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火星子,準備堵“熊孩子”
“二溜子”尋了個便於藏身的地方,抽著煙,等著來個甕中捉鱉,忽聽某小弟小聲報告:“大哥,你冒著火星子,會暴露的。”
“二溜子”哢的一下就在小弟頭上來了一記爆栗,叼著煙口齒不清的說道:“你柴冒火星紙,你全家都冒火星紙。”
一不留神,嘴沒兜住煙,“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摔落一點煙灰,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
“……會不會說話,啊?會不會說話?”
“二溜子”邊說邊將地上的煙撿起來,然後用手擦了擦煙嘴處不知道是沾了灰還是沒沾灰不過初步猜測應該是沾了灰的“疑似灰”後,又叼到了嘴裏,砸吧砸吧嘴,有些沙狀物在口中與唾液混合,和成了“稀泥”。
“二溜子”正“呸呸”往外吐著帶有細灰的唾沫,忽然聽到身邊小弟的驚呼聲。
“來了來了,大哥,來了。”
“二溜子”:“……”這貨說話就愛省,連句話都說不完整,身為他的大哥,我實在是有些許汗顏啊!
他拍了小弟的腦袋瓜一下:“慌什麽?慌的應該是他們才對吧,真沒出息。”
然後,“二溜子”朝後方喊了一聲“上”,就像是吹起了衝鋒號,頓時身後的一群小弟嘁裏哐啷紛紛衝上去,將“鱉們”堵了個嚴嚴實實。
接下來就到了“二溜子”的出場時間,在三隻“小鱉”麵前上演了一場個人模特秀。
隻見隔在“二溜子“和“三小鱉”之間的“八大金剛”自動分為兩排,分別站在小巷兩旁,本來是麵向“三小鱉”的,後來向左向右轉,變成了夾道歡迎的陣仗,等待“二溜子”從中穿過。
“二溜子”整整衣領,甩甩頭發,搖晃搖晃衣服上掛著的鏈條,將纏在一起成了大疙瘩的鏈子給解開,仿佛還不滿意似的又捋了捋,然後抬腳就走——
“啪嗒”一聲,他的一隻腳丫子踩到了地麵上,被沙礫硌的生疼。
“嘶——”他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回首望去,唯有一隻拖鞋還留在原地,張著“大嘴”靜靜等待著“二溜子”回去接它,上演了一場“人走鞋留”的哲理故事:
有時候,不是所有的拖鞋都願意跟你走。所以,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如你所願。
但是,從哪兒跌倒就要從哪裏爬起來,在哪裏丟的鞋就要在哪裏撿回來。
因此,“二溜子”就單腳蹦躂著撿鞋去了。
待把兩隻拖鞋狠狠踩在腳下,仿佛怕再次甩掉,“二溜子”便將兩隻腳的大拇指蜷起,像是兩個鉤子似的牢牢夾住鞋底,以保證拖鞋不會再輕易被留在原地,怔怔盼君歸來把彼撿。
隻見“二溜子”麵對著“三小鱉”,站在人行夾道的一端,又將兩手放在身後,使勁往後一撩,硬生生的將皮衣甩出了風衣的瀟灑感,然後邁著“狂霸酷炸天”的八字步,像隻呆頭呆腦的大笨鵝似的雄赳赳氣昂昂的走過去,自帶炫酷迪奧裂蒼穹的bgm,如巨星一般,走路帶風,氣場全開。
所過之處,眾人皆持棍歡呼,像是特大號的沒電的熒光棒似的在頭頂上揮來揮去,群魔亂舞,有幾棍子還差點掄到“二溜子”的瓢上,嚇得他脖子一縮,縮成了一隻王八。
“人形道”假裝沒看見自家大哥那一瞬間的驚慌失措像極了縮頭烏龜,依舊有節奏的搖棍呐喊,加油助威。
“嘿!”
“嘿!”
“嘿!”
……
像是一群艄公在喊著號子做廣播體操,頓時,運動的氣息席卷小巷,成了老年健身迪斯科表演現場。
“二溜子”就一路享受著萬眾矚目的感覺,依依不舍念念不忘的走到了“三小鱉”的麵前,暗道,可算讓我甕中捉到你們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麵的那個小夥,個子高高的,最重要的是還比自己高,初步估計應該高了最少三個半厘米,不禁暗自憤憤不平。
這得成天吃的什麽啊,長得都快要跟我一樣高了,這樣我很沒有麵子的好吧?
雖然他跟我一樣高,但我是自然生長的,他……他肯定是吃激素吃出來的。
肯定是。
我才不會承認我比他多長了幾年卻比他短了一截兒呢。
小夥兒正一臉警惕的瞪著“二溜子”,絲毫不見麵對多人時的慌張失措,與“挨揍者”相比,倒更像是“揍人者”。
“二溜子”可不相信這表麵的現象,雖然小夥兒看上去像是要主動揍人,但他畢竟不是。
明明自己率領著一幫小弟才是這場打鬥的發起方,是武力的施加者,那小夥子凶也沒什麽卵用。
就算凶到飛上天,他也是個挨揍的。
想著,“二溜子”就一揮手,發了個“開打”的信號,還不忘提醒小弟們一句:“別忘了我交代你們的事。”嚇唬為主,嚇揍結合。
本來他還蹲在一旁優哉遊哉看好戲,結果稀裏糊塗就鬧出血案傷了人,不但沒能好好抒發一下自己內心的委屈與憋悶,竟然還淪落到幫他們叫救護車的地步。
真是太操蛋了。
“二溜子”很納悶,明明都已經交代過了,為什麽還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
見到傷人的“地蛋”,他其實心裏是不滿的,明明都已經強調不要真動手,開打之前自己又提醒了一次,為什麽就是不聽呢?為什麽還是把事情鬧大了呢?
本來想痛罵“地蛋”一頓,但見他慌慌張張立即認錯,而且還是因為自己抱不平才一時沒控製住力道,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
當“二溜子”滿懷歉意的幫林默他們叫救護車卻不被領情時,他直接怒了。
你朋友受傷能怨得了“地蛋”嗎?能怨得了我嗎?如果不是你在背後無緣無故罵我,而且罵得那麽難聽,我至於大晚上的不躺在家裏舒服睡覺反而黑燈瞎火的出來堵你嗎?
啊?我閑得蛋疼嗎?
你如果不嘴碎,我也就不會生氣,我不生氣就不會來堵你,我不來賭你,也就不會讓人嚇唬你,我不讓人嚇唬你,那你朋友也不會因為替你擋棍而受傷。
所以,說到底,都賴你那一張破嘴。
“二溜子”委屈的不行,被林默激的轉身就要走,可到底還是心裏有點兒過意不去,便還是幫他們叫了救護車,然後站在一旁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又從褲兜裏掏出一卷兒錢,展開數了數,一共六張。
六百。
還是今天剛收的“保護費”。
收完就立馬匆匆趕來堵人了,都沒來得及數一數,撚一撚,摸幾下。
他從裏麵抽出三張就要拿給林默,剛一伸手便停住了,想了想,又將那三百塊錢放了回去,將六張百元大鈔摞在一起在地上齊了齊,然後抽出了其中一張,將剩餘的塞進林默手裏,語氣生硬的說道:“那個……我,我也不是沒良心的人,傷了你朋友是我不對,這錢就算我的一點賠償,我留下一百買煙抽,你……”
話沒說完,就見林默狠狠將錢扔到了地上,不屑一顧:“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莫名其妙帶著人來堵我們,又說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你是有精神分裂還是有妄想症?我真是頭一次遇見你這種人,拿著你的錢快滾吧,我們不接受。”
“二溜子”見他一臉怒意,彎腰將地上散落的鈔票撿起來後,不由分說的塞進了站在一旁同樣滿臉怒氣的薛瑋手裏。
之所以塞給薛瑋,是因為“二溜子”覺得薛瑋應該比較好說話,如果薛瑋也扔掉的話,那他就隻能塞到躺在地上頭破血流的“傷員”手裏了。
真操蛋,這一晚上都幹的叫什麽事兒啊。
估摸著救護車要到了,“二溜子”招個手叫“地蛋”過來:“去,道個歉。”
“地蛋”聽了後,二話不說,立馬跑過去道歉,就像是隻大型磕頭蟲似的在林默和裴覺麵前不斷念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對不起……”
林默撐著裴覺的腦袋,扶著裴覺找到一個不那麽難受的姿勢,心急如焚,正著急救護車為什麽還不來,聽了“地蛋”的話後,他冷哼了一聲。
不是故意的?
你騙誰啊?
都這樣了還不是故意的,那到底怎樣才算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都把他傷成這樣,那你如果故意的話,是不是把我們三個全都當場掄死?
“地蛋”確實不是故意的,他沒有想到裴覺會突然衝上來,他也沒有想過要把裴覺打上,這完全是個意外。
他的目標,是林默。
不是為黃毛打抱不平,也不是不小心下了重手,而是受人所托。
此“受人所托”非彼“受人所托”,不是黃毛所說的嚇唬嚇唬即可,而是真正的下狠手,勢必讓林默見血,保證不死不殘就行。
隻是沒想到,說讓林默見血就真的隻是讓他“見”血了。
費了一番功夫,林默卻連個頭都沒破,反倒是讓別人的腦袋見血了。
“地蛋”心裏一陣惋惜,想著收了錢卻沒把事辦好,不知道該怎麽向雇主交代。
唉,要是打傷的是他就好了。
“地蛋”見林默不理睬他,便向“二溜子”做出求助的樣子,仿佛在說:“看,他不原諒我,我該怎麽辦?”
“二溜子”見林默對“地蛋”視而不見的樣子,也沒心情再跟他耗下去了。
該賠錢也賠錢了,該道歉也道歉了,救護車也已經替他們叫了,還想要怎麽樣啊?
他也不想再待下去了,臨走前對林默說:“這件事確實有我的錯,我不該堵你門,‘地蛋’也有錯,不該下重手,你可以怪我們,但這一切都是你惹出來的,你最應該怪的其實是你自己。”
“什麽意思?”林默終於開口,語氣冰冷,“你把話說清楚。”
“說就說,你……算了,也沒有什麽再爭的必要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我也不生你氣了,咱倆的矛盾就到此結束。”說完,他就不顧林默的反複追問,帶著人踏上了來時的路。
我為什麽要發火呢?
還不是因為你戳到了我內心的痛處,說到了我最不願意聽到的內容。
隻有有關父母,任何話都是我的禁忌,你卻罵我有父母生沒父母養,我沒讓你當場血濺三裏地就算你走運了,你竟然還有臉讓我跟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麽能再提到那些心中的難過呢?
光想想就已經覺得很難過了,又怎麽能夠說的出口呢?
難道說我無父無母?說我沒有文化是個睜眼瞎?說我活著就是浪費社會資源?……
嗬嗬,說一次疼一次,我又怎麽敢開口再提一遍?
走了幾步,“二溜子”又轉身回去,將兜裏僅剩的一百塊也給了薛瑋,然後什麽話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這次是真的走了。
算了算了,煙就先不抽了,把錢都給你們,都給你們吧。
也不知道那小孩兒傷的重不重,頭都流血了,父母得多心疼啊。
確實對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