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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裝神弄鬼

  天空就象一塊打翻的硯台,濃重醇厚的夜色掩蓋了一切發光的東西,一片了無生氣的死黑。


  曹營當中,無數的火把晃動,一閃一閃的。好象星星跑到了地上,倒似天和地整掉了個兒。夜風濕潤而沉悶,雖然輕微卻並不柔和,吹在臉上很不舒服。好象很有一股子肅殺之氣彌漫在天地間,漂浮在夜風中,又或者潛藏在每個曹營兵士的心裏。


  中軍大帳外,兩名夏侯惇侍衛膽戰心驚又疲憊無比地站在營門之外,忽然之間,他們便聽到了帳內巨大的聲響。但對於這種驚變,兩位侍衛並沒有冒犯闖入,以免讓自己惹禍上身。


  因為他們知道,中軍帳裏此刻正進行著一場緊急的軍議。


  “我等怎麽稀裏糊塗便落得這般境地?!進無戰心、退又不甘,這仗打得真憋屈兒!”曹仁憤憤麵對那一腳被他踹翻的銅鏡,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牛,很想尋找下一件物體發泄心中的憤怒。


  “因為我們太妄自尊大,錯估了濮陽內的形勢。”端坐在正位上的夏侯惇,倒沒有如曹仁那般失態,但眉心忍不住的突跳,也表示著他內心正承受著動蕩的不甘:“我們太小瞧了那個少年天子,從一開始,就落入了他的節奏當中。”


  “節奏?打仗還有這種東西。”吊著胳膊的曹休,臉色陰沉,但怎麽也不理解夏侯惇的這句話。


  “自然有。”夏侯惇歎了一口氣,默默將戰事從頭至尾回憶了一番,才總結說道:“對於你來說,或許沒有這種感覺,但當戰鬥升級到一個層次之後,你便會發現戰鬥其實也是一門活著的藝術。它充滿了磅礴的氣勢、驚人的膽略、靈動的變化和天才的創意。如果你能像欣賞一首詩賦那樣去理解它,你就會被戰鬥的主導者所折服。”


  說完這句,夏侯惇很有感觸地歎了一口氣,接著又說道:“因為戰鬥不可修改,不許重複,隨時應變,而且奇幻橫生,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人家做不出來。從一開始,我們看到領軍出戰之人是呂布,其實就開始一步步陷入天子的節奏當中了。”


  “為什麽?”曹休還是不懂,夏侯惇越是這樣美讚劉協,換來的不是曹休的敬佩,相反卻是曹休的不服氣。


  “沒有什麽為什麽!”曹仁這時也被話題吸引了,他轉頭向曹休問道:“你看到呂布出戰,對濮陽城中的第一反應是什麽?”


  “自然是天子還未解決濮陽內亂,軍權大事皆一無所知,才會令呂布出戰……”話一出口,曹休驀然就明白了什麽,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不錯。”夏侯惇點了點頭,對曹休的潛力和眼力感到還滿意,繼續循循善誘道:“隨後再看到呂布令那什麽雛凰營出戰,你又會想到什麽?”


  “自然是呂布已然神智大亂且狂妄自大到了極致,才會令一群女子出戰。”曹休謹慎回答著,同時還要分出一分精力,來思慮話題外的感悟,這讓他十分感到十分艱難且受益匪淺。


  “麵對這樣的狀況,我們故意佯敗,期望呂玲綺勝驕而戰,屆時以這支女軍為誘餌,進而設伏予呂布軍重創,這本來是一招妙棋。你可現在也看到,太子根本沒有中計,從一開始,他給我們看到的,就是我們想要看到的!”說到這裏,夏侯惇的語氣不由拔高,但心中的挫敗感也不由隨之而生。


  “佯敗之後,呂玲綺並未如我們預料般驕恣出擊,反而漢軍趁我們洋洋自得之後,出動漢軍鼓噪而擊!我們將領自以為得計,可營下兵士隻知我們連一群女人都沒有打過,麵對漢軍這般大舉進攻,他們士氣是不是一落再落?!”


  回想起營外那些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兵士,曹休不得不承認,這兩位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忽然明白,愕然出口道:“所以,此刻我等這等進退不得、束手束腳,使得漢軍全然占據了主動優勢……果然,我們的確被帶入了天子的節奏當中,隻能被動防禦。這,這戰鬥果然是有節奏的……”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今夜我們明知漢軍還會有動作,卻絲毫無應對之法。這等憋屈,才是我們最……唉!”夏侯惇一拳捶在案幾之上,連日來的鬱悶,難得舒展。


  可就在中軍帳還一片毫無頭緒的時候,夏侯惇忽然聽到了營外一陣喧鬧之聲。他眉心的隱怒不由更加急跳,氣得他向帳外吼道:“軍營重地,不得喧嘩,何人如此罔顧軍紀?!”


  帳簾被人匆匆撩開,一名將校滿麵驚恐,向夏侯惇稟道:“將軍,營外,營外……”


  夏侯惇看那人閃爍慌張眼神,心中不由一陣厭煩,喝怒道:“營外究竟發生了何事?軍紀如山,督法兵士難道都是吃白飯的嗎?”


  漢代軍紀嚴酷,曹營的軍紀更是嚴酷無比。曹操本身就有著法家實用思想,又引兵屠戮過徐州,自然知曉將獸性放出的可怕。所以,他在放出獸性的同時,又用嚴酷律法加以束縛,使得曹軍的凶殘、暴戾都隻能發泄在戰場上,這無疑使得軍隊的戰鬥力大大提升。


  可麵對夏侯惇的提問,那位將校反而更加遲疑起來,好不容易在夏侯惇動怒之間,鼓足了勇氣,將情報脫口而出:“將軍!營外出現了鬼怪冤魂索命,所有兵士人心惶惶啊!”


  “什麽?!”夏侯惇豁然起身,他身為鐵血無情的將領,手下慘死無辜不知多少,根本不信這等荒誕之事,一時間,氣得簡直都不知該如何訓斥這將校了。


  看到夏侯惇如此氣怒,那將校更是直接嚇得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回道:“將軍,末將也不知道那是怎麽回事兒啊!剛才隻是聽到山鬼嚎叫,讓人心膽俱裂,可隨後就有一名白衣女子、披頭散發出現,口中咿呀沉音說她是徐州被我軍殘殺百姓冤魂,來向我軍索命啊!”


  “放屁!”曹仁這時都被氣瘋了,破口大罵道:“你難道是豬不成,徐州距濮陽尚有百裏之遙,就算有冤魂,它們還能一路追到濮陽不成?!”


  “可我們畢竟在徐州,是殺過不少……啊!”那將校還欲再說,猛然抬頭,卻看到一抹寒光已從眼前掠過。緊接著,夏侯惇便收刀在手,對著帳外親衛喝道:“此人散布謠言,擾亂軍心,已被我梟首!來人,將首級掛至牙旗之上,以儆效尤!”


  說罷這些,夏侯惇便大步出帳,他倒是想看看,那漢室天子又折騰出了什麽詭計!

  一出營帳,夏侯惇果然聽到遠處鬼哭狼嚎一片,昏黑的夜幕下,那一片樹林當中,果然在慘淡的月光照耀下,顯出了影影綽綽的怪影。那些聲音聽起來幽怨和淒厲,但仔細排除掉南風呼嘯之後,依稀還可以聽出,那些嗚咽喊的都是:“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而在營外之外,還有一名女子裙裾拖地、一身白衣,披頭散發間被呼嘯的南風一吹,登時露出那一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

  一人,白衣,就那麽靜靜立在燈火通明的營門二百步的距離。伴隨著周邊樹影婆娑,陰風陣陣,果真讓原本便心緒低落的曹軍,瞬間毛骨悚然起來。


  可夏侯惇卻就靜靜望著那‘女鬼’,嘴角輕蔑一笑:“哼,裝神弄鬼!”隨後,他大步上前,站至眾曹軍之前,對那女鬼喝道:“我乃此營兵士主將,姑娘今夜現身,莫非是想向我等討個公道不成?”


  那女鬼哭泣無語,隻是輕移蓮步,緩緩向夏侯惇走去。眾曹軍所有目光均集中在了那女鬼身上,忽然便嗤笑膽大起來,原來,那女鬼並沒有化作厲鬼撲將上去,而是緩緩解開了自己腰間的衣結,看起來,就好像要獻身夏侯惇一般。


  “果然,女鬼還是怕惡人啊……”


  “是啊,軍營重地,神鬼辟易,我們數萬陽氣旺盛的鐵血男兒,怎可能被一女鬼壓住?”


  “可不是,你看這女鬼,這麽快就……啊!!”


  說話的曹兵還未露出淫邪的表情,正期望看到女人那飽滿誘人的胸部時,卻忽然看到,那女鬼果真衣衫半解、酥胸外露!可是,那原本一片該晶瑩誘人的地方,並沒有凝脂高聳,而是一片森森的白骨!


  同一時間,那風驀然淒厲起來,女鬼忽然淩空飛起,口中發出幾乎穿破耳膜的尖嘯,便向夏侯惇索命而去!


  這一瞬,不說那些已經嚇得心膽俱裂的曹軍將士,就是一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夏侯惇,也猛然向後退了一步,大聲疾呼:“放箭,快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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