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映照
現實中一月，遊戲裏一年多。
戰局的進展比想象中要慢，魏國隻拿下一半，齊國還在苟延殘喘。新大陸上，天使與帝國蟲族正在混戰，三方都奈何不了彼此，諸神殿堂在夾縫中建國，與自由聯邦聯手共同對敵。
七海在亞特蘭蒂斯發動政變，以海神之名處死亞特蘭蒂斯的宗教人士。控製了這片名為大西洲的大陸。
大家的遊戲進度都是一日千裏。反而是水墨最近進展很慢。
秦時來到星界，墨家機關城。
這座城攔在仙界大門之前，裏麵各路大佬往來不斷。什麽三皇五帝，儒家至聖，隱士大佬。身為人間一國的丞相，秦時這身份完全不夠看。
哪怕墨子在其中，也就是和公輸班一起占著東道主的身份才算夠看。
對於秦時的到來，墨子完全沒有好臉色：“各種威脅在即，你卻還在為一點眼前利益挑起戰爭？且不談秦魏之戰誰算是正義，在這種時候內耗……我可不曾知道你的目光是如此短淺。”
感情墨子對秦時的評價還挺高。
“魏王曹孟德，屠徐州十七城，速平半個齊境。”秦時開始扯淡，“趙王趙武，燕國大將公孫瓚退兵，北抗女貞鮮卑。齊國勢弱，難抗曹魏。若無我大秦，誰能治他？”
曹操這人，最大的黑點就是屠城。屠城次數在曆史上都名列前茅。
當然老曹不是為屠而屠，主要是震懾對手，希望接下來碰到的敵人主動投降。這種手法很有效，但秦時卻很少用。
屠殺掉軍紀啊。而且掉很多。對於秦時這種手下軍紀破百的強迫症玩家來說得不償失。
像顏紅，軍紀在九十上下徘徊，屠不屠就基本看心情了。
“第三帝國，蟲族，還有其他異界軍團都將現世，仙神聖泛濫成災。”秦時說：“秦國不自強，如何在世間生存下去？”
“自強就意味著侵略？”
“不是侵略，是統一。是重塑山河，再造乾坤。”秦時在墨子麵前伸出手，握緊。
華夏本就是一體，怎麽能算是侵略？
墨子沉默，墨家三分後的秦墨最現實也最偏激。而秦時此時的回答與思考方式……非常符合秦墨的傳統。
世間很多東西都難分對錯。
隻能說是立場和理念不同，你看孔子和墨子也沒少爭，可誰能說他們中哪個一定錯了？
儒墨道法，諸子百家，各有其理，各行其事。
哪怕他是墨子，是墨家開創者，也無法靠語言爭辯改變後人的理念與想法。
不如不爭。
“……”片刻過後，墨子不再將秦時當作自己學派的晚輩來看待，露出真正平等相對的表情：“理是說給自己聽的。”
秦時點頭表示明白。
“在這裏大家不談理，免得爭論出火氣不好收拾。”陣靈墨子想起孔子他們，搖了搖頭。
“仙界真的強到需要所有人在這攔著的地步嗎？”秦時不解。道家三清和仙界諸仙雖強，但感覺一個儒家文廟也就差不多能攔住了。
都是同級別的先秦文士，憑什麽你道家特別強一點？
陣靈墨子：“那倒不是，仙界中諸仙雖強，但我們也並非吃素，主要是其背後的暗物，竊取了蒼天神位，現在實力還在西方的聖光神之上。”
“這樣嗎？”秦時點頭。蒼天這東西從上古時代就被華夏祭祀……從量上就肯定比這兩千年才興起的聖光神要多。可惜狂信徒和虔誠信徒太少，所以蒼天才會被宇宙暗麵竊取走力量吧？
人間如今是一通亂戰，仙神諸聖也在交鋒。
遊戲似乎是現實的鏡子，火星如何，他就如何。在火星進入超能力者戰亂，神仙打架的時代後，遊戲便也進入了世紀大戰。
看來不管是在哪個世界，強者決定弱者生命的本質都沒有變。那些普通人，在資本家或者超能力者麵前真的是無力反抗。隻能躺平被打。
君千歲一直不喜歡這樣。但哪怕是他，也沒可能扭轉這個局麵。
“哪怕做不到，也希望被壓迫的凡人們，能不要麻木，將反抗的意誌傳承下去。”他在筆記本上寫下這樣一段文字，似乎心有所感。
應先利那邊，隨時可能會死在資本家手上。
但總統大人卻市長驕傲而倔強地拒絕使用隕石。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在這個已經漸漸淪陷於超能力者的世界中作為最高權力者而存在。
這很危險。
其實君千歲挺佩服應先利的，換成秦時估計會嫌應先利傻。但有信念有原則的人總是值得尊敬。
在天宇公司覆滅後，亞緹斯於柴爾德大肆收購隕石，培養自家嫡係的超能力者。看來周春秋預言的超能力世家時代已經拉開序幕。
“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啊。”君千歲歎氣。
但看起來有點無能狂怒的意思。
二號殖民地的革命軍據點裏，取證室中有件吃灰兩月的項圈忽然亮起。
一些灰色的半液態物體躲過傳感器和監控，鑽進排氣係統，離開這個狹小的取證室。
離開墨家機關城的秦時回到秦國。
就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顏紅再下一城。這速度足以讓天下震驚。
水墨玩家在戰爭中不斷上位，然後不斷叛反。因此哪怕曹魏名將無數，也仍然敗得稀裏糊塗。到最後曹操更是完全不信任外人，將那些非水墨公會的玩家也一並排斥。
這算是一步臭棋。
本來還在罵水墨的魏國玩家現在懵圈了，老子辛辛苦苦幫你們魏國效力，你丫就是這麽匯報我們的？隨後秦時一招銀彈攻勢，叛亂人數更多了，看起來仿佛魏國才是客場作戰的那個。
連一些NPC也受到牽連，幹脆叛了曹操在魏國大地上開始作亂。
魏王的統治，是有那麽一些殘暴。在儒家和齊墨看來更是無法饒恕，以至於稷下學宮那些人都出手與之相戰。
能一直撐到現在還保持勝利的可能，曹孟德已經很厲害了。
“這些人……”曹操梳理著叛亂名單，想從其中找出一些聯係。但除了都很年輕，出道不超過十年之外，並無太大區別。
再加上後來那些混水摸魚的NPC，就更搞不清了。
但曹孟德還有他手下文臣仍舊在努力尋找答案。或許隻有解開這個謎題，才能求得勝利。
別說他們了，賈詡和司馬懿也在尋思這件事。
大家都好奇丞相是如何讓魏國那些看起來沒什麽關聯的人一起叛亂的。這得從多少年前開始就布局啊？
隻要他們還在係統的限製下不能意識到玩家的存在，那麽秦時便立於不敗之地。
“曹孟德一代梟雄，卻敗在這上麵。”秦時搖頭：“果然，NPC還是無法衝破係統的限製啊。”
一段程序，哪怕做的很不錯，又怎麽可能真的如曆史上那些人傑般聰慧。
秦時成功犯了如資本家麵對普通人時那樣的錯誤——輕敵。但如果不是遊戲規則大變，那麽資本家麵對普通人無論是什麽態度都不算輕敵。
同樣，哪怕這些NPC在隕石的影響下已經接近活人，但隻有一天沒變成真正的活人，那在玩家麵前就沒有任何優勢。
甚至能意識到限製的存在都有些不可思議。
“這究竟是何故？”曹孟德皺眉。
他曹操，一世梟雄，百折不撓，不是沒有輸過，但沒有輸得這般糊塗過。
為何你們要投降，是魏國的待遇不好，還是朕平時虧待過你們？又或者秦國給了什麽你們無法拒絕的條件？
可一群降將，還能被委以什麽重任不成？
定有別的利益將他們聯係起來。
在這個世界，隻有少數人能談理想，對大部分人都隻能談利益。所以秦國那位丞相也必然是拿出了大家無法拒絕的利益。
“輕王侯……”曹操咀嚼著這個名字，愈發感到怪異。
如果說玩家和NPC在哪裏差別最大，那肯定是……名字。這群名字夏姬八取的家夥，怎麽能和姓氏名字父名母名領地名各種規矩老多的NPC相比？
諸神的人主要是史詩神話中的名字，沒什麽大問題。但水墨這裏，像石徑斜和君千歲這種還能勉強說是正常名字。可一騎當千，執子這些就很奇怪了。
隻不過NPC會按照程序而無視這些奇怪的名字而已。
當曹操意識到這個名字的問題時，他離完全擺脫身為程序的束縛便隻差一步。這一步或許永遠的跨不過去，又隨時都有可能跨過去。
秦時暫時不知道自己把一代梟雄曹孟德逼到了覺醒的角落。
也不知道這是一個罕見的例子，還是低維革命的序幕。至少其他頂級智能NPC都沒被逼成這樣。
郭嘉最近常常仰望天空，連酒都喝得少了。
“據說天上星辰映照著地上人傑。修道占星之人可以觀星而知天下大勢。”荀攸走過來：“但到我們這個層次，想知天下大勢又何必觀星？所以……你這幾日在看何時？”
荀攸平時是個和血薦軒轅類似，非常沉默的聰明人。
但到了需要的時候，他並不吝嗇說話。
ps今天開始一更了，有點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