:“難得難得,看不出你一個軍人,這麽有辦法,對了,如果榮祿準備廢掉朕,你打算怎麽辦?”


  袁世凱堅定地說道:“堅決保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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