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撞槍口
不管百裏尚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既然他這個皇子都發話詢問了，顧瑾一個小小商戶女，自然沒有不答的道理。
反正大朝會已散，緹督府早晚會派人來，有人兜底，顧瑾就不怕百裏尚搞幺蛾子。
甚至還可以通過和百裏尚周旋的機會，反向探一探百裏尚的底！
顧瑾心態很穩，向後退了一小步，拉開和四皇子的距離避嫌，微微一笑道。
“多謝四殿下信任，民女並非有意同殿下生分，實在是如今身份不同了，禮數上自然不能出錯。”
“既然四殿下問到了食材一事，那麽民女的確有話要說……”
顧瑾將剛剛在宮門口發生的事，詳詳細細的講了一遍。
之所以說得比較細致，一方麵是為了騰時間，另一方麵則是在借此暗暗觀察百裏尚的反應。
不過事實證明，越是勾心鬥角的地方，就越鍛煉人。
百裏尚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但身為皇子，表情管理這門課竟然已經學得相當出色。
除了騰了時間，顧瑾沒在他臉上看出明顯的神色變化，也就是沒能看出百裏尚搞出這件事，究竟是為了點什麽。
不過也不算全無收獲吧，至少顧瑾把眼前這個活生生的百裏尚，和原著中的平麵人物對應上了。
而且第一次見，就知道了百裏尚不是個簡單人物，以後若再有機會見麵，肯定不會被他那張臉騙了。
“事情就是這樣。”顧瑾不卑不亢道。
“這紅酸製作方法簡單方便，不光初賽複賽沒有出任何問題，黔州和貴州等地的老百姓更是常年食用，普遍得就如同吃鹽巴一樣。”
“侍衛長大人不了解地方飲食，判斷有誤可以理解，但這並不是他一味全盤否定紅酸的理由”
“民女認為自家的訴求十分合理，侍衛長不會判斷，那就請專業的禦廚來判斷。”
“可這位侍衛長卻推三阻四、胡攪蠻纏，連最起碼的公正都做不到。”
“說句僭越的話，這種人真的不配做皇家侍衛，還望四殿下能夠徹查此事，還我顧家一個公道！”
顧瑾要試探百裏尚，可不僅僅是撓癢癢一樣在邊緣試探，而是直指靶心。
就比如現在，顧瑾直接將矛頭對準了百裏尚安排好的屬下。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侍衛長絕對有問題。
百裏尚如果偏袒侍衛長，對百裏尚的名聲絕對有礙；
可如果百裏尚沒有偏袒一個忠心耿耿的屬下，以後誰還敢死心塌地為百裏尚賣命？
本來早就可以進宮的，非得讓她在門口站這麽久，顧瑾表示自己很不爽，而她不爽了，就要讓讓她不爽的人一起不爽！
顧瑾說著，眸色意味不明的在百裏尚和侍衛長身上轉了一圈兒，挑釁的意味完全沒有收斂的意思。
百裏尚不由得眯了眯眼，無論這個顧瑾究竟是南疆聖女，還是緹督府培養出來的，都有點意思呢！
不過百裏尚卻並不慌張，眉頭微蹙對那侍衛長道，“可有此事？”
“冤枉啊殿下！”侍衛長繼續配合演出。
“不是下官不允許禦廚來檢查，實在是今日日子特殊，禦膳房的禦廚們全都忙得腳不沾地，哪有人有空閑專門來宮門口檢查一個不知所謂的紅酸？”
“而且這紅酸來自黔州和貴州地區，眾所周知，此地與南疆接壤，萬一紅酸是南疆人故意研究的有問題的食物，又該怎麽辦？”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下官也是為了皇宮的安全著想啊！”
別說，侍衛長這番禍水東引的說辭，還真就挺糊弄人的。
大胤與南疆敵對多年，老百姓幾乎是談南疆色變，這幾句辯解說得可謂非常能煽動人了。
原本看熱鬧心態居多的其他選手們，這時候都不由得神色凝重起來。
魏大廚等人臉上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侍衛長說得好！
最好給顧家大房扣上一頂南疆細作的帽子，讓他們永不得翻身！
果然，百裏尚聞言，也頓時眉頭緊皺。
“阿瑾妹妹，侍衛長的話其實也不無道理。”
“當然了，本殿並不是說黔州貴州等與南疆接壤的地區，任何人都不可信，凡是我大胤的子民，朝廷都會一視同仁。”
“但是也的確不能排除，有些南疆細作會混進邊境，偽裝成我大胤的老百姓辦壞事。”
“不知阿瑾妹妹這紅酸是和什麽人學的？製作紅酸的食材又是從哪裏購進的？”
“萬一有南疆細作知道了這次廚藝大賽，進入決賽的選手擁有進入皇宮的機會，並且烹飪的菜肴也會被陛下親自品嚐，特意將紅酸入菜這一手教給阿瑾妹妹一家，並在原材料中動了手腳呢？”
“初賽和複賽沒事，不代表決賽依舊無事，到時候紅酸出了問題，豈不是連累了阿瑾妹妹？”
“為了保險起見，也為了你們自己，還請阿瑾妹妹能夠配合調查。”
說得冠冕堂皇，其實說白了，百裏尚就是在考驗顧瑾這個標榜為南疆聖女的人，究竟對南疆在大胤設立的各處聯絡點的位置熟不熟悉。
如果百裏尚早一段時間考驗顧瑾，顧瑾恐怕還真就會有些慌亂。
然而這幾個月來，顧瑾每天可不是得過且過的，關於南疆和大胤西南地區的風俗習慣、地理情況等，在督主的親自教導，和自己認真學習下，基本上是倒背如流。
阿娟和阿鵬更是對她的身份深信不疑，顧瑾借口檢查南疆這些年在大胤的發展情況為由，更是掌握了很多機密。
百裏尚這些問題，可以說是正好撞槍口上了！
就見顧瑾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眯了眯眼。
“四殿下放心，隻要殿下敢聽，民女自然敢說。”
“民女這紅酸，是同雙喜銀飾店的老板學的，製作酸湯的番茄和麻辣火鍋的辣椒，都是通過他進的貨。”
“黔州與京畿距離遙遠，貨物一路上要停靠很多地方，比如……”
顧瑾一口氣說了好幾個南疆在大胤重要聯絡點所在的位置，語速不快，卻字字直戳人心。
並且大有百裏尚不喊停，她能一直說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雖然在座的各位老百姓肯定都不明白這些地名有什麽含義，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這些地方中的幾個聯絡點被查抄了，有好信兒之徒將今天顧瑾說得這些地名聯係起來。
不光會對南疆細作造成打擊，對百裏尚這種大胤叛徒也絕不是好消息。
而且到時候再一調查，這些地方之所以曝光，就是因為百裏尚對聖女的不信任而造成的，百裏尚等人和南疆的合作，就會岌岌可危。
顧瑾篤定對方絕不會拿多年的經營開玩笑，果然，剛說了十個地名，百裏尚額頭已經隱隱冒汗了。
“好了！阿瑾妹妹能把食材來源說得如此詳細，可見的確是沒有問題的。”
“本殿不是聽不出侍衛長前後說辭有矛盾，以南疆為由懷疑紅酸，不過是臨時想到的狡辯之詞，侍衛長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