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莊上惡事
抱夏打來水把箱子仔細的擦幹淨,又用幹淨的布包起來,念秋心細,怕人看出什麽來,又找來一口差不多大的箱子,從書房裏裝了一些書進去,搬上馬車的時候故意摔了下,書摔了一地,這樣有心人就算打聽也隻當這兩口箱子裏都是書。
去往莊子的路上花芷一路都沉默著。
出門時還豔陽高照的天好像也響應她的心情似的漸漸被烏雲覆蓋,抱夏有點著急,別院和莊子不在一個方向,過去最少也得一個時辰,可別趕上這場雨了。
看小姐還是不開懷的樣子,她打起簾子吩咐道:“走快一點。”
聽到她的聲音花芷也回了神,抬頭看了眼天空,對家人的惦記更深一層,希望他們那裏依舊是好天,太陽不要太大,不要下雨,便是她平日裏話都不曾說過幾句的庶出兄弟也不要生病,平平安安。
花家出事她才切身體會到了家族是一個整體,有福一起享,有難也一起受,有怨是肯定的,卻並不會生出恨來,因為他們本就是一體。
這時候,就是一個最不受重視的庶子生病或者亡故對花家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打擊,花家將缺上一角,再無法完整,可要是花家人能咬牙扛過這一關,她也相信等花家重新起複之時將比任何家族都團結。
隻要能熬過這一關。
誰都能軟弱,身為花家當家人的她不能。
花芷垂下視線輕撫手邊的木箱,真惦記,就應該想辦法解決問題,而不是毫無意義的擔心難過,那於現狀毫無幫助。
烏雲越積越厚,在雨下來之前一行人終於趕到了莊子上。
莊子裏的管事是老夫人乳母的兒子,老夫人念舊情,在乳母年老後便讓她一家人來了這邊莊子,既是全了她的情義,也讓她一大家子有個好的去處。
也就是說,有些事是老夫人默認了的。
要是在之前花芷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不行,尤其是當親眼目睹門口發生的事後。
“陳管事,許多人都看到了我妹妹是被你兒子帶走的,我不懂什麽大道理,但我家這些年種的是花家的地,吃的是花家的飯,我也隻好去認一認花家的門,都說花家規矩嚴,我倒要去問一問花家的規矩管不管得到莊子上來。”
說話的男人穿著一身短打,褲腳紮得一邊高一邊低,腳上還帶著泥,臉紅脖子粗的模樣要不是被旁邊的人拉著,花芷都覺得他會衝上去將那個陳管事暴打一頓。
這樣的人在這個階級森嚴的世界花芷見得很少,哪怕管著他們的也隻是個下人,可更底層的那些人並不敢和他們對著幹,更不用說有膽子越過他們去找更上麵的主家。
花芷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些,這樣的人在別人眼裏是刺頭,在她看來隻要調教好了能堪大用。
“小姐,我過去……”
花芷搖搖頭,“看著。”
直性子的抱夏鼻子都要氣歪了,花家正是遭難的時候,下麵的人不想著給主家分憂還給主家惹事,白吃了花家這許多年飯!
肚子大得都能和懷胎十月的孕婦比上一比的陳管家雙手背在身後,鼻孔朝天,一副地主老財的架勢,“胡說八道,劉江,我花家待你可不薄,可別是你妹子自己跟別人跑了你卻賴我家衝兒身上,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劉江握緊拳頭,“既然這樣,那我這就去請花家老夫人來斷這樁官司。”
“你敢!”陳管家尖細的聲音刺得耳朵生疼,眼色一使,幾個壯漢立刻將劉江團團圍住。
劉江一臉豁出命去的狠樣,“陳進,除非你今天把我打死在這裏,不然我就是用爬的也會爬到花家去,讓他們看看他們的看門狗是怎麽給他們看家的。”
陳進氣得臉通紅,看門狗,他竟然被人喊看門狗,頓時什麽臉麵都不要了,“打,打死他算我的,打死他!”
“你要打死誰?”花芷被眾人簇擁著走過來,眼神淡淡的看著陳進,“算你的?你的命都係在我花家身上,你還能擔下別人的命?”
陳進是見過花家大姑娘的,三年前花家大姑娘來莊子上住了小半個月,那通身的氣派讓他印象深刻,自然,記住她的也不止他。
可這一刻他恨不得從沒見過,要是大姑娘沒有來過這裏,要是這周圍沒人認得大姑娘,那他做點什麽不方便?
很巧,這劉江就是見過花芷的,那時候大姑娘要想在這附近走走,跟著做向導的就是他妹子,他撞開圍住他的人撲倒在花芷麵前,“求大姑娘救小的妹妹!”
“你確定你妹妹是被他兒子帶走了?”
“確定,小的小妹當時在打豬草,被陳衝帶走的時候那附近的人都看到了,不然小的也沒膽子來找陳管家要人。”
“確定就好。”花芷看向帶來的五個下人,“吳大,你們幾個進去找。”
“是。”徐英留在別院處理事情後,領頭的吳大帶著幾人往大門走去。
“大姑娘……”陳進汗如雨下,堵在門口就要攔,自家知自家事,真要搜就底兒朝天了。
花芷朝他迎麵走去,陳進哪裏敢擋大姑娘的路,步步後退,最後被門檻絆了個四腳朝天,花芷看都不看他一眼從他旁邊走過。
莊子是個兩進的院子,後麵那一進是花家來人時住的,陳進一家住在前院,吳大幾人在主宅時就是護院,這方麵也有點經驗,稍一分辨就往東邊屋子走去,一腳踢開了緊閉的房門,這屋裏沒人。
吳大耳朵一豎聽到了隔壁房間有動靜,過去的時候順手從廓下拿起掃院子的竹子做的大掃把,和幾個同伴打了個手勢,重重一腳踢開門,幾人快步衝了進去。
屋裏的情況實在算不得好看,一個個子不高的男人脫得就剩褻褲,圓滾滾白花花的肚子露在外麵,看起來說不出的惡心。
在屋子角落,一個頭發散亂,衣服也被扯壞的小姑娘拿著一片尖銳的瓷片對著自己的喉嚨,雖然瑟瑟發抖手卻由另一隻手支撐著沒有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