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兩難

  去工具房的路上，陳大姐遇到幾個同事，不過，基本沒有和她打招呼的，看起來大家都各忙各的。不過快到的時候，有兩個和她打招呼，她也沒理，自己提著工具過去了。


  陳大姐來到工具室，放好工具，脫下工作服，往門後一掛，自顧自就走了。


  說是工具房，房間裏邊也有人辦公。更像一個物業的辦公室。裏邊人還不少，但都沒理她，好像是早已約定俗成似的。


  莊妍沒空想那麽多，控製著視像跟上了陳大姐。


  陳大姐原路返回，又進了八棟的電梯間。


  當莊妍看到她摁下十五樓時，忙出了電梯，回到了車裏。


  “果然是十五樓，我看著她上去了。”


  “誰？”


  白如霜岔話問道。


  “剛才的清潔工，最開始，我就感覺那靈魂在十六樓左右。現在確定了，那阿姨不但被附身，好像自己還知道這事，並且極力配合它們。現在的關鍵，先找到她為什麽心甘情願地配合靈魂。”


  “別激動，上去弄準地方就好，還是先找個合理的理由，讓管理處介入。”始祖依舊是不慌不忙。


  “嗯，我這就上十六樓，先找準地方再說。”


  莊妍坐著電梯上了十六樓，轉到安全通道。確定沒人後，重新運起視像。


  視像來到十五樓，她卻沒能在四戶人家裏發現陳大姐的身影……

  四戶人家，都沒有一個人在家……這讓莊妍亂了方寸。剛才明明看到那她摁下了十五樓的按鈕。


  她靜下心來，又挨家挨戶的進去尋找，想從居家物品中，找到蛛絲馬跡。


  但還是失敗了，看起來，四家人都是有孩子的年輕夫婦或中年夫婦居住，沒有一戶人家看起來有老人居住的痕跡。況且，莊妍覺得，獨居才更符合一個被靈魂附身，還不告訴別人的人。


  收回視像，莊妍用心思和始祖交流。


  ‘多找幾層，有的人，就喜歡爬幾層樓梯。’始祖並不著急。


  莊妍再次出發，就在十六樓搜索起來。


  臨近中午，三戶人家依舊沒人，但是莊妍找到了剛才掃地的阿姨。麵積最小的戶型，就像莊妍分析的一樣，被靈魂附身的人，確實是一個人獨居。


  莊妍的視像進屋的時候，陳大姐正在門口玄關處，虔誠地彎腰，膜拜著一尊銅鑄的雕像。


  “保佑兒女平安，你可說話算話啊。我吃點苦沒什麽，但請神仙信守諾言。讓孩子一家和睦，福壽雙全。”


  陳大姐口中念念有詞，雕像的眼睛靈光閃動。


  果然有問題，但是……三個靈魂.……還有兩個呢？現在的情況，靈魂已經從她身體裏出來了。陳大姐開始單方麵和靈魂交流。


  “老三，上回你給她兒子送運氣，是什麽時候了？”


  正當莊妍疑惑的時候，旁邊傳來靈魂的聲音。莊妍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它們嘴裏的‘老三？’會不會就是錢仨？


  “快十天了，不過，我覺得他的運氣快要耗盡，越來越難集中了。或者，我們得換一家人修煉了。也不知道錢大師什麽時候才來喊我們去幹大事。再不來，這陳大姐也快耗不住了。”


  被喚作老三的靈魂回話，聲音並沒從神像裏麵發出，而是靠近房門口的一麵牆上。


  莊妍也確定了，這聲音不是錢仨的。她控製視像，接近牆麵。


  隱約間，她看到牆麵有一層透明的，像膠水一樣的東西。再看仔細，她覺得確實看到了使用隱身防身術的靈魂。


  莊妍有些懵，為什麽？難道是它道行不夠高？

  她又仔細打量起周圍。


  這麵牆在進屋的玄關之外，一盞發著白光的LED燈從上邊直射下來。再仔細看，或許是燈的質量不好，閃絡的頻率很低，肉眼就能輕易看到，光線閃爍不定。


  難道是.……因為燈光的閃爍，讓靈魂貼在牆麵半透明的靈體顯現了出來。


  雖說還需要仔細查看才能看見，但確實可以看到，膠狀的物質貼在牆麵上，一動不動。莊妍覺得自己破解了發現靈魂隱身的方法。


  她又在玄關處的另一麵牆上尋找，但是沒能找到第三個靈魂。


  “你倆少說兩句，誰知道隔壁有沒有天師。要是被他們聽了去，我們也得換地方了。”


  這時，第三個靈魂發話了，卻是躲在客廳遠處的一角。


  莊妍的視像循著聲音過去，卻沒能找到牆麵有何不同。


  陳大姐很節省，這邊沒開燈。進門處的燈光，應該是她剛才忘了關了。


  “二哥，我說要不你想個辦法跟她說說，就說她兒子的運氣用完了，以後再祈禱也沒用了。這麽耗著她，心裏怪難受的。不過，可別嚇到她。”


  老三說話了，聽起來還挺有善心。


  “我幫她克製著體內的腫瘤，也算行善了。她兒子的事，要不晚上你入夢去和她說，我可開不了口。”老二懟了老三一句。


  “你倆可消停些吧，具體怎麽做我都不反對，但別這麽大聲說話行不行。”


  三個靈魂之中，還是老大更穩重些，莊妍依舊沒找到它。


  陳大姐這時，從抽屜裏拿出一份體檢報告，正坐在客廳沙發愁的看著。


  “醫生不是說最多三個月嗎？這都快半年了怎麽還沒什麽動靜.……真是愁死了。”她自言自語，看著自己診斷書裏的診斷建議。


  莊妍移動視像，看清了那報告上的內容。


  胃癌晚期。


  再看那陳大姐的檢驗報告下麵，還壓著厚厚的幾分文件。從文件隱約露出的文字中，莊妍分析出，這是幾分保險的資料。


  莊妍覺得，她好像知道了，為什麽陳大姐會心甘情願的讓靈魂上身。也推測出了，她還不知道，靈魂在幫她控製著腫瘤的擴散。看著陳大姐在哪兒喃喃自語，莊妍卻五味雜陳。


  這次該如何選？


  不管不問，陳大姐有更多留在世間的時間。出手幹預，她不知道那保險裏有沒有含因病去世的理賠條款。


  一陣手機鈴聲驚醒了莊妍，她看向在客廳發呆的陳大姐。


  “喂……嗯，媽沒事.……什麽？後天回來，好的好的.……夠，什麽都夠。這個你們不用管，我在小區物業那裏找了份兼職.……不累，每天一兩小時就完。嗯，懟，這不是閑下來更難受，不如趁著還能動，就動著唄……”


  莊妍沒等大姐的電話講完，收回視像，轉出安全通道，坐上電梯回到了負三層。


  “你流淚了。”


  始祖不知什麽時候，幻出實體，坐在副駕駛上。他從儲物盒裏拿出抽紙，遞給莊妍。


  “一般情況，天賜之眼不會流淚。”始祖接著說道。


  莊妍的臉頰上，順著眼罩的下方，兩條淚痕若隱若現。她接過抽紙，把眼淚擦了。


  “我想我媽了，我不想做天師.……”


  莊妍說完，匐到方向盤上，抽噎起來。


  三個靈魂沒再說話，隻靜靜的呆在車裏，誰也弄不清，現代人的感情世界是怎樣的。


  莊妍踏踏實實的傷心了三十分鍾，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漸漸停了下來。


  看著坐在副駕駛上的始祖，堆滿一身用過的抽紙，莊妍笑了。


  “笑了就好，笑了就好……笑完還能多吃點。”始祖沒說別的，隻是提醒莊妍，該吃午飯了。


  哭過之後的莊妍，鎮定了不少。


  大概是她心中長時間的積鬱得到了宣泄，猛然間，她心裏明亮起來。世間萬物，本就遵循自然因果輪回。就是說，陳大姐的病，也許是前世結下的淵源。


  剛才讓她忽然有些傷感的原因，是陳大姐都這樣了，跟兒女們依舊報著平安，不想影響兒女的正常生活。


  她想起一句老話，‘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養兒不知父母恩’。


  莊妍現在還沒兒女，但能領悟到這個道理，始祖很滿意，慢慢清理著身上用過的抽紙。


  “陳大姐得了癌症……”


  莊妍忽然冒出一句，也沒再想吃午飯的事。


  瑤和白如霜不知道莊妍什麽意思，都愣在後座，不知道莊妍怎麽忽然就不哭了。而且，一切都很快恢複正常。


  “靈魂救了她？”始祖還和她在一個頻道，可以接上話。


  莊妍點點頭，開始講起她上樓後，見到的一切。


  首先，她說了發現隱身藏匿的靈魂的方法，需要回去後，找工具驗證。


  其次，就是陳大姐得病的事了。


  她分析，陳大姐知道自己的病情後，選擇了隱瞞家人。然後自己私下裏買了高額保險，想自己走後，給兒女留下點什麽。現在問題來了，保險看起來就要到期，而她知道活不過三月後，做好這些準備後，就一直安心的等著死亡來臨。但是，靈魂的介入，卻幫她控製住了惡化的腫瘤，現在過了小半年，她自己也覺得奇怪。


  “這麽說，那幾個靈魂也是好意？”白如霜岔話。


  “可以這麽說，但它們是錢仨的手下，一樣是窩在這裏，等待錢仨的召喚……

  “對了，兩天後.……剛才她說兒子兩天後回來。那麽，明後兩天她一定會采購一些東西。我去菜市場堵她， 看能不能說服她，讓我上門幫她驅邪。或者，按始祖的意思.……”莊妍忽然想到辦法，差點在車裏就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