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的鍋,我得掰扯掰扯
薛瑋見林默兩眼無神、站都站不穩的樣子,趕緊一把扶住他,感受到他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渾身癱軟,好似使不出一絲一毫的力氣,這才知道他是真的嚇到了。
見林默這副模樣,薛瑋腦子裏閃過了一個大雷,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然後立刻給自己的腦袋瓜子上來了一記“降癡十巴掌”後,趕緊解釋道:“不是不是,裴覺沒死,他沒死,他就是出院了……”
林默急的差點背過氣去,正趴在薛瑋懷裏站都站不起來,隻覺得眼前發黑,心裏也難受的很,一聽到薛瑋說裴覺沒死,頓時一顆緊張到要死的心也開始慢慢平靜下來,眼前也不黑了,氣也不憋了,腿也一下子有力氣了。
他偷偷把急出來的眼淚抹到薛瑋的衣服上,然後手起“拳”落,“duang”的一下捶在薛瑋的胸膛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嗡”,仿佛還能聽到力在薛瑋胸腔裏產生的共鳴,像是被和尚一棍子搗響的大笨鍾,一拳把他捶出去老遠,像隻離弦的箭,“嗖”的一下就飛走了。
見薛瑋臉上隱藏不住的笑意,林默隻覺得腦瓜子“嗡”的一聲,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後,也是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竟然鬧了這麽一個大烏龍,我這理解能力真的是有待提高啊,難道是過了一個假期把我腦子給過傻了?
林默正準備將責任推給自己的腦仁子,忽然轉念一想,不對呀,這應該怪不到我的腦子上吧。
明明是薛瑋那個殺千刀的,說的話有歧義,真是個大煞筆,連句話都說不清楚,還把我嚇了一大跳,我差點沒死過去。
是他說的話有毛病,我的腦瓜可不背這口爛鍋。
任誰聽到“某人已經不在了”這句話時,他不會以為是人死了啊?
而且最最重要最最關鍵最最迷惑人的是,他竟然還哭喪著一張臉。
我真是日了狗了,裴覺出院了他需要哭喪著一張臉跟報喪似的嚇我一大跳嗎,啊?
想著,林默就問出了口,薛瑋聞言立馬給自己臉上的“喪情”做出解釋說明。
“這怎麽是一張要報喪的臉呢?這明明是沒有機會去看望他的略顯遺憾的臉,我看你不光理解力有問題,眼睛似乎也不好使。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那麽大張臉的疑惑,哪裏哭喪著了?”
林默:“……”好,好個一大張臉的遺憾,好個一大張臉的遺憾呐。
林默越想越氣,越想越氣,直氣到熱血沸騰,頭頂冒青煙。
他步履蹣跚走到薛瑋麵前,然後努力抬起剛剛恢複了一點兒力氣的手,指著薛瑋的腦門兒,咬牙切齒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的說道:“你、即、將、不、在、了。”
MD,竟然敢開這麽不好笑的玩笑,看我不讓你經曆一番不在的感覺。
薛瑋委委屈屈,利落蹲下,雙手抱頭,誠懇解釋:“我不是故意嚇你的,我……我就是用詞不準,語言表達能力有所欠缺,你別生氣了,饒了我吧,不知者無罪,不知者無罪嘛。”
見林默收起了即將落在自己臉上的“鐵錘”,薛瑋鬆了一口氣,又為自己強行洗白一波:“我也沒想到你能想到那個方向去嘛,我還覺得自己描述的很準確,‘不在了’,確實是不在了呀,不就是不在醫院了嗎?好像……呃,‘裴覺出院了’說成‘裴覺不在醫院了’也是合理的誒,也沒錯啊?”
林默白了他一眼,暗道,沒錯你mua個大雞蛋殼殼,那你倒是加上“醫院”兩個字啊。
你上來就是一句“他不在了”,誰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你把“醫院”兩個字就著饅頭啃掉了嗎?
但凡你說句“他不在醫院了”,我也不會出個比你臉還大的醜,鬧個比你蛋還大的烏龍。
見薛瑋還在那兒嘀咕個不停,似乎確實想不明白此話到底何處沒有理了,林默忍不住要給他開個小課堂了。
你大爺個腳滴,看我不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說掰扯就掰扯,隻見林默兩手叉腰,踩著丁字步,臉一揚,嘴一張,風風火火開始了他的“名師課堂”。
“假設你家有一窩小雞仔,你……”
林默剛開了個頭就被薛瑋給打斷了:“我家沒有小雞仔,連大公雞和老母雞也沒有。”
我淦!!!
林默簡直想一板磚拍他個魂飛魄散,屍骨無存。
“……我說的是假設,假設你明不明白,啊?你個傻ber ber,你如果還不明白的話,那老師我就給你科普一下,你個傻蛋聽好了哈。
所謂的‘假設’,就是本來你沒有的東西,我們假裝你有,本來你不是的生物,我們就假裝你是,明白了嗎?再不明白的話,我給你舉個例子,你就明白了。
‘假設你是個女人’,怎麽樣?你是女人嗎?你不是女人吧?正因為你不是個女人,所以才要假設你是個女人。
我如果說‘假設你是個男人’,但你本來就是個男人,所以這個假設也就不成立了。
懂了嗎?不懂的話我就再給你來一個。”說完,林默狡黠一笑,兩手插兜,像是一隻要使壞的小狐狸,“‘假設你有兩個蛋’,好了,給你這麽一個假設,你按照我前麵說的步驟給我分析一下,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聽懂了。”
見薛瑋就跟地主家的傻兒子似的站著不動彈,林默催促道:“嗯?還等什麽?快開始吧。”
“嗯……”薛瑋被林默前麵嘀裏嘟嚕一長串話給說的暈頭暈腦,半天沒反應過來,倒真傻乎乎的按林默說的開始了一番分析,“‘假設你有兩個蛋’,怎麽……”
“停停停。”林默趕緊出聲打斷他,“不是我,是你。”
我去,劇情竟然偏離了我的預想。
“我說的就是‘你’啊?你的耳朵是離家出走了嗎?我剛剛明明說的是‘你有兩個蛋’,你聽不到嗎?”說完,仿佛怕他還聽不見,便又扯著嗓子重複了好幾遍。
“你有兩個蛋。”
“你有兩個蛋。”
“你有兩!個!蛋!!!”
路過的行人聽到一個男生在對著另一個男生大喊“你有兩個蛋”,皆是一臉驚奇。
天呐,這喊的是如此的不亦樂乎,聲音是如此的洪亮,感情是如此的充沛,語氣是如此的強烈,而且還是反複告白,充分表達了喊話者對被喊話者的蛋的喜愛之情。
哦,還是兩個喲。
林默:“……”媽了個雞兒的,有你mua個大雞蛋啊。
這麽多人都聽見了,真是丟死個人類了。
“OK,OK,是我的錯。”林默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開始傳達要求明確的指令,“這位同學,請將假設中的第二人稱換為第一人稱,重複一遍,請將假設中的第二人稱換為第一人稱,謝謝配合,請作答。”
薛瑋一臉鄙視:“你早這樣說不就行了?你還說我語言表達能力不行,我看你也沒行到哪裏去。”
林默:“……”我@&#%$#%#&個蛋蛋滴。
得到清晰明確的“作答指令”,薛瑋便開始了他完美的現場分析,步驟完整,簡直跟“老師”的過程一模一樣,真不愧是“林默老師”的關門弟子。
“‘假設我有兩個蛋’,怎麽樣?我有兩個蛋嗎?我沒有兩個蛋吧?正因為我沒有兩個蛋,所以才要假設我有兩個蛋。如果說‘假設我沒有兩個蛋’的話,但我本來就沒有兩個蛋,所以……”
誒?好像哪裏不對。
薛瑋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然後就開始朝著林默張牙舞爪,邊舞邊咆哮:“你才沒有兩個蛋呢,你才沒有兩個蛋呢,我……我剛才說的那串話中的‘我’全部換成‘你’,哼,你這個小人,竟敢跟我玩陰謀詭計,看招。”
林默一邊躲閃,一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然後在薛瑋麵前晃了晃,像抓到了他什麽把柄似的得意洋洋:“我可把剛才你說自己沒有蛋蛋的話錄下來了啊,你如果以後再胡說八道嚇我一跳的話,我就把這段錄音發出去,讓更多的人知道你竟然有無蛋的隱疾。”
見薛瑋乖乖停手,林默將手機塞回了兜裏,然後又開始繼續他未完成的“小講堂”。
雖然先師講課未半而中道崩殂,但吾乃有始有終之人,既已開始,便要講完才肯罷休。
有善始者算我一個,能克終者也得有我一個。
“假設你家有一窩小雞仔,你非常喜歡它們,每天吃飯之前看一眼,上學之前看一眼,放學回來後還得看一眼,恨不得每天住雞窩裏摟著它們睡。
忽然有一天,你邀我一起去你家看看小雞仔,結果我一聽你的話,立刻哭喪著一張臉,就跟嚎喪似的,皺著眉頭,耷拉著腦袋,嘴角下垂,扁著嘴像是快要哭的樣子,一臉難過,而且臉拉的比驢臉還長,萬分悲痛的告訴你,‘我們不必去了,已經沒有什麽去的必要了,你的那窩小雞仔,你的那窩如你親生骨肉像你親自孵出的小雞仔已經……已經不在了’,你會怎麽認為?
難道你會認為那群小雞仔是被放養出去,盡情刨土捉蟲,玩個痛快了嗎?
但凡腦回路正常一點的人,都會以為它們不是被狗叼走了就是被鍋燉了吧。
所以說,你之前嚇得我七竅生煙,魂飛魄散,兩眼一黑差點暈倒,兩腿一軟差點跪下,這是不是你的原因吧。”
薛瑋:“……是,是我的原因,都是我的原因。”媽耶,這“硬核比喻”也太硬核了,怕了怕了。
玩鬧歸玩鬧,說笑歸說笑,林默可沒忘記正事兒:“你怎麽知道裴覺出院了的?”
他這就出院了?可是為什麽都沒跟自己說一聲呢?
疑惑了幾秒後,便給自己找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好像,裴覺也沒有必要跟自己招呼一聲吧?
奧,他總不能說“哎,林默,我已經出院了,等你下次挨揍之前叫上我,我還幫你擋”吧?
而且,他也應該會因為他爸媽的事而不太好意思見我吧?
“他發消息告訴我的啊。”說完,薛瑋又隨口問了一嘴,“怎麽?難道他沒跟你說嗎?”
見林默默認了,薛瑋歪著大腦袋瓜兒,一臉的想不明白:“不能啊,雖然出院也不是什麽大事,沒有住院事大,但我覺得他就算是不和我說也不應該不和你說啊?真奇怪。哈,我知道了,肯定是我比你重要。”
重要個屁,我看你是臉皮比我重的就快要落地,林默看著薛瑋的呆瓜樣,心想,他肯定是沒好意思跟我說。
雖然林默已經為此找好了理由,可他心裏卻隱隱約約有一點難過,說不清楚到底為什麽難過,也覺得自己其實不應該那麽斤斤計較,小肚雞腸,但他就是覺得裴覺不應該不和自己說,而隻跑去跟薛瑋說。
唉,男人的嫉妒心呐~
林默還沒嫉妒多久,就收到了裴覺的消息,那一點點莫名其妙的難過頓時煙消雲散,他舉起手機在薛瑋麵前晃了晃,然後邊看消息別得瑟道:“看見了沒?裴覺給我發消息了,你……”
待看清楚裴覺發的內容時,林默震驚萬分,聲音戛然而止。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