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嘗盡了社會冷暖的人
第390章 嘗盡了社會冷暖的人
如陸瑤期待中的那樣，她沒邁出去幾步，就被身後趕過來的男人一手拽了回去。
邵允琛妥協似的斂眸，「陸瑤，你就不聽聽我的條件？」
他再一次意識到，這個女人不再是以前那個能隨時受他掌控的陸瑤了，但這份不確定性帶來的失落和慌張感，反倒讓他有些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陸瑤微微揚眉，耐下心來聽他補充，「說吧，條件是什麼？」
「讓我送你回去。」邵允琛溫和一笑，笑容里無端席捲的深情讓陸瑤心頭掠過一陣慌亂。
她些微攏了攏鬢角的碎發，迴避了他的視線。
不等回答，邵允琛已經轉頭吩咐嚴柯，「招呼一下，跟他們說我有事先走了。」
說完下意識就沿著走廊往電梯口的方向去，邁了兩步見陸瑤沒有追上來，便又回頭看了她一眼，雙手插在口袋裡，一副靜等著的姿態。
「你是自己過來，還是讓我牽你？」
陸瑤抿抿唇，感受到旁邊嚴柯熱切的目光，好像生怕自己拒絕似的，最終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從樓上下來，剛跨出酒店大門，就見旁邊樹影下躥出一抹黑影，嚇得陸瑤渾身一個激靈。
一隻手剛摸到包里的防狼噴霧，又聽見一個迷迷糊糊的聲音，喊了一句：「總監……」
借著酒店大堂的燈光，朦朦朧朧看清了男人的輪廓，陸瑤猶自驚魂未定，伸手戳了戳他的腦門：「宋波，你在這兒幹嘛呢？」
宋波搖搖晃晃的，看起來是酒勁起來了，開始有些意志不輕，「總監，我送你回家。」
說完，一雙丹鳳眼瞄向了邵允琛，「邵總，怎麼又是你啊，不好意思啊，我們總監交給我就行了，您先回吧啊……」
宋波咬字都有些大舌頭，意識倒還是很明晰的樣子，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邵允琛撩到了一邊，自己站到了陸瑤身邊，頗為體貼地沖她笑了笑，小聲咕噥著：「總監，我表現怎麼樣？」
陸瑤有些哭笑不得。
邵允琛臉色明顯黑了下來，被宋波推到了一邊，眼睜睜看著這個不知好歹的男人一手攬過了自己女人的手臂，還舔著臉一副諂媚討好的模樣。
「盈信現在用人的標準已經降低到這個水準了嗎？」他冷冷地評價，見宋波一副毫無算計和城府的模樣，不覺擔心他今後會給陸瑤帶來的隱性危害。
陸瑤明白邵允琛的顧慮，他是個極其注重效率的人，身邊像林水和嚴柯這樣的，都是百分百的執行者，不會忤逆他的半點意思，做事情也很有頭腦，不用他費心教導什麼。
這樣的邵允琛自然不理解陸瑤用人的準則。
陸瑤想了想，最終沒辯解什麼，扶著宋波朝路邊走去。
宋波只是有點上頭，還不至於意志全失，見陸瑤扶著他，心裡暗自有些不太好意思，趕忙站直了身體，腳步堅定地邁出去。
「總監，我就是酒量差了一點，不過現在還沒醉。」他抿抿唇，生怕自己再說錯什麼，索性就不說了。
陸瑤看在眼裡，有些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雙手因為擔心還是下意識地伸了出去，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不遠處的邵允琛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眸光一點點暗沉到極致，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還是按捺不住地朝前邁過去，企圖將陸瑤拉到自己身邊來。
在心底微恙的情緒剛剛蔓延上來時，就聽見一道猛烈的引擎轟鳴聲劃破長空，邵允琛察覺到不妙，腳步剛邁出去，眼前就極快地閃過一道黑影。
一輛沿著街邊疾馳的摩托車呼嘯而來，正對上站在路邊等車的宋波和陸瑤。
邵允琛的心在這一秒突然間凌空一顫，千萬種的思緒匯成一團亂麻，繼而麻痹感從心臟蔓延至了四肢百骸。
「瑤瑤……」一聲驚呼僵在了嘴邊。
下一秒見到宋波反應過來，以極快的速度將陸瑤推到了一邊，自己則被來不及躲避的車撞出去幾米遠。
人直愣愣地躺在地上，鮮血從身下溢出來，陸瑤看著眼前這一幕，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宋波，宋波……」她有些失了主意，顫抖著從包里摸出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
邵允琛緩緩走近，剛剛的那一幕悉數落進他的眼中，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他的心頭，頓時有些無言以對。
他只能頓下身子，將捂著臉落淚的陸瑤攬進懷裡，沉聲安慰著：「沒事的，瑤瑤，我在呢……」
急救車很快趕來，將宋波送進了醫院，手術進行到後半夜，醫生拖著疲倦的身體出來，朝雙眼紅腫的陸瑤看一眼，「病人無大礙，就是多處骨折，臟器官輕微受損，家屬不用擔心。」
陸瑤一直提在嗓子眼的一顆心，終於緩緩落了地。
之後宋波被推回了病房，這時候男人還昏睡著，身體纏著厚厚的紗布，臉也腫的高高的，看起來有幾分滑稽。
陸瑤站在病床邊，直愣愣盯著床上的男人，心底的情緒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邵允琛站在陸瑤身邊，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指，下一秒女人下意識般將他的手反握住了，緩緩加重著力道，似乎在為隱匿在心底的情緒找一個宣洩口。
「你是不是覺得他看起來剛畢業，沒什麼經驗也沒什麼城府，做事情有時候還毛毛躁躁的，看不明白我為什麼偏偏招了他當自己的助理？」陸瑤開口時，聲音嘶啞得幾乎發不出聲音。
邵允琛微蜷五指，沒有接話，但他內心的聲音是肯定的。
「一年前，我最絕望的時候，是他告訴了我一個道理，跨越人生險境的辦法不是逃避，只能是克服。」
陸瑤頓了頓，突然蒼白一笑。
「宋波他從小父母離異，是跟著外公外婆長大的，現在他的親人只有外婆了，老人家八十多歲，一個人在老家。因為一心想要出人頭地，所以他大學里的所有時間，不是用來兼職就是用來學習，偏偏這樣的人，嘗盡了社會冷暖的人，從不用心機盤算別人，別人對他好，他就用命來還。」
腦海中不自覺回想起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心頭又掠過了一陣寒意。
她的眼底氤氳著一團霧氣，轉頭朝邵允琛看著，「剛剛你也看清了對不對？我這麼好的助理，你還說閑話，我不得不懷疑你是想挖牆腳了。」
邵允琛無聲，只將手上握著她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