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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過命

  “哎呦,我的腳!”阿凡痛得大聲叫。


  “能站起來嗎?”王福貴緊張地問。


  他顫抖著身體,掙紮著站起來。


  王福貴一看,他的鞋子炸成爆炸形狀,腳掌血肉模糊,血汩汩往外冒。


  “拉他回來,撐回坡頂再說。”啊鋒焦急地喊王福貴。


  王福貴揪住他衣領,用力把他拉回到路麵,焦急地說:“你行嗎?我們往回走!”


  阿凡的腳痛得麻木,他強忍劇痛,拖著傷腿,一個一個腳印往回挪。走幾步,痛得哆嗦,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身子搖搖晃晃,嘴裏不住地呻吟。


  王福貴看他實在走不動了,怕他摔到路旁觸發更大的危險,連忙站穩腳步,蹲下身:


  “快,靠到我背上。”


  阿凡痛得快要暈厥,趁勢挨上他的後背。王福貴緊緊抓牢他,慢慢起身,貓腰,一步一步小心走,慢慢返回坡頂。


  走出可怕的腳跡路,王福貴才發現自己腿軟了,可能是過度緊張,頭發被汗水沾濕,衣服濕漉漉,貼在後背。他就地把阿凡輕輕放下路麵,一屁股坐下來,大口大口吸氣。


  阿鋒已經從背包取出毛巾繩頭,一邊給他綁緊止血,一邊責怪說:“你要帽子還是要命?幸好是微型地雷,不然你就沒命了。”


  阿凡抱著自己的腳,不住的倒抽氣,痛得撕牙咧嘴,帶著哭腔連連呻吟。


  阿峰左右看了看,另兩個人緊張地停在之字形山路,焦急地問:

  “怎麽樣?嚴重嗎?”


  大家經常在山路上跑,同行就是朋友。


  “微型雷,腳掌被炸。我們過不去了。”阿鋒回答道,然後對王福貴說,“這裏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拉他起來,一起攙扶他,回到田邊才行。”


  阿凡痛得一路呻吟,在兩人前後攙扶下,艱難地一瘸一拐回到邊界旁邊的田埂上。到了安全的地麵,他再也堅持不住了,臥倒在田邊,痛苦地呻吟。


  “阿貴,我這裏還有一些藥,可以幫他緩緩疼痛。但是,他失血太多,不能走路了。你快點出山穀路口,找拉客的摩托車,叫他們進來。”


  還好,那兩輛摩托車還在路口等客,沒有離開。


  把阿凡送到醫院,王福貴又等他從手術室出來。


  “他的腳保得住嗎?”王福貴小聲問。


  阿鋒搖搖頭:“這可怎麽辦?腳掌被截掉了一半。”


  王福貴難過地說:“我攔不住他,他非要拿那頂帽子……他那個傷疤?”


  “坐摩托車摔的。我們上山看藥材,山路陡峭,摩托車翻下山腳,我被樹枝掛住,他滾到山底……”


  “你們以前走過雷區嗎?阿凡怎麽這麽大意?”


  “這條山路我們走了近兩年,什麽事都沒有。哪裏知道今天這麽意外?”


  “你們家在外地,阿凡遇到這種情況,腳殘了,怎麽辦?”


  “我們兩人在外漂泊多年,四海為家,習慣了。我們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是一起闖江湖,是過命的兄弟,比親兄弟還親。他這樣了,我先照顧好他再說。”


  他的話深深觸動王福貴。王福貴也跑了幾年生意,在外奔波勞碌,其中的酸甜苦辣,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清楚。他激動地說:

  “你們是我見過的最講情義的朋友,認識你們真高興。”


  阿鋒也動情地說:“我看得出,你也一樣。阿貴,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在外麵奔跑多年,什麽苦都吃過,什麽陷阱都碰過。但是我們相信,生意場上,誠為本,義為魂。”


  王福貴一聽,深有同感:“對,你說得非常好,生意場上,誠為本,義為魂。這是做生意的根本。”


  夕陽把一抹黃燦燦的霞光投到對麵的窗戶上,玻璃又把霞光反射進病房,映在兩人的臉上,像給他們塗上一層金光。


  “哎呦!”這時,阿凡迷迷糊糊翻個身,痛得叫出聲來。


  “你醒了?”兩人走進病床。


  他睜開眼,呆呆看一陣子,才明白自己在醫院病房裏。


  “我的腳?我的腳怎麽樣了?”他瘋一樣的喊道。


  阿鋒坐到他床沿,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說:“人沒事,腿還在,比什麽都好。”


  “我的腳呢?怎麽樣了?”他急著嚷道。想抬腳,麻藥沒過,沒有感覺。想掀開被子看,身體雙手麻木,使不上勁。隻好焦急地看著兩人。


  王福貴緊皺雙眉,點點頭。


  “這麽說,我的腳殘了?”阿凡愣住,突然大聲喊起來,“啊……”


  兩人心一緊,替他難過。


  又過了很久,他才轉過頭,淒苦地說:“我……我變成殘廢人了……”


  阿鋒抓緊他的手:“沒事,就截去半截腳掌……一樣可以行走。”


  他沉思……終於接受了殘酷的事實。


  “我為了頭上一塊傷疤,丟掉了腳下一半腳掌。命運在開玩笑……”他細細回憶著下午的事,突然想起什麽,艱難地伸手過來抓住王福貴的手,激動地說:“兄弟,多虧你把我背出雷區,否則我再摔下去,就粉身碎骨了。”


  “別多想,現在不是沒事嗎?”


  “那段之字路,踩錯一腳都危險,你背著人就不怕?”


  “情急之下,誰都這麽做,哪裏顧得上怕。”


  阿凡握緊王福貴的手,忘了疼痛,動情地說道:“兄弟,你救了我,是我過命的兄弟。阿鋒,以後,王福貴就是我們三人生死相依的兄弟了。”


  夕陽不知時候下山了,天已經變得昏暗,街上的路燈亮起來。王福貴才想起衛忠要他過境的事。


  阿鋒看他為難的神情,知道耽誤他過境,心裏過意不去,說:“天黑了,今天你過不了境外,不知道有沒有耽誤那邊的事?反正走不了,我們兄弟三人今晚好好聊聊,每天早上再走。”


  王福貴想了想,新結識的這兩位新兄弟心地直講義氣,跟自己秉性相投,今晚就一起陪陪剛遭難的阿凡吧。


  阿凡名字叫楊凡,三十二歲。阿鋒叫王鋒,比楊凡大三歲。兩個都是浙江人,家裏已經有了老婆孩子。他們看到政策好,拋下家小,在外漂泊,跑了南北很多地方。兩年前,經朋友介紹,在邊境線販賣藥材,生意順溜。


  經過一個晚上的交談,王福貴對兩人佩服不已。為了生意,他們付出的艱苦,做出的犧牲,不知道比自己多多少倍。他慶幸結識這兩位新朋友,內心注入一股信心和力量。


  第二天,王福貴看到阿凡情緒趨於穩定,放心地告辭兩人,匆忙過境。


  “你怎麽才來?”阿光看到王福貴,不滿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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