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無法被理智掌控的東西
第462章 無法被理智掌控的東西
距離除夕還有不到一個星期,街道上燈影如織,裹挾在人群中的年味兒也越來越濃,大部分的商場和店面都已經提前裝點起來,火紅火紅的一片喜慶。
就在這是時候,南城齊家老太太大壽的請柬,送到了各家還算有名望的人府上。
齊家到了如今這個時候,只有一位老太太還在苦苦支撐著,名譽聲望早就不敵當年。老太太一邊命人將請柬發出去,一邊又在心裡嘆息,料定了來的人不會多,但又怕那些有書香門第的故交也不來。
她一把年紀了,原本也不用做這些,但偏偏還有些心氣兒,想讓別人知道,她齊家還在,還沒倒下。
這天在商場,陸瑤陪著宮岐逛街買衣服,她一邊挑挑揀揀一邊嫌棄,而陸瑤跟在她的身後,手裡端詳著一張紅色的請柬,突然失笑。
不愧是書香之家,請柬像是專門設計過的,做得極其雅緻漂亮,上面幾個燙金的大字寫得也是恣意飄灑,頗有風範。
見陸瑤笑得不明所以,宮岐放下手裡的衣服,不由得瞥了她一眼,「有什麼事情那麼好笑?」
「你現在真是季總面前的紅人了,他連這種私人宴會都讓你替他去。」她一邊說著,將請柬塞回宮岐的挎包里,隨即拍了拍掌心落下的金灰。
「你少說風涼話了。」宮岐比了一件黑色亮片的長裙在身前,轉頭問陸瑤,「這件怎麼樣?」
「還行吧。」陸瑤穿著隨意,站在穿衣鏡前看著這個妝容精緻,精神飽滿的女人,不由得勾了勾唇,「老太太的大壽,你那麼講究穿著做什麼?」
她說著,雙手繞在胸前,一臉探究調侃的語氣,「你是不是知道,顧崢也會去啊?」
顧崢會去的這個消息,陸瑤是從邵允琛那裡聽到的。
只聽說顧家也收到了請柬,但最終顧家會不會派人去,會派誰去,就不一定了。但那時候在廚房裡彎腰洗碗的邵允琛卻篤定,聲音輕淺地開口,「他會去的。」
而陸瑤聽著,手裡捏著那張和宮岐收到的一樣的請柬,將視線轉移開,落在男人的背影上,「那你呢?」
請柬是寄到龍騰大廈的,最後是林水在整理信箱垃圾的時候翻到,便送到了邵允琛的手裡。
實則,齊家老太太真心想請的人應該是邵母。
他彎腰洗碗的動作些微一頓,「我已經想好了,過兩天接媽出院,後面該張羅著買年貨,很忙的。」
他洗好碗,把手擦乾淨了,走到女人身邊,一手捉住了她的下巴,就猛然親了上來。
陸瑤些微怔愣,十分配合地同他嬉鬧,將剛剛的話題跳開。
而這邊商場里,宮岐聽到陸瑤突然將話題牽扯到顧崢之後,內心也萌生了強烈的想要將話題跳開的慾望。
「陸瑤。」她皺了皺眉,將那件長裙搭在手臂上,轉頭十分嚴謹地與陸瑤對峙,「你最近三天兩頭就跟我提到顧崢,讓我不得不十分懷疑你的用心。」
說完,她高傲地一揚下巴,從鼻間冷哼出一口氣來,轉頭昂首闊步地走進了換衣間內。
換好了那件黑色禮服出來,她一襲波浪卷的長發散在身後,將**露的肌膚映襯得十分迷人。
陸瑤抬頭打量著,若有似無地聽見女人在小聲嘀咕,「養貓的男人,太可怕了。」
想到那隻綠眼睛的波斯貓,宮岐現在還能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而陸瑤作為心思敏銳的旁觀者,卻能在宮岐一臉的鄙夷和不屑中,看透她心底隱隱躁動的情緒。
所以在她敲定那件衣服,乾淨利落地打包結賬,然後攬著人的胳膊要離開時,陸瑤突然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甜品店,「累了,坐一會兒吧。」
宮岐忌甜食,她是一個極其自律的女人,身材管理是次於事業以外的第二大要務。
所以心不甘情不願地在甜品店裡坐下以後,只要了一杯檸檬水,隨即雙手繞在胸前,一臉傲氣地揭穿:「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啊?」
陸瑤總是能被她那一副佯裝傲嬌的姿態給逗笑,半晌點了點頭,索性便將話題挑明。
「我雖然不確信你和顧崢之間的具體關係,也不知道你對他有什麼其他想法,但是以防萬一,我既然答應了張權要照顧好你,就有義務提醒你……」
她的三兩句話說得宮岐後背一顫,就見那交叉在胸前的雙手放下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眨巴兩下,好像突然有了靈感,「你不會告訴我,顧崢他是……」
她說著,伸出右手來,五指在陸瑤面前蜷了蜷,「彎的?」
陸瑤正喝熱飲呢,被她的奇思妙想驚得差點噴出來,勉強平息了呼吸之後擱下手裡的杯子,連連擺手,「第一,在我的認知里,他對於泡妞這件事情獨有一套心得,就像你對待工作是差不多的態度,泡妞也是他的事業。所以如果他追你,不見得就對你有幾分真心,我希望你能慎重……」
她話還沒說完,這第一條就被宮岐翻著白眼否決了,她也擺手,隨即端起了桌邊的檸檬水「咕咚」灌下去,「上一次見面,他還說以後都不想再看見我了,這就是他的泡妞事業?那我看也不怎麼樣……」
陸瑤抿唇看著,其實從內心深處並不希望宮岐和顧崢牽扯上太多的關係。
於是張了張嘴,「第二,也是更重要的,你還記得他錢包里的那個女生嗎?」
接著,陸瑤盡量用最簡潔的語言將顧崢和齊楓之前那點事情說明白了,在面前女人還若有所思的時候,她表明立場,「我不干擾你的選擇,但覺得你應該了解一切,自己去權衡。」
宮岐似乎還當成一個笑話來聽,將杯子里的最後一口檸檬水喝乾凈了,起身四處張望,眉頭揪成了一團,「洗手間在哪兒?」
丟下陸瑤往洗手間方向去的時候,她一路步子邁得飛快,同時長長呼出一口氣來,同膀胱里隱隱掙扎的感官做抗衡。
就像是同心底隱隱掙扎的情緒做抗衡一樣,她屏息,嘲笑著陸瑤,「這女人可真是多慮。」
她宮岐一生所追求的東西裡面,從一開始就不包括愛情,這種多巴胺分泌所帶來的的短暫快感和幸福感,太過虛浮飄渺。
同時對她來說,把影響自己情緒波動的權利交諸到一個男人手上,是多麼愚蠢的事情。
但她從未料想,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有時候無法靠一個人理智去掌控。
——
隆冬的深夜,街道邊一片肅殺冷清。
齊家大院的門前掛著兩盞新換的燈籠,亮著紅彤彤的光,映襯著街道邊昏黃的路燈,顯得頗有幾分喜慶。
大約兩個小時之前,這道院門被打開,一輛白色轎車停在門邊,家裡的阿姨迎著從車上下來的齊家二小姐進了門。
從她下車,直至院門被重新關上,不過十秒的時間。
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內,坐在街道對面,黑色轎車裡的男人,腦海中在反覆回想著剛剛那十秒鐘的畫面。
紅色的燈光映襯下,齊楓的臉還像以前那樣,染著幾許嬰兒肥的小可愛。她拖著厚重的行李下來,沖家裡阿姨禮貌笑著。
男人拉下車窗,從口袋裡摸出最後一根煙,點上。
手指間那一點紅光被裹挾進的冷風吹得越來越亮,最後煙只被抽了兩口,就悉數燃盡。
顧崢勾唇,打開車門,將煙蒂丟下去捻滅。
之後幽暗深邃的雙眸中漸漸燃起一抹決絕的情緒,他又帶上車門,猛的發動了引擎。
風聲在耳邊呼嘯,很快吹得他臉頰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