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和聶家為敵
下午時分，放著輕快低緩音樂的店裏沒有幾個客人。
外頭，正下著綿密的細雨，坐在靠窗的角落裏，沈黛偏頭望著街道若有所思。
擺在她麵前的咖啡早就已經冷了，看著似乎已經做了很久。
突然，門口的鈴鐺響了起來。
隨之，一個被雨水打濕，看著有些狼狽的中年男人低著頭走了進來。
沈黛的目光自然被他吸引，不過她也隻是瞥了他一眼，隨即又看向了別處。
急切的跟店員要了杯紅糖薑茶，中年男人往店裏四處看了看，跟著就來到了沈黛身旁。
也沒開口，他就已經坐了下來。
“沈小姐？”
聽他不確定的問道，沈黛這才拿正眼看他。
片刻後，她點點頭，低沉著嗓音問道：“我要的東西，找到了？”
並沒有想和他多糾纏，沈黛開門見山的說。
癟癟嘴，男人聳聳肩，一邊搖著頭，一邊無奈的說：“都過去好多年了，你想要的，真的不好查。”
聽他這一說，沈黛已經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放在了他的眼前：“隻要能找到我要的，價錢不是問題。”
眸光泛起了點點冷意，她的眸子緊緊的盯著他，縈繞在她周身的都是讓人不自在的壓迫感。
像是已經見識太多這樣的場麵，男人翹起了二郎腿，一派無所謂：“可不就等沈小姐這句話嘛！”
說著，他亦是拿出一個牛皮袋遞給了沈黛。
“隻要錢到了，什麽都好辦。”
說著，他就伸手拿過那個信封，從裏麵倒出來一張銀行卡。
沈黛則也是打開了牛皮袋，看著裏頭的資料，她的眉頭越來越緊。
“都過了這麽多年，要查一起已經定了案的車禍哪裏有那麽容易。而且時間又這麽短，可以找到的蛛絲馬跡太少了，這些你先湊合著看，放心……你給了錢，我就一定盡力給你查清楚。”男人不慌不忙的把銀行卡揣進包裏，一頭言辭鑿鑿的說道。
沈黛卻是極為認真的看著每一行字，每個信息，忽而就聽她說道：“我父親覺得不會在開車的時候喝酒，請你一定查清楚。”
“那是自然。”
男人說著，也像是漫不經心的又道：“不過這場車禍裏，還有一個人，說是當時被波及，也撞了車。……”
不等他說完，沈黛驟然瞪大了眼睛，錯愕的看著他：“還有一個人？不是說隻有我父親一個人嗎？”
“具體的還要再查下去，現在也沒找到這個人。”
“請你盡快查到，我一個會給你滿意的價錢。”
“……好說。”
毫不遺漏的看著關於那場車禍的信息，沈黛心頭的疑惑和忐忑越來越大。
腦海裏浮現起溫靜嫻和聶霈在一起的場景，她頓時湧起了一陣惡心感。
窗外，綿密的雨越來越大，坐了一會兒，沈黛就站了起來。
她拿起了放在角落的傘，低著頭就走出了咖啡店。
街上寥寥幾人，沈黛纖瘦高挑的身影在那把黑傘下，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裙，遠遠看著，就像是一隻驕傲的天鵝。
翹著腿，男人的目光一直看著沈黛離去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徹底消失在雨幕中，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拿起杯子，他把已經冷掉的薑茶一口喝完，然後感慨的說：“真是個難得的美人兒，可惜了，碰上了聶家一夥人。”
搖搖頭，他這才掏出手機，給遠在海城的楚蔓去了電話。
那頭，溫靜嫻接起後，冷冷的問：“見過她了？結果如何？”
“都按夫人您的吩咐說的，現在她對沈卿的車禍是徹底的懷疑上溫靜嫻和聶霈，接下來隻需要找到能讓她堅定念頭的證據就可以了。”
“你做得很好。”
聽完他的話，楚蔓像是很滿意，跟著就聽他又說：“盡快回海城，而且你讓你手下的那群小嘍囉別再跟著沈黛。”
“不跟著，那她要是和聶總……”男人皺起眉頭，有些疑惑的問。
隻是，不等他把話說完，楚蔓就肯定的說：“她不會的，現在的沈黛，已經沒心思去想那些了。不用跟了，也是個可憐的小姑娘。”
片刻後，男人聽著手機裏傳了嘟嘟的忙音，卻是沒好氣的癟癟嘴。
“狠狠的挖了人家一刀，又給人送一個不痛不癢的甜棗，假惺惺。”
*
聽聞寧城的夏天已經很多年不像今年這樣多雨。
一連好幾天，空氣都是濕潤和悶熱的。
下雨的緣故，天一直暗沉沉的。
病房裏，沈黛坐在病**邊，捧著一本沈卿當年很喜歡的書，語調輕柔和緩的念著。
隻是，得渾身插著管子的沈卿不回再入當年那樣，投來溫情的笑，給一個溫暖的懷抱。
當年，溫潤如玉的沈卿是沈黛心中最完美的男性模樣，俊朗挺拔的他聽說是很多女人都傾慕的對象。
可是，忍受著病痛折磨，如今已經不人不鬼的沈卿再也看不到當年的模樣。
曾經烏黑的發如今已經徹底白了，蒼白到沒有一丁點血色的臉更是有了深深的皺紋。
現在沈卿就連自己呼吸一口空氣，都做不到。
看著他，就是個奄奄一息的病人，就像是垂死的一株植物，沒有一點兒的生機。
沒多久，病房的門緩緩被推開，護士邁步走了進來。
“沈小姐，又給沈先生念書啊！”
雖然知道沈卿不會醒，護士仍然不由的放低了聲音。
她一進門，就看到端坐在病**邊的沈黛，不自覺的，她覺得這個畫麵又美好，又孤寂。
“以前我經常給他念書，他很喜歡。”
嘴角勾起一抹有些淒涼的笑，沈黛跟著站了起來，等在旁邊，看護士給沈卿檢查。
“沈先生有你這樣的女兒，也會很滿足了。”護士笑盈盈的說著，她仔細的看著機器上的數據，然後記錄好：“沈先生來了一年多了，之前的狀態都不怎麽好。自從你過來了以後，明顯就好了不少。雖然沈先生睡著，但是我想你陪在他身邊，他一定很高興。”
護士這話其實帶了很大意味上的安慰，可沈黛聽著，卻是倏然濕了眼眶。
她側身，目光看向灰沉沉的窗外，鼻酸的她強忍著淚。
“是我不好，過了這麽久才來看他。”滿是心酸的，沈黛小聲的說道。
護士一聽，立馬察覺出她剛才的話有些不妥，趕緊解釋道：“沈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明白。”點點頭，沈黛朝她投去一個和善的笑，跟著她就來到病**邊，緊緊握住沈卿冰涼的手：“再過些時間，我就真的能好好陪著他了。以後，不會孤獨一個人了。”
雖然在這個病房裏，清醒的就隻有沈黛和護士。
可聽著沈黛說這話的護士，卻是覺得她這個話是說給沈卿聽的。
沈卿自從轉來這個醫院後，醫院裏就有各種傳言，說什麽的都有。
但是沒一個人能知道沈卿的背景如何，隻是不了解，這些傳言就越來越玄乎，到後來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誰也不清楚。
隻是，就算是這個醫院裏小小的護士，她也知道，沈卿一定不簡單。
到後來，她看到了沈黛，就越來越覺得這一家人很神秘。
“我還要繼續去查房，那就先走了。”
“謝謝。”
朝護士點點頭，沈黛道了謝後，便又坐了下來，繼續拿起了書。
她的手緊緊握著沈卿的書，雖然那隻幹瘦的手冰冷，但沈黛卻是覺得那隻手給她的力量，讓她能更加堅定的走下去。
“錯了就要付出代價，爸……我不會讓你白白的躺這麽多年。那兩個人加注在你身上的痛苦，我一定會讓他們償還的。我絕對不會讓傷害你的人還能繼續活得快活，那一點都不公平。”沈黛咬著牙，眸光驟然冷了下來，她握著沈卿的手更加的用力：“請給我一些時間，接下來一段日子裏，我不能繼續陪著你。爸爸，我必須回海城去……對不起，又留你一個人在這邊。”
沈黛滿是歉疚的說著，她的眼眶一起泛起了紅。
病房裏，氣氛有些悲涼。
突然的，放在一旁的手機震動起來，霎時間將陷入深思的沈黛帶回了現實。
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號碼，沈黛拿起後，就走到了窗邊。
那頭，顧從安緊張的等著沈黛接電話，已經很長時間，他都不曾有過這般忐忑。
終於，嘟嘟響了好幾聲後，沈黛的聲音響了起來。
眸子裏閃過一絲晶亮，顧從安帶著興奮：“黛黛，我沒想到，你還會主動聯係我。”
當他收到沈黛發來的信息的時候，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沈黛的性子很容易看清，她是個認定了就絕對不會回頭的女人。
“顧從安，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語氣透著疏離，沈黛小聲的問。
“……什麽？”
眼底的欣喜驟然一冷，顧從安隨之問道。
“我想了很久，這個忙也許隻有你能幫。不過，如果你答應了，可能會給你惹上麻煩。”沈黛沉聲說著，跟著就停頓了好半晌，終於，在一聲歎息後，就聽她說：“和聶家為敵，你願意嗎？”
顧從安聽完她說的，也是愣怔了好一會兒。
不過，就在沈黛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忽而就聽他說道：“和聶家為敵嗎？聽著就覺得有趣，你需要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