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3章 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第2413章　　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呂空虛接過酒瓶，仰頭狠狠的灌了一口。辛辣酒液入喉，嗆得他咳嗽連連，而隨著咳嗽，眼淚更是如斷了線般，不斷的沿著滄桑面頰滴落地面。


  在這一刻，他不是什麼騙道中人，也不是修士，只是一個步入了滄桑暮年的老人，而且還是那種已經失去了心中最在意一部分東西的老人。


  「當初我為什麼要步入忘川，為何不如你一樣走奈何橋……我恨……我悔……」


  連灌了幾口酒後，呂空虛抱頭痛哭，渾濁的眼淚，沿著他斑白的鬢角，打濕了滿臉的溝壑，而模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弄花了臉的孩子。


  「什麼修道……什麼成仙……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要了，我想要的，只是想回憶起紅蓮的模樣，只想做一個絮絮叨叨的老人，陪在她身邊……」


  一聲接著一聲，呂空虛的聲音嘶啞而又悲慟，那聲音，就像是失去了小獸的母獸，傳入耳中，便令人升起不忍之心，覺得天地都悲愴一片。


  葉凌風無語沉默，只能舉起酒瓶，一口接著一口的仰頭灌酒。


  人往往在失去后，才會發現什麼才是最珍貴的。但在發現這些的時候，一切往往都意識悔之已晚，沒有了改變的機會，只能夠在追悔莫及中痛苦不已。


  「我在努力籌備返回紅塵俗世，我保證，我會照顧好她，一定不讓她受半點委屈。」灌下一口酒後，葉凌風紅著雙眼，一字一頓，如立下誓言般對呂空虛道。


  呂空虛點了點頭，肩頭抽搐，淚水並沒有因為葉凌風的勸慰而止住，反而流得更凶。


  不是他不相信葉凌風的保證，而是他知道葉凌風既然說了，就一定會努力去做到。那就算是葉凌風做到了，但那又怎樣，陪在紅蓮身邊的終究已經不再是他呂空虛了。


  「如果再見到紅蓮，告訴她，我已經不在人世了，說我壽元已盡，走的時候很安詳……」許久之後，呂空虛終於止住了悲慟的哭泣，仰頭灌下口酒後，悠悠道。


  一過忘川，前緣盡斷。他雖然還能記得紅蓮，雖然還挂念紅蓮，但卻已是連紅蓮的模樣都想不起。而且他也不敢保證，涉足忘川，斬斷前緣的他，若是再見到紅蓮，會發生什麼事情。相見不如懷念，與其讓紅蓮牽挂而不得見，還不如此生不復相見。


  葉凌風嘆息連連，最終點了點頭。他知道，呂空虛此舉雖然無奈，卻是最好的安排。


  「前輩你身上的那些黑色毛髮，如今怎麼痊癒了？」提及故人，總是傷感無限，尤其是在而今這種懷念卻無法也不能相見的情況下，葉凌風嘆了口氣后，岔開話題，疑惑道。


  當初在崑崙墟的時候，呂空虛曾被瘋老人所傷，傷口中長滿了和老瘋子身上十分相似的黑色毛髮狀事物。但就葉凌風而今所見，呂空虛身上的那些黑色毛髮竟然已經消失了。


  這一幕，實在是令葉凌風無法理解。要知道修為比呂空虛強大出無數倍的瘋老人，而今身上的黑色毛髮也沒有消失，而修為不及他的呂空虛，又是怎麼做到的。


  「它們沒有消失，只不過是用師尊教我的辦法蒙蔽過去了而已……」呂空虛搖了搖頭，捋起袖子，輕呼一口氣，氣息落下，沿著他的胳膊上，突然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雖然從在崑崙墟留下這血痕到如今，已是過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可傷口竟是沒有任何癒合的跡象，依舊血肉模糊猙獰，而且血肉間，還長滿了如雜草般的黑色毛髮。


  不僅如此，就葉凌風所見，這些黑色毛髮如今似乎比當初在崑崙墟時顏色又加深了一些。那種森然的色澤，以及古怪的模樣，莫名帶著一種神秘而邪惡的感覺。


  呼！而就在這時，呂空虛又輕輕吸了一口氣，緊接著，在葉凌風雙目的注視下，那道血痕竟從他胳膊上消失不見，傷痕復原，胳臂完好如初。


  不僅如此，但葉凌風用神念仔細探查呂空虛手臂后，還發現以他的神念之強，竟然完全找不到半點兒黑色毛髮殘存的氣息。那模樣，彷彿剛才出現的傷口才是幻象。


  「這是我用師尊傳授的騙道之法掩蓋的，我騙過了自己，讓自己認為傷痕和那些黑色毛髮都已經消失不見，所以身體潛意識也認為它們已經不再。只是我的騙道造詣如今還不夠，只能夠欺瞞，卻無法達到讓欺瞞變成真實的地步，不然現在就真正的痊癒了。」


  看著葉凌風疑惑的目光，呂空虛便向他溫聲解釋道。


  何天的騙道竟然如此驚人，連這種古怪神秘的黑色毛髮，竟然都能夠蒙蔽過去！


  葉凌風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呂空虛。若不是方才已經親見過呂空虛騙術的驚人，而且此刻又是呂空虛親口所說，葉凌風幾乎都以為是耳朵出現了問題。


  「也許你不相信，但我真的覺得，師尊的騙道會走出一條前人所未有的路。」呂空虛篤定無比的對葉凌風道，言語間充滿了自信。


  「我等等會去研究下這騙道有什麼玄機。」葉凌風點了點頭，隨著接觸的加多，他對何天的騙道越來越感興趣了，覺得此術怕是並非如世人看的那樣可笑，而是另有玄機。


  呂空虛點點頭，然後鄭重看著葉凌風，沉聲道：「我之前曾聽說過，你現在的處境也並不好過。一切要多加小心，如果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葉凌風而今的風頭太盛了，有關他的事情傳遍了琅琊閣，即便是呂空虛也知曉不少。


  以前他不知道彼葉凌風便是此葉凌風，所以並不在意。而今知道兩者乃是同一人後，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去告誡葉凌風，讓他多加小心，切不要出了什麼意外。


  無論如何，他們兩個都是來自紅塵俗世的修士，更重要的是，葉凌風還是紅蓮的依靠。


  「我會的。」葉凌風點了點頭，仰頭灌了口酒。呂空虛選擇了屬於他的路，而葉凌風又何嘗不是如此。既然選擇了一條這樣的路，那就要習慣路上的危險，絕不能半途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