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沙城之行（四）
觀星閣三樓，書凡和陳宇豪，詩雨三人坐著，閣主不時不時的擦著額頭的汗。書凡笑道:“閣主你也不要太緊張，如今我們已經不算是凡塵之中，自然也不用依著凡塵中的規矩，你還是閣主，我們也不過三個過路人。”閣主苦笑一聲:“書凡先生客氣了。冒昧問一句，書凡先生，您們這次，來到沙城，是為了？”書凡隨意說道:“哦，我們本來打算去永安城，經過沙城的時候，心血來潮，也就下來隨便看看。”頓了頓，書凡指了指身邊的陳宇豪:“我現在是長生道的，嗯，也算是一個長老吧，這位，是以前大周書院的陳宇豪，也是長生道的親傳弟子。”陳宇豪對著呆滯的閣主抱了抱拳，閣主反應過來，額頭的汗水更加多了，趕緊行大禮回禮:“不敢不敢！前輩客氣了！”
雖然按照年紀來算，陳宇豪的確很小，不過修仙界卻是按照修為來劃分境界，凡是修為，地位比自己高的都可以被尊稱為一聲前輩。這還是陳宇豪第一次被稱為前輩，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辦。不過隨即，閣主更是對著書凡行跪拜之禮:“拜見書凡長老！晚輩有眼無珠，還希望前輩不要怪罪！”天哪！長生道的長老！那該是多麽位高權重啊！自己居然有幸見到？！一個傳聞已經死了的“少年先生”，現在居然成為了長生道的長老！我不是在做夢吧？！這三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麽？閣主內心已經完全崩潰了。書凡揮了揮衣袖，一股輕柔的力量將閣主拖起來，“前輩不敢當，也不過徒有虛名而已，閣主客氣了，閣主請坐。”
閣主順從的點點頭，戰戰兢兢的坐在座椅之上，屁股也不過隻是稍微沾了一點。這種壓迫感，即便是當初自己去麵見周皇，還有新的周國師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覺。剛坐下，一個將兵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對著閣主說道:“啟稟閣主，在沙城之外，來了三個仙人！這三個仙人.……嗯？”將兵呆呆的看著坐在正中間的三個人，尤其是詩雨，除了麵紗的詩雨，遠勝人間絕色，一雙眼睛如同水流聚波，瀲灩之處盡是人間萬象。這個女子不就是城外的那個仙人呢？怎麽會坐在這裏？詩雨對著將兵點了點頭，卻不說話。看著將兵呆呆的看著詩雨，閣主暗罵一聲沒有半點眼力勁，頗為有些惱羞，強行忍著怒氣沉沉說道:“沒看到我這裏有貴客？還有，城外還有三個仙人？具體說清楚！”將兵回過神來，愣愣的指了指詩雨:“他們三個仙人.……怎麽都坐在這兒？”詩雨淡淡開口說道:“我們已經到了觀星閣，你先回去吧。”將兵還沒有想明白明明在城外的詩雨，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閣主怒喝一聲:“還不快滾？！”
看著已經出了觀星閣的將兵，閣主尷尬的笑了笑:“還希望長老不要見怪，嗯，這裏名風樸素，所以不像永安城那般規矩太多，倒是唐突了幾位。還沒問，這位姑娘是？”詩雨淡淡的笑了起來，說道:“我是書凡長老的婢女，名為詩雨，閣主可以叫我詩雨就好。”閣主很有禮貌叫道:“詩雨姑娘。”詩雨為回了一禮，書凡卻是那對著詩雨說道:“泡一杯靈茶。”詩雨點點頭，隨即動作熟練的拿出一套精美的茶具，慢慢的開始泡茶。閣主多看了幾眼詩雨泡茶的手法，書凡卻是笑道:“我們這次是代表長生道來大周書院招生的。長生道足足有三十多年沒有招生了，這一次剛好也是各宗門開始招生的時候，所以這才重新回到大周王朝。”閣主點了點頭。難怪好好的長生道長老不做，卻是又回來大周王朝，原來是又到了招生的時候了。能夠代表長生道來招生，看樣子當年的少年先生已經到了一個足夠讓人敬仰的高度了。
閣主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詩雨已經泡好了一杯靈茶，卻是先走到閣主麵前，微微蹲了蹲身子，淺淺笑道:“閣主請用茶。”閣主受寵若驚，趕緊站起來，急忙說道:“使不得，使不得！這.……”書凡卻是笑道:“閣主客氣了，你鎮守沙城也頗為辛苦，雖然我也不管凡塵之事，不過這一杯茶，也算是聊表心意，還希望閣主不要推辭。”閣主聞言也不好繼續推辭，隻好謹慎的接過茶杯，聞著從來沒有聞過的清香茶味，體內的靈力運轉速度都加快了幾分，周身的穴竅都仿佛張開了。閣主突然生出了想要把手中的茶杯一飲而盡都衝動，不過閣主努力忍住了，看著書凡和陳宇豪，詩雨三人也各自端著端著一杯茶，對著閣主微微舉了一下，這才慢慢的啜飲。
閣主趕緊小心的回禮，看著杯中青綠色透亮的茶湯，閣主也小心的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剛一入口，還不是很濃鬱茶香從唇齒之間，直接飄逸到全身，精純大量的靈氣從每一滴茶水之中爆發出來。閣主感受著靈氣在經脈之中流轉，原本的暗傷很多也都痊愈，更重要的是丹田之處的暗淡無光的金丹，被茶水的靈氣一滋潤，卻是又多了幾分亮光。
已經一輩子毫無突破希望的閣主猛的張開眼睛，感受有些鬆動的境界，呆呆的看著茶水，又震驚，感激地看著書凡，書凡隨即起身笑道:“閣主慢慢飲用，我們一路風塵，所以準備在沙城呆上幾天，還希望閣主不要介意。”閣主張了張口準備說“哪裏介意？這簡直就是我的福分！”，書凡等人卻已經轉身離開:“我們自己回頭找地方住下，就不勞閣主費心了。等到閣主將這一杯靈茶喝完，我們再見麵也不遲。對了，我們還有一個小要求，還希望閣主能夠答應。”詩雨將一枚玉符放在桌子上，點了點頭，便和書凡一起離開。本來打算看看這玉符裏麵究竟是什麽，閣主卻是感覺周身的天地靈氣齊齊的往著丹田湧入，閣主隻好先放下玉符，一口將靈茶喝光，感受著磅礴的靈氣在經脈之中爆發，閣主卻是已經進入了修行狀態。
沙城雖然是大周王朝最為偏遠的城池，這裏的環境也不是很好。不過城池卻已經不小，這裏的人口相對也少很多，看這裏百姓的模樣，每個人身上幾乎都有武器，甚至是小孩身上，都還有一把小匕首。已經找了一個十分幹淨的酒樓，換好了一身衣服的詩雨等人，看著酒樓下麵並不是很多的人影，陳宇豪卻是說道:“先生，這裏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城池而已，而且這裏的天地靈氣也十分匱乏，哪裏會出現什麽修仙苗子？即便是有，我估計和永安城那些苗子相比來說，也是相差很遠。我們幹嘛還要在這裏呆上好幾天，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書凡卻是轉過頭問道:“你覺得那個小姑娘怎麽樣？”小姑娘，詩雨卻是接過了話:“先生，奴婢覺得那個小姑娘還不錯啊，挺有靈氣的，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靈根。”書凡喝了一口沙城特有的荊棘酒，極差的口感，書凡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這才緩緩說著:“那個小姑娘是氣運之人。”
氣運之人？什麽意思？陳宇豪卻是疑惑的看著書凡，書凡說道:“這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修行天才，有的天生靈體，比如宇豪你，你是十成的火之靈根，也就是火靈體，有的人天生是道體，比如禪宗的禪主，他可是更為稀少的九天玄道體，這種道體在第三世界幾乎是萬年都不一定可以孕育出一個，在第二世界都不一定能夠有多少道體可以比得上這種道體。”陳宇豪若有所思:“這就是為什麽幽冥大帝會把這這樣的人派下界來，掌管禪宗。”書凡接著說:“修仙界中都知道，靈根是根，仙緣是緣，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修行之本，那就是運。”詩雨皺了皺眉頭:“運？”書凡點頭，看著樓下的人說道:“靈根可以在特定的條件下後天生長，仙緣一說，雖然縹緲，卻也是有跡可循，唯獨這運，卻是無可捉摸，無跡可尋，卻又是每個人都逃脫不開。可想而知，這氣運加身之人，一旦成為踏入修行，那就天之寵兒。”
詩雨還是有些不懂，書凡繼續說著:“你們知道我們修行，最後修的是什麽嗎？”陳宇豪不假思索:“修的是道！”書凡繼續問道:“修道？這話是不錯，那你為什麽修道？”陳宇豪愣住了，為什麽修道？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書凡悠悠說著:“每個人都不知足，當你修到了煉氣期，你就想要成為築基期的修士，到了築基期，你會想要成為金丹期的高手。這樣，修行永無止境，你永遠也不知道你修行的是什麽，你所修煉的道，究竟是為了追求更高的修為，還是你原本所追求的道？”陳宇豪沉默，詩雨也若有所思。
書凡嗬嗬一笑，看著頭頂黃澄澄的天，淡淡說道:“你們修的是道，實則也不過就是超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