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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 袁術的顧忌

  梁習推開客卿館的房門,一股濃烈的草藥味道就傳了過來,那藥的味道非常古怪,讓猝不及防的梁習差點一個跟頭栽過去。


  這時候他終於明白為何端木正朔的客卿館門口沒有衛兵把守了,這股味道簡直就是最厲害的武器,可以讓二十步之外的人避之不及。梁習努力跑出很遠,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才皺著眉頭走入了端木正朔的屋內。


  可一進屋,梁習那皺起的眉頭不由就更加緊蹙起來。這間房屋裏的擺設,與他房間一模一樣,都極盡奢華。看得出袁術對於招攬的任何人,都下了一定的本錢。不過讓梁習為之蹙眉的,當然不是端木正朔在這等金碧輝煌的房屋內熬製草藥一事,而是他發現,這個房間之內,除了端木正朔之外,竟然還有一名侍女正在微微扇動著蒲扇,看護著草藥。


  梁習雖然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但卻可以斷定,這個侍女不是端木正朔從廬江帶來的那幾位侍妾之一。他抬眼望了望那侍女,端木正朔才解釋道:“街上撿來的,苦難中的孩子才能吃苦,這味道我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侍妾可聞不了。”


  說著,端木正朔揮了揮手,讓她先出去。這女子麵色一紅,轉身就急匆匆走到了門口。梁習眯著眼睛仔細打量了一番,見這姑娘身材玲瓏小巧,胸口渾圓,渾身洋溢著一種野氣。但舉止卻怯怯,想來是長年混跡鄉野,沒有大族閨秀的優雅氣質。


  梁習總覺得這個女人出現得有些蹊蹺,但端木正朔一筆帶過,他也不能刨根問底。畢竟大家都是同行,誰沒有點秘密?


  待那女子走後,端木正朔坐直了身子,對著梁習說道:“梁先生果然妙計,剛一出場,就給袁術使用了一招離心之計。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袁術手下那些將領謀士穿金戴銀都習慣了,你卻一下讓他們一朝回到赤貧。由此一來,這些人想不跟袁術鬧翻,都不太可能了。”


  端木正朔笑得很自然,也有點高深,隨後卻話音一轉問道:“隻是在下想不通,這麽一條簡單的計策,為何我都能看透,袁術那城府極深的家夥,他怎麽就沒有看破呢?”


  “不是他看不破,而是他早就想這樣做了。袁術稱帝之心久矣,又貪婪吝嗇,所表現出來的豪氣,不過表麵功夫而已。現在我挑破了稱帝之事,他自然想要大權獨攬,給那些屬下一點威懾瞧瞧。”梁習也隨意坐在了一張毯子上,微微適應那難聞的草藥味後,才緩緩說道:“更何況現在可以將矛頭都指向我,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先生行事,果然一針見血,在下佩服。”端木正朔起身扇了扇了那草藥,用意十分明顯:“如此說來,我為袁將軍準備地這份大禮,很快就有用武之地了?”


  “不。”梁習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語氣卻很堅決:“現在我們非但不能對袁術有所異動,反而要更加小心潛伏才行。因為我感覺很奇怪,袁術稱帝之心早就路人皆知,他種種所為更是迫不及待,可偏偏在關鍵時刻,他總是表現出一種莫名的克製。這個問題關鍵不查出來,我們便不可輕舉妄動。”


  端木正朔滿意地笑了笑:“先生待錦衣衛以誠,在下佩服。袁術向來小心謹慎,既然已將我困在壽春,他便也不急於一時,我若貿然用藥,袁術必然會知曉。原以為先生會用此事來陷害錦衣衛,卻不料先生顧全大局,坦誠以待……不過,說到袁術有何顧忌之事,我等或許可為先生解惑。”


  “哦?在下洗耳恭聽。”


  “袁術所顧慮者,不過眾屬下不服爾。稱帝一事,攸關生死,可得益之人,除卻袁術能滿足那虛幻的皇帝夢之外,他屬下那些文臣武將皆成天下之矢。當年董卓廢立一事還殷在眼前,惹得天下諸侯會盟討伐,那些文武縱然再蠢,也明白袁術稱帝乃自取滅亡之禍。如此內憂不定,強敵環飼,他袁術豈敢在此內憂外患之下稱孤道寡?”


  似乎為表明自己論點的正確性,端木正朔還列舉了幾項明證:“八月九日,袁術邀主薄閻象飲宴,席間問及春秋讖語,閻象以周文王天下有其二尚不敢稱帝一事駁對,惹得袁術默然不悅。”


  “九月十日,袁術檢閱壽春兵防,期間欲拜張勳為朝廷才可敕封的上將軍。張勳驚恐莫名,當眾跪地懇請袁術收回成命。”


  “十月一日,袁術欲舉行祭祀大典,拜廟中列祖列宗,祭社稷百神。隨後下令大宴眾屬下,除卻你們靖安曹安排來的河內方士張烱到席外,諸文武皆以瑣事推辭。”


  剩下的當然還有不少例證,但端木正朔知道什麽是點到為止。尤其最後一段,他都將靖安曹的另一位密探名字都說了出來,實在不宜說更多了。


  梁習麵色平靜,他當然知道張烱是曹操早就安排過來的。事實上,就是因為張烱在這裏折騰半年都毫無建樹,曹操才會又將梁習派過來。


  而端木正朔所說這些事,他也都知道,尤其最後一段更加有意思。


  十月初一為歲首這個日子其實是秦朝開始的,那時與漢代不同,是立十月為首月的。秦朝雖已滅亡,但這個節氣卻始終保留了下來。


  進入十月正是農事已畢,五穀豐登後的時候,所以每到這一日,朝廷都要舉行盛大的祭典,祭祀宗廟中的列祖列宗,祭祀社稷百神,感激上蒼庇佑又平安度過了一年,而後在朝堂之上大宴群臣,君臣分食黍臛——一種黍米和數種肉烹製的羹。


  袁術也想學這種祭祀宴會的做法,嚴格來說並不算什麽。畢竟,跟益州劉焉打造天子輦車、荊州劉表郡府建築多以十二為數逾製相比,這樣謀逆的意圖真不算很明顯。可袁術的屬下一個個卻如防狼般風聲鶴唳,不讓袁術一點空子鑽,這就十分讓人不解了。


  “怪不得,整個袁術勢力當中,好像隻有一個袁術在唱獨角戲。如此看來,我們在這段時間,可要多加幾把火了……”梁習沉思了片刻,隨後向端木正朔拱了拱手便告辭而去。兩家交換了情報,確定了下步的方略,這就足夠了。畢竟身處險地,多留一分就多一分暴露的可能。


  走到門口的時候,梁習看到了那個在門外凍得直搓手的少女。他本來想直接走過去,但想了想卻又停下了腳說道:“我們聊完了,你可以進去了。”


  “是,好,好的,先生。”少女手足無措,似乎想施禮,卻又不知道該怎麽施。


  梁習觀瞧了一會兒,發現自己的確從這少女身上看不出什麽後,才翩然離去。可少女一進屋後,神情卻攸然一變,對著端木正朔說道:“這個梁習,對我已經有了疑心。壽春之事後,我等若不能將他綁縛至長安,便要斬草除根。”


  “同知大人,陛下愛才,寧曹孟德多得一位封疆大吏,也不願我等枉殺賢才。”端木正朔向錦衣衛二號人物同知大人、也就是化了妝的貂蟬施禮,隨後無可奈何地說道。


  貂蟬隨後也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我們這位天子年歲不大,心胸倒不小,此事便隻好這樣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袁術稱帝一事,陛下有令傳來,務必要在今年四月之前達成!”


  “四月初,為何如此匆忙?”


  “因為《司馬法》有言,冬夏不興師,所以兼愛其民也。故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貂蟬歎了一口氣,甚至還有些氣憤。


  端木正朔反而糊塗了:“既然冬夏不興師,我等若四月另袁術稱帝,那陛下興師討伐正在夏季,為何偏偏這般反其道而行之?”


  “因為去年漢室休養生息了大半年有餘,雖然關西有變,但漢室卻從張魯和韓遂那裏撈了不少財富。可兗州曹操卻剛收複兗州,還未來得及休養生息,夏季興兵正好將曹操拖入這場戰鬥漩渦當中,這對漢室來說乃是天賜良機!”


  “可曹操也非庸人,難道他就不知道這樣中了天子之計不成?”


  “他當然知道。但曹操新敗,百業待興雖是當務之急,但更需要一場大勝利來扭轉他曾經作亂的不利影響。所以他明知道陛下給他挖了一個坑,他也會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端木正朔愣愣無言,良久才感歎一句:“陛下果然是陛下啊……”


  “是啊,陰謀都能使成陽謀,的確是我們那位卑鄙無恥的陛下!”貂蟬跺跺腳,也不知是氣還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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