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域外
李構神態有點怪異,他仰頭看看烏雲密布的天空,天色愈加陰沉,風變大起來,呼呼地響,看樣子要下雨了。他回頭張望一下坡底雷區,灌木林被吹得搖來晃去,垂掛的藤蔓劇烈搖擺。
“快點走!變天了,難怪路上沒有一個行人。走,我們快點。”李構行色匆匆,拔腿疾走。
王福貴見狀,越發不解,緊追幾步,靠近他身後,問道:“你快說呀,你不是說這條山路最近,可怎麽沒有一個行人?”
李構加快腳步,急急說道:“你不看到嗎?天快要下雨了,這種天氣,誰還敢從這裏經過?”
王福貴覺得奇怪,疾跑幾步,趕到他前麵,扭頭問他:“為什麽?下雨天為什麽不敢從這裏路過?”
李構不出聲,低頭趕路,兩個人你追我,我超你,走出了老遠。這時,李構放慢腳步,大口呼吸,說道:“他們說,平時,這條山路什麽事都沒有。但是,每逢刮風下雨,這個地方好嚇人。隻要遇到下雨天,在雷區裏趕路的人,經常聽到風雨聲裏夾雜著陣陣啼哭聲,茫茫雨簾中,時不時閃出三三兩兩相互攙扶的人,在搖擺的灌木林裏忽隱忽現,他們斷臂缺腿,眼斜鼻歪,形狀恐怖。大家一傳十,十傳百,非常害怕。後來,隻要天氣不好,人們就不敢從這條路經過。我們趕時間,一心隻想著趕路,沒有留意天氣變化。要是在雷區那兒碰上打雷下雨,那就麻煩了。還好,雨沒下來到,我們就穿過了雷區。”
王福貴一聽,連忙轉頭看來路。風更大了,呼呼直響,路邊的芒草被刮得東歪西倒。路盡頭的灌木叢淹沒在一片煙霧中,灰蒙蒙一片,難分天地。雷區那裏,依稀傳來隱隱約約的廝殺叫喊聲。王福貴渾身一顫,趕緊加快步伐,追上大步趕路的李構。
他拉拉李構衣袖,問道:“這裏出過什麽事?怎麽會有這麽離奇的現象?你以前沒有給我們說過呢。”
李構頭也不回:“這種怪異的事想起來都怕,誰愛嘮叨?聽附近民兵說,那年打仗,雙方在這裏打起拉鋸戰,南邊的人想從山穀突破前進,被解放軍的炮火壓在坡坎的水溝那裏。雙方投入很多部隊,仗打得異常激烈。南邊士兵死傷慘重,死人就丟在坡底,很久拉不走。後來,附近的百姓就發現,陰雨天的時候,伴著雷鳴閃電,坡底雷區廝殺聲叫喊聲大作,嚇得人們驚慌逃竄。以後。以後,就沒有人敢到這裏來了。”
王福貴聽了,驚訝地問道:“這裏還有這麽可怕的事情呀!那山路是什麽人開出來的?誰還敢往這裏走?”
李構越走越快,王福貴追不上了,隻好跑起來。等他跑上前來,李構才說:“這條山路,自古就有。他們說,沒有打仗之前,南北兩邊的人就是走這條路來往的,大家走親訪友,來去便利,什麽事都沒有。自從打仗以後,才出現這種離奇的怪事,從此,就很少有人從這裏經過了。開始,有人從這裏販運東西回我們那邊販賣,他們為了避開這邊的公安,才硬著頭皮抄近路,從雷區經過,一來二去,大家就跟著從這裏進進出出了。但是他們說,逢初一十五,特別是刮風下雨天,他們就不敢從這裏經過了。”
王福貴聽了,沉吟半晌,說:“這條山路還真傳奇!原來隻聽你說這裏是雷區,如果還伴隨著這種怪事,我們以後走這裏就更加可靠了。”
李構知道他的意思:“你是說,越危險就越可靠吧。”
“嗯,李構,你這人有悟性。這裏是雷區,加上怪事連連,人們避之不及,我們偏偏從這裏經過,不會有人注意,那不就少了很多麻煩嗎?”
王福貴話音剛落,東邊一個耀眼閃電,緊跟著“轟隆!”一聲雷鳴巨響。兩人嚇一跳,下意識回頭朝身後望。東北方向烏雲黑壓壓低下來,風強勁地刮著,在耳邊呼嘯。路邊的樹劇烈地搖晃。閃電一個接著一個,雷聲陣陣,一場暴雨就到了。
“雨腳到那邊了,我們跑不及了。”王福貴指著身後遠處的雷區,那裏烏雲低垂,白茫茫一片,看樣子已經下起大雨。
“快找個地方躲躲雨。”李構朝四下張望,右邊有一片叢林,是高大粗壯的龍眼樹。
“福貴,我們就到龍眼樹底下避雨。”說完快步奔過去。
王福貴急忙叫住他:“打雷呢,傻呀?不能躲到樹底下。”
“為什麽?”李構頭也不回。
“樹木高大,招引雷電,不能避雨。”王福貴轉頭四處觀望,前麵道路旁孤零零立著一角小茅屋,估計是瓜棚。他急忙舉手一指,大聲叫李構:“那裏,那裏可以躲雨。”直跑過去。
李構見他先跑,也急急忙忙追上來。
這真是一間瓜棚,後麵就是一塊兩畝見方的西瓜田。兩人到屋前看,裏麵沒人,他們躲進棚屋。“轟隆隆!”閃電一亮,雷聲追著人攆進棚屋,雨點在後麵嘩啦啦撲上來。
“還好,有這個瓜棚,不然我們都變成落湯雞了。”李構喘著粗氣。
王福貴側耳細聽,扭頭看門外。急切的雨點嘩啦啦一過,四下怎麽靜悄悄的沒有了聲音。他走到門邊張望,雷鳴閃電還在雷區那兒盤旋,撲過來的雨點又匆匆地退回去了。
“這雨還不如程咬金的三板斧,隻落一斧就撤了,連地麵都澆不濕。”他往南邊看了看,天空漂浮著一縷一縷薄雲,被風急急地吹向北邊,露出一片蔚藍的天邊。
他朝棚屋裏的李構說:“雨不到這裏,不用慌。我們繼續趕路。”
“嗨,一場虛驚。走,天黑前要趕到穀龍村。”李構起身拍拍屁股,出門就走。
走了一段村路,過一座橋,前麵是一條平坦的公路。公路兩邊全是稻田,秧苗長得就要封行。太陽剛從烏雲鑽出來,灑下一片染黃的陽光,慢慢地向西山迫近。田裏有零零星星的村民在低頭除草。
李構停下腳步,從挎包取出水壺,喝了一口,遞給王福貴:“渴死人了,你來一口吧。”
王福貴問他:“這裏是什麽地方,離穀龍村還遠嗎?”說完,接過水壺,猛汲一口,全身涼爽,非常愜意。
“先沿著公路走半個小時,再轉入一條村道,前後一個多鍾頭的路,太陽落山前肯定能到達。”李構看看渾圓的太陽,說道。
王福貴一邊走,一邊好奇地向四周張望,忙不迭追趕在李構身後。
“李構,快看,那裏有一座城市。”王福貴用手指著公路左側。那裏是一片開闊的田野,不遠處,樹木掩映中,露出一座座色彩豔麗的建築,別墅樓閣,亭台軒榭,雕門拱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裏是鄉下農村,到處的農田,哪裏來的城市?”李構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