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別回南疆
顧瑾這麽一開口，陸翎、血刃、玉竹、阿鵬等人，也跟著反應過來了，齊齊說起了南疆話。
“是啊老婆婆，我們是南疆人！”
“你們別害怕，我們手裏的兵器，隻是為了趕路時方便自保，才隨身攜帶的。”
“現在我們就把兵器收起來……”
其中尤以真正的南疆人阿鵬，反應最為強烈。
這不，隻見阿鵬直接跑到了近前，一手攬過一個哭得最凶的孩子，一邊安撫一邊道。
“不哭不哭，叔叔們是來保護你們的。”
“你們這是怎麽了，怎麽會搞得這麽狼狽，還躲到大胤來了呢？”
“難道是南疆出了什麽事兒？”
阿鵬問的，其實也正是顧瑾和陸翎等人最想知道的。
不過孩子們哭起來，可沒那麽容易安撫。
而為數不多的幾個老人家，在聽到熟悉的家鄉話後，更多的是震驚震撼，以及劫後餘生的難以置信和語無倫次。
“什……什麽？你們都是南疆人？”
“真的假的，你們沒騙我們吧？”
“嗚嗚嗚……我們不用死了，我們是不是不用死了？”
總之，有營養的話一句沒有。
不過顧瑾望著眾人麵黃肌瘦、涕淚橫流的臉，還有那直擊心靈深處的蒼涼感，卻並沒有不耐煩。
相反的，顧瑾還親自走上前去，拉住了其中一位老婆婆的手道。
“老婆婆你沒聽錯，我們的確是南疆人，你們也的確不會有生命危險。”
“老婆婆你們是不是很久沒吃東西了？”
“來，咱們找個幹淨的地方坐一坐。”
“我們一行人身上，還帶了一些幹糧，有什麽事吃飽了再說。”
顧瑾這邊話音剛落，陸翎那邊就配合著有了行動。
很快清理出了路邊林子裏一塊小草坪，重新支起了簡易帳.篷，還有烹飪用的廚具。
在等待熱粥煮好的空當，玉竹還在顧瑾的示意下，給婆婆和孩子們，都分別發了幾塊糖。
有了糖塊的安撫，孩子們很快就乖巧了下來。
老婆婆們也終於可以確定，她們真的遇到了好人。
等到熱粥下肚，體力和精力得到了補充，老婆婆們更是終於找回了正常交流的能力。
這不，就見隊伍裏那個思路最清晰的老婆婆，正感激涕零的握著顧瑾的手不肯鬆。
“謝謝你啊姑娘，謝謝你們一家子！”
“實不相瞞，我們已經快三天，沒正經吃口東西了。”
“今天這頓飯的大恩大德，我們銘記在心，若姑娘日後有什麽用得上我們老胳膊老腿的，一定義不容辭。”
“不過姑娘啊，老身必須勸你們一句，如果不是又特別大的事，急著回南疆，盡量還是不要回了。”
“尤其姑娘你這一家子，在大胤做生意，看著就挺成功的。”
“你們有錢，大胤話也說得沒什麽問題，就在大胤生活吧，暫時千萬別回南疆了！”
“哦？”老婆婆這麽堅決，顧瑾幾人頓時更疑惑了。
“老婆婆這是何意？”
“南疆和大胤的邊境，最近不是挺太平的嗎，為什麽不建議回呢？”
“嗐，這就說來話長了……”老婆婆歎了口氣，也頗為不解道。
“咱們普通老百姓，也不知道上頭究竟什麽意思。”
“明明邊境太平得很，但打從今年夏天開始，家裏的勞動力就被不斷官府征用。”
“一開始是壯勞力，我的大兒子、二兒子，還有小兒子，全都被征走了。”
“接著，就連我家三姑娘都沒放過，說是軍營裏缺做飯的婦女，就被強行帶走。”
“本以為這就到頭了，可日子安穩了沒有兩個月，官府又來家裏征人。”
“我家實在出不起成年壯勞力，別說兒子，連女孩子都沒有了，結果官府竟然把我家那已經六十多歲，一身病的老頭子綁走了。”
“那時候正趕上秋收，田裏的活兒全落在老婆子一人身上，根本忙不過來。”
“糧食那是多麽重要的東西啊，今年收成不好，明年就要餓肚皮！”
“偏上頭依然不滿足，就在前幾天，竟然又把主意打到我那隻有十二歲的大孫子，還有我這老婆子頭上了。”
“先不說老婆子我，和我那未成年的孫子，去了軍營能做些什麽，單說家裏還有兩個更小的孫子孫女，老婆子要是走了，這是根本不讓人活命啊！”
“這裏其他人家，大多和老婆子家裏情況差不多。”
“我們是實在活不下去了，所以才不得已逃到了大胤。”
“但又怕被大胤人當做奸細，抓起來燒死，所以這些日子隻敢待在林子裏。”
“不過我們幾個，其實還算跑得快的。”
“臨近的幾個村子，好多都是全村十歲以上都被征走了，留下幾歲、或還在繈褓裏的小娃娃，餓死的餓死，丟失的丟失，簡直慘絕人寰啊……”
說到這裏，其他老婆婆，還有幾個年紀稍大一些，已經記事的孩子，也不由得都紛紛感歎起來。
“沒錯就是這樣，我女兒嫁去了隔壁村，很倒黴的，是前幾日被第一批征走的。”
“幸虧我隔了兩天，給女兒送雞蛋，及時發現了不對勁兒，把我小外孫子接了出來。”
“還有其他那些孩子，我把還活著的，也都一起帶出來了。”
“可惜跟著老婆子我顛沛流離的，到底病死了一個，剩下幾個，身體狀況也都不太好……”
“哎，還有我父母，那麽大年紀了，也沒被放過，我父親還有肺病，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而且他們人被征走了，要去幹保家衛國的大事也行，結果既不是大胤打過來了，我們南疆也沒有主動發動戰爭，更沒聽說朝廷有什麽徭役任務，就挺奇怪的。”
“還有還有，每一次來征人，都要順走好多糧食，以至於我們逃了出來，依舊餓肚子……”
不過大家情緒上的宣泄比較多，新的、有質量的發言比較少。
因此，顧瑾還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通。
比如從她得到的消息來看，南疆皇雖然的確打算大舉進攻大胤。
並且在最終發兵前，一係列消息都不宜外傳。
所以這幾位婆婆說不清楚情況，是正常的。
但即便南疆皇想一鳴驚人，給大胤沉痛一擊，也沒必要做這種殺雞取卵的事吧？
沒有足夠的糧食供給，沒有足夠的下一代支撐，即便短暫的攻下了幾座城池又能如何？
還有，老人加上孩子，軍隊的人數雖然多了，但戰鬥力顯然是沒辦法保證的。
這樣強拉起來的軍隊，真的能攻下大胤的城池嗎？
怕不是雞蛋碰石頭，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吧……
顧瑾有太多疑惑，越發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南疆，親自調查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