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有輕生的念頭
待沈黛和顧從安回到海城後，沈黛才得知沈緋自殺的消息。
如發酵一般，這件事過了好幾天，仍是不停歇的流言蜚語。
不過，雖然感慨著，可沈黛如今也隻是個旁觀者罷了。
這天，睡得昏沉的沈黛再一次被顧從安給叫醒，起來吃早餐。
並沒有什麽胃口，可沈黛礙於顧從安是屋主這個身份，還是起來。
餐桌上，顧從安準備的早餐很豐富，中西式都有。
“別隻是喝白粥，我還吩咐人準備了其他的，你都可以嚐嚐。”顧從安說著，將一個小籠包夾在了沈黛麵前的小碟子裏。
笑著應下，可之後沈黛仍舊隻是吃著麵前那一小碗白粥。
見狀，顧從安皺起了眉頭：“黛黛，是早餐不合胃口嗎？”
搖搖頭，沈黛隻是輕聲說了句沒有胃口。
就這般，早餐結束後，沈黛提出要回房間。
顧從安沒有阻攔。
隻是在看著她上樓後，便跟著她上去。
之後，他打開沈黛的房間，果然……就聽到她在衛生間又開始吐。
發現沈黛每餐吃得極少，吃完後就跑去衛生間吐，並不是一兩次了。
沈黛住進來的短短幾天，顧從安就發現她一直這般。
站在門口，顧從安憂心的扶額。
終於，裏頭馬桶抽水聲響起。
跟著，沈黛就走了出來。
隻是，她沒想到門口站著顧從安。
“我說你已經生病，需要去看心理醫生，你有意見嗎？”顧從安並不想和沈黛彎彎繞繞的談，靠在門邊，他竟是直接的戳穿。
聽著他這麽說，沈黛當然是愕然不已的。
可片刻後，她隻是緩緩的垂低了頭。
“這麽說，你自個兒也承認了？”看著沈黛就跟犯了錯的孩子一樣，顧從安很心疼，可為了她好，他必須得強硬起來。
接下來，就聽顧從安又說：“你不怎麽吃東西，吃完了又吐，這樣的症狀，有多長時間了？”
“……顧先生，我知道我生病了，可是這是我的懲罰。在這件事情上，請你讓我自己處理好嗎？”沈黛忽而抬起了頭，誠懇的說道。
懲罰？
聽到沈黛這麽說，顧從安有些詫異。
可隨之，他腦海中閃過了什麽似的，便開口道：“你流產後，就開始這樣了？”
沈黛聽著卻並沒有回答，可在顧從安看來，她這就是承認了。
“我C，聶容崢是怎麽照顧你的？都這麽久了，他居然沒發現。”顧從安心頭像是湧起了一團火，這團火燒得他五髒六腑都帶了火氣。
罕見的，顧從安也爆起了粗口。
啞然著，沈黛驚訝顧從安的反應，可跟著她淡淡的微笑：“顧先生，我現在一切都好。都是我該受的，是我結束了那個孩子的生命，就該得到報應。”
“那不是你的錯，你沒有任何錯。”顧從安冷著一張臉，眼裏亦是有了寒意：“不被祝福的孩子生下來做什麽？讓母親受罪，成長的過程中受苦？沈黛，這個孩子不來到這個世界上，該是件幸福的事情。所以，你沒有任何錯。不過，真要說個誰對誰錯，也該是他聶容崢受到懲罰。”
搖搖頭，沈黛並不讚同他這話。
可突然的，顧從安就有些激動。
他上前，一把按手在沈黛的肩頭，無比肯定的說：“不被祝福的孩子，就不該生下來，你做得很對。不然，等這個孩子長大，將來怕是會無比怨恨自己被生下來，仇恨自己的父母。”
沈黛還從沒有見過顧從安是這個樣子，一時間有些驚慌：“顧先生，你怎麽了？”
也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匆忙的，顧從安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側過身，深呼吸著，似乎在調整自己的情緒。
隔了好一會兒後，他才再次轉頭看向一臉關切看著自己的沈黛。
忽而，顧從安無奈的笑了笑：“傻姑娘，現在可不是你緊張，擔心我的時候。我帶你去醫院吧，你必須要接受治療。”
沈黛還是搖頭，可她剛要開口拒絕，顧從安就噓聲。
接著，他又說道：“黛黛，相信我，我是為了你好。”
說完，他便拍了拍沈黛的肩頭：“回去換身衣服，準備一下去醫院，這可容不得你回絕。”
嘴上始終掛著淡淡笑意的顧從安在轉身的刹那，臉上的笑就立刻消散。
下樓後的他，腳步都有些倉皇，趕緊的倒了一杯水，他仰頭大口的喝下，這才漸漸的平複了自己的情緒。
可是，就算顧從安這般，他的腦海裏仍是忍不住的回想起一些畫麵。
蒼蠅紛飛的狹小屋子，撲鼻而來的惡臭，還有一團黑褐色的……
頓時，顧從安就不願意再去回想，他下意識的去摸了摸手腕。
可突然發現，那裏已經沒有可以讓他克製的皮筋。
無奈，他就有隻能再次大口的喝著水。
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終於壓下了那股惡心感。
……
帶著沈黛去醫院的路上，其實並不順利。
在家裏還能較為平靜的沈黛，一上了車就開始焦躁不安。
顧從安一邊要開著車，還得竭力的安慰著她。
可到底還是收效甚微，突然的，沈黛就猛地拍著他。
一驚，他就隻能立刻停下了車。
車停下的瞬間，沈黛就開門跑了下去，然後蹲在路邊就開始吐起來。
隻是，早上那一碗白粥早就被她吐了個一幹二淨，現在哪裏還有什麽可吐的？
擰開一瓶水，顧從安來到她身側，耐心的拍著她的背，繼而遞去了水。
難受著，沈黛低聲說了聲謝謝，大口的喝了起來。
漸漸的，才好了一些。
“都已經弄成了這個樣子，還不願意去看醫生。沈黛，等哪天誰也救不了你的時候，就晚了。”向來平和親切的顧從安在麵對這般模樣的沈黛時，很容易就情緒失控。
沈黛並不知道其中緣由，可隱約，她也能猜到一點。
經曆過這件事後，沈黛對去醫院，就顯得沒那麽排斥。
醫院裏，人來人往，倒是消減了幾分沈黛的恐懼感。
終於掛了號，沈黛在顧從安的陪同下去了心理精神科。
而後，顧從安在等待的時候，卻是顯得有些焦躁。
無奈，他隻得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
嘟嘟的好幾聲後，那邊才接起。
“拜托，你那邊是下午三點，我這邊可是淩晨三點。到底是你家著火了還是腦子被門夾了，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顧，你瘋了吧！”那頭，被擾了清夢的人開始不滿的罵道。
可顧從安卻是神情憂慮，隔了一會兒，才問道：“流產後導致的抑鬱症會怎麽樣？”
“流產後抑鬱症？不是吧，顧……我和你認識這麽多年，你應該是個BOY啊！還是，你回國沒多久，就搞大了誰的肚子，讓人家……”
那頭，對方仍是調笑著，可顧從安卻沒有心思，他立刻打斷道：“這不是玩笑，我是認真的。”
聽了這話，對方也立刻收起了調笑的樣子。
沉默了片刻後，就聽得那人就開始專業的談起這方麵的注意事項。
顧從安也很認真的聽著，一點點的記下。
“總之，就是要特別注意患者的情緒。抑鬱症隻要能有人在旁邊多鼓勵，外加自己堅強起來，就可以克服。隻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太難……顧，不是我說喪氣話。你也清楚的，接下來……多留意患者，不經意間也許會有輕生的念頭。”
“我明白。”聽到輕生二字，顧從安心頭亦是被猛的一擊。
可最後他也隻能是默然接受。
之後，在掛掉電話前，對方還是忍不住問道：“顧，我很想知道，這個讓你這麽用心照顧的女人，到底是誰啊？”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之後有需要我還是會打來電話詢問的。不管你是在做什麽，睡覺還是上廁所，亦或者是在做促進彼此成長的事，都必須要接電話。”說完，顧從安也不聽對方是否答應，就已經掛了電話。
此刻，煩亂的心仍舊無法平複，顧從安盯著沈黛進去的房間，心頭的那股鬱氣更是難以紓解。
約莫一個小時後，沈黛緩步從裏頭走了出來。
“接下來，我可能也需要吃藥。”沈黛皺著眉頭，小聲的又說道：“還是中藥，可難吃了吧！”
顧從安卻是壓住心頭的難受，笑了起來：“吃藥怕什麽？大不了，以後我陪著你吃。”
“藥也是能陪著吃的？”沈黛被他這一說，倒是也笑了笑，可惜這個笑容著實有些難看。
伸手，顧從安握住了沈黛的手，用了用力：“是哦，藥是不能陪著一起吃的。那這樣好了，我吃好吃的，你就吃藥。看著我吃美食，你也許心裏就好受一些了。”
“這是什麽樣的邏輯啊？顧先生，要換做對方是個吃貨，你怕是都不出了醫院的門，直接掛號去看了外科。”沈黛輕笑一聲，似乎她的情緒這會兒已經好多了。
冰涼的手被顧從安這麽握著，好像也能從他那裏，得到一些支撐她走下去的力量。
顧從安聽著，卻是裝作沒好氣的哼了哼：“誰看打我？也不瞧瞧我的拳頭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