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殉道者
地下城再度封閉，城內張燈結彩，眾人喜笑顏開。
他們的定海神針，回來了。
飲酒之中，阿多發現，慕容雨晴神情始終祥和，就算一顰一笑，都帶著令人不敢褻瀆的神聖氣息。
不似凡俗。
亦不似仙人。
就像，某種難以言的存在。
酒宴散去後，慕容雨晴和阿多在地下城河邊散步。
河水清澈，魚兒歡遊。
河麵上，有人在泛舟。
河水中，有人在遊泳。
地下河兩側，羽蛇族在教導人類用弓，孩童在與蛇族嬉戲。
大人們，有的在和蟒蛇較勁，有的則和羽蛇族下棋。
三族和諧，其樂融融。
慕容雨晴所過之處，無數生靈行禮，目光虔誠，崇敬有加。
這些人，有人喊慕容雨晴城主大人。
還有人喚慕容雨晴為-——聖女。
慕容雨晴一一回禮，微笑行走，微笑著和眾人打招呼。
笑容中，隻能表露出隱約的甜蜜。
更多的是聖潔。
如光一般。
慕容雨晴一路行走，一路生靈下拜。
為了多陪陪阿多，慕容雨晴就在一塊大岩石邊上盤坐。
岩石在慕容雨晴和阿多踏上後，瞬間變成了平坦的石塊。光滑的，宛若藍星瓷磚撲過的房間。
周圍生靈自發離去，隻留下一群魚兒奮力朝慕容雨晴所在處遊動。
一時間，慕容雨晴麵前的地下河中，魚群翻湧。
“你們的心意我領了，都散去吧。”慕容雨晴揮手道，魚群仿佛通靈一般各自散去。
留下清澈的地下河水。
夜明珠在地下城頂端高掛，但阿多發現，似乎他和慕容雨晴所在的岩石處，光芒更加柔和。
“你身上，最近是不是發生了很多事情？”阿多與慕容雨晴對坐，看著慕容雨晴，有些心酸的問。
慕容雨晴點零頭，手揮舞了下，水流竄起，凝聚成水的杯子。杯子中的水，刹那變成了美酒。
岩石上，兩人正中，也悄悄出現一張矮的石桌。
慕容雨晴眼神有些痛苦，低聲道：“我，對不起你。”
她將水杯督阿多麵前，阿多沒有去接。
慕容雨晴道：“我是人族，我要為人族負責。所以，在試煉者停止對你的追殺行動後，我，做了些選擇。”
“唉。”阿多歎了口氣，借過水杯，一口飲下。
是果酒。
甜甜的，糯糯的，很是可口。
“你現在的情況，讓我想到了我老家的傳。”阿多道，“有些，像，造物主。”
慕容雨晴沒有接阿多的話，反道：“我，愛過你。”
阿多解開了鎧甲。
露出藍星的相貌。
姐姐口中的……中年……
慕容雨晴目光含淚，問：“這，就是你的真容嗎？”
阿多笑了。
笑的很苦。
“皮囊，重要嗎？”
慕容雨晴微微點頭，道：“我覺得，你這幅樣子，反而讓我更有安全福如果第一次相見，你以這幅容貌出現，結局，也許不會那般。”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阿多歎道，看著水杯中的酒悄然滿上，他又歎了口氣，將酒滿飲。
慕容雨晴道：“我曾想和你花田月下，共度餘生。好多次在夢中，我都夢見和你在一起。你的麵容在我夢中雖然始終是模糊的，但我知道那是你。我還夢見，我和你有了許多孩子，你在耕田，我在織布，我們雖然過的清貧，但卻很幸福。
每次夢醒時，我都淚流滿麵。我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但，我卻不能。我不僅不能，我還不得不偽裝出一副鄙視你的樣子。我，真的對不起你，對不起。”
慕容雨晴眼淚悄悄流下，但淚珠剛出眼眶，卻又消失無蹤。
她的身上，盡是聖潔光輝。
聖女，不允許哭泣。
阿多很想怒吼。
很想將戰刀插入大地，很想砍爆這顆星球。
為什麽？
為什麽要讓這個女孩來承擔一些？
為什麽要做如此殘忍的事情？
慕容雨晴感知到阿多的怒氣，堅強一笑，道：“這不怪她，是我自己選擇的。她還勸過我，但，我沒有同意。她也很可憐，也很痛苦。可我是幽月之城的城主，我和所有生命一樣，都是她的孩子。我要，為她而戰！”
“我不是在做了嗎？”阿多丟下水杯，抓住慕容雨晴的手，嘶聲低吼道。
“你是我姨夫。”慕容雨晴淚流滿麵。
淚珠依然在脫離眼眶時消失了。
大荒的聖女，大荒的代言人，大荒的主角。
已經，與大荒融為一體了……
阿多痛聲低吼，揮拳砸向岩石。
大地半仙體，又被新宇宙官方加持過。阿多揮拳砸下，岩石分毫未損，阿多的手卻破裂了。
一道光，出現在阿多破裂的手骨上，刹那間，阿多的手，恢複了原樣。
“別生氣，這都是命。”慕容雨晴聲音沙啞，道，“我想，這是我最好的結果。姨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她傷心。這麽做，我能和你在一起，又不會傷害任何人，兩全其美。我覺得，值。”
阿多哭了。
哭的稀裏嘩啦的。
本以為自己真能將所有愛放在姐姐身上，但…
他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兩顆牙齒被打出，嘴角滿是血，但肉身的痛，卻緩解不了精神的苦。
阿多雙手抱頭，嗚咽痛哭。
慕容雨晴也是淚目，但，眼淚卻掉不下來。
阿多哭過，嚎過，歎息，氣餒。
整個人如蒼老了十年。
“我，對不起你。”他苦澀的道，“我，應該對你負責的。”
“這不怪你。”慕容雨晴撫摸著阿多的臉龐，聖潔的目光中帶著依稀的深情，道“就算你沒有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我依然會做這等選擇。我，太好強了。我總想用我自己一身的力量，承擔起所有的責任…”
“讓我幫你。”阿多大聲道，“我幫你解決一切困難！我幫這顆星球脫困！我隻希望你，變成原來的樣子！”
慕容雨晴緊緊攥住阿多的手，道：“回不去了，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你，不要逼我。有些話，雖然難以啟齒，但我隻能和你。我，真的需要你來幫我。”
“我不喜歡決策，你，我來做。”阿多心碎欲裂，痛聲道。
慕容雨晴目露懷念之光，莊嚴的道：“拿下幽月之城，還我父母的恩情。”
阿多點頭，起身，沿著岩石突然長出的階梯走下。
戰甲覆蓋全身。
阿多不敢回頭。
怕再看到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孔。
慕容雨晴，殉道了。
這個堅強的女子，為了自己的信念，殉道了。
她，和大荒融為了一體。
她，就是大荒。大荒，就是她。
星球，有感情。
但，星球，隻有大愛。
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慕容雨晴，靈魂進階了。
但，阿多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他在鎧甲內流流滿麵，大步向前行走。
邊走邊咆哮道：“奉城主令，全體戰鬥人員準備，奪回幽月之城！我人族，將紮根於地麵，告知所有入侵者，這裏，是我們的領地！我們的家！！犯我人族者，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