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大禮
顧玖垂眸對上顧珩的雙眼，那雙漂亮的金眸裏滿滿都是對她的擔心，不由自主的，顧玖牽起了唇角：“應當是被某個故人盯上了，不是什麽大事。”
顧珩聽得出來，被這個故人盯上不是什麽好事，沉默了片刻：“……那個故人是誰？我去殺了他。”死了，就沒辦法找玖姐姐的麻煩了。
顧珩眸中劃過森冷的寒意，卻不防額頭一痛，是顧玖，屈指敲了他一下：“你一個小孩子，哪來這麽重的殺氣？”
顧珩抬眼看顧玖，臉上浮現一抹委屈，衝散了他臉上的寒意：“本來就是嘛，欺負玖姐姐的人都該死，就算是想想，那也該死，被我殺了有什麽不對？而且，我已經很努力的在長大了！”
顧珩語氣中流露出的那種對生命的漠然叫顧玖不由蹙眉，她深吸一口氣：“小珩，首先，你怎麽知道是盯上我的那個故人欺負我，而不是我欺負她？其次，殺，是解決問題的最終手段，但也不能什麽人什麽事都用殺來解決。”
“以殺止殺是個好辦法，但也得看用在什麽時候，得是有節製的，濫殺隻會將自己拖入深淵。”
顧珩微微低著頭，聲音發悶：“所以我錯了嗎？”
“不，你沒錯。”見顧珩猛然抬起頭，顧玖勾了勾唇角：“有人來找我麻煩，而你想要保護我，殺了她確實是最幹淨利落的辦法，永絕後患，你隻是提出了你認為最切實有效的辦法。”
“但是小珩，你提到殺人時所流露出的對生命的淡漠卻讓我很擔心。”
“……擔心？”顧珩語氣裏帶著幾分遲疑。
顧玖垂眸與顧珩對視，眼裏的擔心明明白白的顯露著：“是的，擔心。”
顧玖伸出手遮住了顧珩的雙眼，這雙金色的眸中之前露出來的漠然以及此刻露出來的茫然都叫顧玖心中刺痛：“小珩，你語氣中流露出的淡漠，不僅僅是對旁人的性命，還有對你自己的。”
“可是小珩，哪怕浩元大陸流傳著各種各樣古古怪怪重活一次的辦法，比如奪舍，比如丹藥，比如秘法，再比如鳳凰一族的涅槃……生命依然是珍貴的。”
“因為不論是奪舍，秘法，丹藥還是鳳凰一族的涅槃……這些辦法都有著極其嚴格的要求，成功率不足三成，除了極少數的幸運兒，所以，對浩元大陸九成九的生靈來說，命都隻有一條，包括你我。”
“小珩，你可以漠視，不在意任何人，任何生靈，將他們視若無睹，但請你尊重他們的生命，別輕言殺人，掠奪他人活著的資格，別讓自己成為一個濫殺之人，背負太多無謂的因果與罪孽。”
“也請你愛惜尊重自己的生命，因為，有人愛著你，希望你能夠好好活著。”
或許她今日小題大做了，但顧玖覺得，既然今日她發現了，就要和顧珩說清楚，她不想在很久之後無法挽回時才心生悔意，後悔自己今天明明發現了問題，卻什麽都不曾和小珩說。
顧珩拉下顧玖蓋住他眼睛的手，金眸亮晶晶的看著顧玖：“那，有人愛著我中的有人，也包括玖姐姐嗎？”
顧玖：“……”我說了那麽多你就聽了這個？
見著自家玖姐姐露出一副無語的神色，顧珩連忙拉著顧玖的手搖了搖，笑彎了一雙璀璨的金眸：“我知道玖姐姐的意思，玖姐姐，我確實是不太在乎別人還有自己的死活，但我也不是什麽嗜殺成性的人啊，隻是不能接受有人滿懷惡意的把主意打到玖姐姐身上，所以才想殺人的。”
“而且，能活著我也不會想要去死，而且，為了玖姐姐，我一定會努力叫自己活的很長很長。”
可正是因為不在乎這種淡漠的心態，才更容易因為某些原因走入深淵，尤其是，小珩如今生了心魔，稍有不慎，就會被心魔引得偏激起來……看了看顧珩稚嫩的臉龐，顧玖按了按眉心，覺得自己真是想太多，小珩才十歲，還小呢。
她牽著顧珩繼續趕路：“走吧，我們去南邊，那裏長著的天材地寶正好與你有用。”
……
一片荒野上，顧珩打量了一番這寸草不生的地方：“玖姐姐，是這裏嗎？她給的地圖是不是出錯了？”
“沒錯，是幻陣，將這裏原本的樣子遮掩了起來。”顧玖也是打量了這裏一番，然後發現了不對之處，她沉思片刻，伸手扔出九支陣旗，雙手結印。
陣旗與陣盤皆為布陣之物，隻是陣旗使用起來比陣盤更為靈活，而陣盤使用卻比陣旗更簡單一些……
不多時，顧玖停了下來，略略思索：“小珩，滴血。”
顧珩依言而行，血落之後，彩光乍現，幻陣寸寸消融。
幻陣被破，這裏依舊是荒野的模樣，隻是多出來了一個龐然大物。
與此同時，一股蠻橫霸道的蒼涼氣息橫掃，顧玖和顧珩不由自主的後退半丈。
抬眼看去，顧玖和顧珩眼中同時劃過異色，那占據整片荒野的龐然大物羊身人麵，虎齒人爪，可不就是一隻死去的饕餮？
已死的饕餮趴臥在那兒，明明已經沒有生命氣息，卻血肉豐滿，毛發順滑有光澤，恍如生前。
饕餮右爪掌心朝上，上麵三顆成年男子人頭大小的血球散發出磅礴的氣息，昭顯著自身的不凡。
顧玖和顧珩都已認出，那是三滴饕餮精血，且是最重要的心尖血，別看這三滴饕餮心尖血和成年男子人頭差不多大小，可饕餮本體卻是極其龐大，且這隻生前實力極強的饕餮，一生恐怕也隻凝練出了這三滴心尖血。
顧玖神色有幾分凝重：“饕餮心尖血，完整的饕餮屍身……這次的人情，真是欠大了，小珩，這下子，不論你願不願意，到了第九重天，都得回族群一趟。”
顧珩低低應了一聲，他本來也打算去一趟，畢竟，他家玖姐姐都答應了陶青熒會和陶青熒一塊回去看看，雖然他家玖姐姐答應下來的時候並沒有連帶他的意思，可顧珩卻是想跟著顧玖的。
顧玖舒了口氣：“小珩，快收起來，我們得趕緊離開。”
顧珩卻道：“玖姐姐幫我收著。”
顧玖瞪了一眼顧珩，不過情況緊急，不知道什麽時候，秘境裏那些聞著腥味的修元者就會找過來，所以顧玖也顧不上說教顧珩，見顧珩一臉固執，就知道他不會改變主意，隻能自己收起來：“我們走。”
兩人離開不久，就有一批修元者找了過來，卻發現除了殘餘在這裏的屬於那隻饕餮的蠻橫霸道的蒼涼氣息之外，什麽也沒剩下。
“該死！”這批修元者的領頭人不由底咒一聲，隨後道：“我們走！”
既然什麽都沒了，自然不能留下來，免得被後來人懷疑，做了拿走東西的人的替死鬼。
而這群人中，一身紅裙，明眸善眯，顧盼生輝的嬌豔少女赫然是林依，遭遇紫炎獅之後，她就換到了這個隊伍中，此刻，林依手捂著心口，麵色慘白，總覺得，有什麽屬於自己的東西失去了，那種感覺，叫她心痛的幾乎要窒息。
可是現在，哪怕再痛，她也隻能跟著隊伍迅速離開這片什麽也沒剩下的地方。
可眸中的怨毒之色卻是越來越濃重，這一次，她依然記在了顧玖身上。
……
顧玖又感覺到了那股惡意，帶著同樣熟悉的感覺，她不禁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心中突然冒出了某個猜測，她那個故人，總不該每次都正好趕在她後麵到了同一個地方吧？
比如天心補元果事件中，在她之後直麵暴怒的守護獸，再比如在她之後趕到了已經被她帶走饕餮屍身和饕餮心尖血的荒野？
這麽一想，顧玖頓時就笑出了聲，真希望這次靈空秘境，她的老朋友還能繼續跟在她後麵，轉過一個又一個地方，卻隻能看她盆滿缽滿，自己什麽都沒落著。
顧珩在一邊好奇的看著突然笑的燦爛至極的顧玖，不明白之前看著饕餮屍身和饕餮心尖血道都沒多少喜悅的玖姐姐怎麽突然就這麽高興了？
不過，顧玖高興，顧珩就覺得高興，他不由也笑了起來。
顧玖轉眼就看到了顧珩的笑臉：“你這是笑什麽？”
顧珩眨了眨眼：“玖姐姐開心，我就開心啊。”
這話聽的顧玖心裏又暖又軟，她收了笑容，點了點顧珩：“你啊你，總是這麽會說話，就會哄你玖姐姐我開心。”
話是這麽說，顧玖的神情卻是溫柔極了。
顧珩的笑容就更大了：“能夠叫玖姐姐開心，就是對我最大的讚揚。”
顧玖伸手呼嚕了一把顧珩的頭：“嘴這麽甜，以後不知道會哄得多少女孩子傾心不已。”
顧珩抿唇笑著不語，不管對顧玖是什麽樣的感情，顧珩很確定，他這輩子，誰都不想哄，隻想哄他的玖姐姐一個。
沉默了一會兒，顧玖才開口問：“玖姐姐，我們接下來還要去哪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