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4 羚羊掛角
如臨大敵的張青峰也被秦瘋子的這番話打了個措手不及。
水仙子既然是出身樂府劍閣的織女，為了達到某種目的以身體做誘餌引誘男人並不稀奇，可你在一個瘋子麵前脫衣服還被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揭穿，就有點尷尬了。
水仙子顯然也沒想到秦瘋子居然會忽然來了這麽一句，她雖是劍閣織女，可畢竟不是那種不知羞恥為何物的蕩-婦淫-娃，臉上表情頓時就變得不自然起來。
這一幕，落入周圍人眼裏，無疑印證了秦瘋子話的真實度。
“二爺，您又胡言亂語了，當日對您投懷送抱的不是宮女小蘭嗎？怎麽會是奴家呢？這話要是讓陛下知道了，可是會不高興的，萬一以後不讓奴家給您送酒喝了，您說，這可怎麽辦呀？”
水仙子的尷尬轉瞬即逝，代替的是一臉幽怨，秦瘋子聽到沒有酒喝的話頓時就急了。
“對對，是小蘭，是小蘭，我要喝酒，我要喝酒，仙妃的酒最好喝了，走，走，快給我拿酒喝。”
秦瘋子上前抓住水仙子的手腕就往外走，完全把張青峰忘到了腦後。
“二爺。”
水仙子啊的一聲，一把甩開秦瘋子的手，揉著被捏疼的手腕，委屈道：“您弄疼奴家了。”
生怕沒有酒喝的秦瘋子見水仙子不高興了，頓時臉色大變，抓過她的小手捧到嘴邊小心的哈著氣，“不疼，仙妃不疼，仙妃不疼……”
見秦瘋子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自己身上，水仙子任由他捧著那隻彈指便能殺人於無形之間的蔥白小手，嘴角勾起一抹邪異的笑意。
“二爺最喜歡的花雕酒奴家早就給您準備好了，可是，昨天晚上，有個小賊潛入酒窖，把酒窖裏的酒全部都喝光了，二爺，您說，這可怎麽辦好啊。”
聽到酒被喝光，秦瘋子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一股無形的殺意以他身體為中心瞬間覆蓋了周圍數十米的空間。
“誰？誰喝光了我的酒？是誰！”
水仙子眼神狡黠的對著張青峰一指：“偷酒的小賊就是他，隻要二爺殺了他，以後就再也不會有人敢偷喝二爺的酒了。”
秦瘋子的目光像兩把尖刀一樣落在張青峰身上。
“是你？你為什麽要偷我的酒！”
水仙子根本不給張青峰開口機會，用那充滿魅惑的聲音繼續煽動道：“因為他是張朝陽的孫子，是那個二十年前三拳打敗你的張朝陽派他來偷光你的酒的，殺了他，殺了他……”
‘張朝陽’三個字落入秦瘋子耳中就像某種催命魔咒，他先是驚懼，接著眼神迅速被某種瘋狂的殺意填滿，嘶吼一聲，對著大殿門口的張青峰，轟出了一拳！
大殿門前，狂風暴起。
一道巨大的虎頭虛影卷起漫天風塵像山嶽一般將張青峰籠罩其中。
看到這一幕，周圍護衛個個臉色大變，他們雖然都隻有煉氣境修為，可身為皇族護衛，見識還是在的。
秦瘋子的這一拳他們並不陌生，乃是秦族弟子必修的入門拳法《獸形拳》中的一式。
獸形拳是秦族先祖在大荒狩獵時根據野獸捕獵動作演化出的一套拳法，後來成了秦族弟子強身健體的入門功法。
可同樣的拳法，由不同人施展，威力卻有天壤之別。
秦瘋子這招取名‘虎撲’的一拳赫然已經修到了這套拳法的最高境界--凝形化勢！
凝形化勢，對在場的所有皇族護衛來說，他們隻聽說卻沒見過，因為在秦族曆史上，最後一位修到這種至高境界的先人在八十年前就已經離世了。
武道一途，入門之路千條萬道，隨著修為境界的提升，最終都脫離不了化天地之力為己用的不變鐵律，修為境界便是據此劃分而成。
秦瘋子的這一拳，已經超越了尋常拳法的範疇，在外人看來，那隨拳而起的虎頭虛影是獸形拳修煉到大圓滿的象征，可在張青峰眼中，看到的卻是秦瘋子起手撼天地的驚人天賦！
這一拳，竟觸摸到了玄丹境強者天人合一的至高門檻！
“化氣九重天！”
張青峰終於看出了秦瘋子的修為境界，赫然是離玄丹境隻有一步之遙的化氣境九重天強者！
麵對這等境界的強者，張青峰連躲閃的機會都沒用，因為他的任何細微動作都會在最短的時間裏傳入秦瘋子的感知，稍有不慎，就會遭到對方更猛烈的攻擊。
張青峰的瞳孔劇烈收縮，看著迎麵轟來的一拳，他眼底深處突然爆發出兩道駭人精光，握住亂神殘劍的手抬至胸前，劍尖斜指上空，擺出了一個怪異的姿勢，與此同時，左腳擦著地麵後伸一米，右膝微彎，身體微微下蹲，看上去就像一頭蓄勢待捕的猛獸，又像一頭掛角羚羊，體內靈氣瘋狂運轉，緊貼在身上的衣衫都被狂暴的氣浪鼓吹成了球狀。
轟！
秦瘋子的拳頭轟在了張青峰手裏的亂神劍上，一聲地動山搖的轟鳴震的周圍離的近的皇族護衛大腦一陣恍惚，不少人痛苦的捂著耳朵倒在了地上。
大地龜裂，砂石飛濺，塵土淹沒了大殿門前的兩道身影，碰撞產生的餘波像巨石落水蕩起的浪潮，足足擴散出三十多米才漸漸歸於平靜。
煙塵散盡。
露出了大殿門前的兩道身影。
張青峰雙手握劍，劍身依舊保持著斜指前方的姿勢，隻是距他胸口一尺遠的劍刃幾乎砍在了他的鼻子上，他的雙腳深深插進了地裏，雖然嘴角已經滲出了血水，可目光依舊堅定而明亮。
秦瘋子的拳頭離張青峰的鼻子隻有亂神劍的寬度。
隻要他再前進半步。
不！
隻要他身體再稍稍往前一傾，就能推動亂神劍劈開張青峰的腦袋。
可這不足半寸的距離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天譴，讓秦瘋子的全力一擊就此止步。
“這是什麽招式？”
秦瘋子歪著腦袋，盯著張青峰握劍的手，目光呆傻，臉上滿是疑惑，似乎很難相信自己的拳頭居然會被人擋了下來。
張青峰麵色冷如冰霜，一道道靈氣順著經脈瘋狂注入手臂，抵住秦瘋子拳勁湧來的靈氣潮汐。
“《白羊劍經》中的入門招式，說了你也不會知道。”
“說來聽聽？”
“羚羊掛角。”
“羚羊掛角？”
“是的。”
“無跡可尋？”
“你是真瘋還是假瘋？”
“羊也能和虎鬥？”
“瘋子都要入玄丹，羚羊為何不能與虎鬥？”
“你爺爺真不該讓你來送死。”
“我爺爺真該三拳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