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雲公公的證詞
雲公公心思飛轉，努力回憶著下午的遭遇。
禦膳房這種直接與入口食物相關的皇宮重地，卻沒有一個守衛，明顯不正常。
當時他和幾個小夥伴以為是遭遇了鬼打牆，畢竟宮裏曆朝曆代冤死的人不少，這種鬼故事也流傳的特別廣，幾乎每隔三五天就會成為他們這些小太監茶餘飯後的談資。
可現在想想，一個人單獨撞鬼還有可能，那有一堆人一起撞鬼的？
那鬼的道行要是那麽大，還做鬼幹什麽，不早就飛升成仙了？
所以那個無人把守的空當，應該就是某些人計劃好了、趁人不備去投毒的時間！
而且還極有可能是守衛剛剛被調走，投毒的人還沒有就位的時間！
之所以會這麽猜測，是因為雲公公好歹和顧瑾一家相處了大半天時間，對顧瑾一家的印象極好。
雲公公打心底裏，就不認為顧瑾一家會明知道蘑菇有毒，隻為了報複就隱瞞真相，甚至還以牙還牙投毒給別人。
肯定是他把被撞翻後的號碼牌擺回去的時候，把顧家和魏氏宮廷菜館互相之間搞錯了。
然後又陰差陽錯的，在他們離開後才姍姍來遲的投毒者，按照號碼牌做事，這才讓魏氏宮廷菜館的人自食惡果。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他碰巧丟了錢袋子，碰巧那個時候回去找，又碰巧撞翻了號碼牌，還碰巧把順序弄反，現在跪在那裏被冤枉、被問罪的就是顧家了！
雲公公自認為是個重情重義，正義感十足的小太監。
並且他早上剛發過誓，定要像督主這種‘真男人’看齊。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顧家還要被當做嫌疑人一樣審問，明明顧家才是受害者！
這麽想著，雲公公氣勢洶洶的挽了挽袖子，就要衝上前去說出真相。
“噯，小雲子你去哪兒啊……”不過剛邁出一步，雲公公就被一個一起被叫來幫忙的小基友給拉住了。
小基友也是下午‘鬼打牆’事件的親曆者，並且腦子也不笨，和雲公公想到一起去了。
不過小基友顯然不想惹麻煩，所以一見雲公公有異動，立刻將人拉住，還憑借身體優勢，將雲公公拉去了一個比較偏僻的位置。
“你是不是想把下午的事兒說出去？我告訴你，你不能說啊！”
“咱們進了沒有守衛的禦膳房，雖然是不小心誤入，但那也是咱們有錯在先，少不得要受罰。”
“再說了，這投毒案牽扯甚廣，顧子明、魏忠良和馮管事又哪個都不是善茬。”
“萬一搞到最後，陛下也沒能查清楚真相，可這麽多人看著，這個性質惡劣的案件也急需給大家一個結果，以便安撫民心。”
“要是咱們倒黴催的被扣上一頂大黑鍋，被當做凶手稀裏糊塗處置了，該找誰說理去啊？”
“我知道你是在替顧家鳴不平，但你今天不是還和大家夥兒吹過，說顧家和督主關係匪淺麽？”
“你放心好啦，有督主在，顧家不會吃什麽虧的，咱們普通小太監，沒後台沒根基的，盡量不要摻和到這種事裏……”
小基友苦口婆心的勸著，擺事實講道理的希望雲公公不要多管閑事。
這種膽小怕事的心理，其實並不少見，現代社會都有不少，更何況是階級差異巨大的古代？
按照古代人的觀念，倒也不能說這個小太監犯法，隻能對這種不作為、縱容犯罪的行為，在道德層麵進行譴責。
其實雲公公也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年紀，而且在宮裏長大的人，即便再有一顆熱忱的心，也會被各種複雜的人際關係磨平棱角，變得圓滑世故。
有那麽一瞬間，聽了小基友的話，雲公公也不由得想打退堂鼓了。
但也就是那麽一瞬間，最終還是良心和聰明的頭腦戰勝了雲公公。
“小鶴子你別急，我明白你的擔心。”
“但這事兒不是咱們想躲就能躲的，別忘了咱們身為參賽選手的引導，白天的時候在禦膳房待了不短的時間。”
“督主已經下令讓今日在禦膳房當差的人，全都叫過去問話，咱們根本逃不掉。”
“而且我收了顧家給的荷包，下午去風風火火找錢‘見鬼’的事兒，也好多人都聽說了，根本瞞不住。”
“與其等到陛下審問出來，還不如咱們主動說出來。”
“不光能夠讓咱們的話顯得更真實，更容易被人相信，還能幫到本來就無辜的顧家，這難道不好嗎？”
“這……”小鶴子聞言，果然有些動搖。
雲公公也越說越嗨，緊接著鼓動道，“再說了，你忘了陛下剛頒布的新政令了？”
“陛下前腳剛誇完顧家兩位青年才俊，難道後腳還能自己打自己的臉不成？”
“陛下肯定要保顧家，咱們這個時候站出來，豈不是幫陛下解了燃眉之急？沒準還能在陛下心裏留下點印象，以後被調去陛下身邊當差，那多威風？”
“而顧家的冤屈得到昭雪，顧家也會記得咱們倆，有了這個人脈，以後在宮裏的地位也會比同齡人高不少！”
“嘶……有道理啊！”果然利益最能遷動人心，小鶴子一改此前的慌亂膽兒小，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
“還是小雲子你聰明，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
“那還等什麽，咱們趕緊把真相公之於眾吧？”
“嗯！”總算把小鶴子說動了，雲公公也不由得會心一笑。
二人手拉手，不是，是邁著小碎步，腳步飛快的跑到了廣場中央偏前麵的位置，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道。
“奴才叩見陛下，關於這次投毒案，奴才有重要線索稟報！”
百裏明輝本來正在一邊生悶氣，一邊琢磨著該怎麽幫顧家擦屁股，並且已經琢磨出了眉目。
但突然出現兩個小奴才說有線索，無疑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讓百裏明輝微不可見的皺起了眉頭。
督主顯然也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人來，打亂他原本的計劃，指尖悶悶的敲了敲桌麵。
不過既然有人站了出來，就斷然沒有不允許人家稟報的道理。
所以百裏明輝隻能硬著頭皮道，“說！”
“是！”小雲子和小鶴子並沒有從百裏明輝這簡單一個字裏，聽出陛下的情緒，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將下午發生的事詳細講了一遍。
本來還覺得這兩個人很麻煩的百裏明輝聞言，那雙因為身體不適而顯得有些滄桑的眸子，頓時就是一亮。
他就說嘛，顧家就算和緹督府走得再近，也不應該膽大包天到為了除掉顧家二房，將毒蘑菇不管不顧的投進菜裏，讓這多人一起中招。
甚至百裏明輝還生出了一絲絲隱秘的快感，顧瑾一家也不咋樣嘛，要不是因為這個意外，今天倒黴的就是他們了！
督主在聽到這兩個小太監其實是在替小丫頭說話後，也頓時鬆了口氣。
不過諸如顧子明、魏大廚和古雪瀾等人，卻是齊齊傻了眼。
竟然是這樣？
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