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一年後
蝴蝶效應理論說的是，西太平洋上一隻蝴蝶扇動翅膀，便能造成東太平洋上一場風暴。
而劉協這隻還根本不是土著的蝴蝶，在六年的時間裏於漢末三國時代亂飛，自然將整個三國攪得一塌糊塗。隻不過，這種糊塗，雖然改變了曆史軌跡，但卻是向著人們心中美好的方向發展，而不是讓悲慘的曆史再那麽孤苦無助。
有人說，漢末三國時代，終究沒有出現一位天縱英才的人物，讓整個分裂的神州快速回歸統一。但要穿越這個時代的劉協來說，他認為三國時代並不是能人太少，相反是太多了：時勢創造著英雄，英雄也在影響著時勢，各路大能都有神通，統一的步伐自然為之緩慢。
現在自己這隻蝴蝶一家獨大的情況，對於這個時空來說，反而是好的。
這個時空的長安，不再是當初那個百年繁華淪為死城的長安，妄圖稱帝的人物一一被消滅掉，曆史上的牛人，除了劉備和孫策之外，都不同程度遭到了削弱。漢室治下的百姓安享太平，其他諸侯下的百姓也因他們的諸侯忌憚漢室力量，不敢妄動刀兵，生活得也比較和平。
有時候劉協想想，覺得自己還是有些對不住曹操的。畢竟是位被曆史選中的人物，可就因為自己知道這點，上來便處心積慮地防備牽製著曹操，讓人家本該在官渡一統北方之後，卻隻得了兗、青、徐三州。
當然，這種想想，也隻是想想。假如不是條件限製，劉協最想的，還是在官渡大戰後就滅了曹操。
可惜的是，曹操實在太聰明了。正統道義上，他遣使奉貢、上表稱臣，除了暗地裏做些小動作外，劉協根本抓不住他的把柄；戰略上，曹操也十分進退有度，該得利益時猶如鬣狗，該隱忍的時候，就跟隻王八一樣；個人能力上，更是沒得說，任憑劉協敲詐，人家勒緊了褲腰帶也要避免大禍，那氣量當真非常人所能及。
“兒啊，不過你放心，這位曹操雖然厲害。但你要記住老爹對你說的一句話，就是再厲害的人物，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也是無計可施的。老爹這一年多的確懶散了一些，但也沒放鬆對曹操的盯防。”劉協輕拍著手中的繈褓，對著懷中的男嬰娓娓說道。
可惜的是，懷中的男嬰根本聽不懂劉協說的什麽，反而盯著劉協嘴角冒出的幾絲絨毛須大感興趣。他嘴裏吐著唾沫泡泡，伸手想要薅，結果劉協擔憂他受涼，強行將嬰兒的小手又按回了繈褓當中，惹得嬰兒登時哭鬧起來。
雍容嫵媚的大漢皇後伏壽，這時也已如盛華芬芳的牡丹，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華貴風情。她當即覷了劉協一眼，伸手將哭鬧的嬰兒抱回懷中，語氣嗔怨卻還讓人如沐春風：“整天同熠兒說些家國大事，江山社稷的，他能聽得懂嗎？”
“聽不懂才會跟他說，真聽得懂的時候，朕反而不想跟他說什麽了。”劉協興起舉杯，周邊文武登時一陣應和。
這一年，已是興平五年，距漢室大軍平定河北的一年後。
這一日乃三月三日，是江南民俗當中的褉節，百姓們都要到水邊河畔去祭祀。說是祭祀，其實更多還是踏青遊玩。這一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會穿上嶄新的衣服，帶上明亮的首飾，或坐轎，或騎馬，或步行，前往河邊。
春日的河流明亮如鏡，波光粼粼，河岸兩邊鮮花盛開，綠樹成行，田野間新芽吐翠，鳥鳴蝶舞，生機勃勃。青年的男女們也放開懷抱，大膽的放歌歡笑，而不會有人去指責什麽男女大防。
這一日，各府放假，官員們也都會陪著家眷出城。劉協向來是位喜愛與民同樂的天子，自不會放過這一日。不過，這一節日在南方比較盛行，劉協便隻能借了這個由頭兒，帶著家眷及幾位心腹文武來到了渭水河畔，席地而坐，縱論天下。
“說到這神州亂世，自陛下平定河北之後，一年有餘，漢室已止戈息武。除涼州馬將軍那處及幽州張將軍之處，這一年天下各處都好像少有兵戈之聲。”安遠將軍荀攸望著明媚的天宇，不由撫須欣慰。
“便是涼州和幽州的戰事，不也是我漢室坐莊，令那些胡虜互鬥嗎？”年長了一歲的楊修，雖然已不再拎著一個骰壺顯擺著自己的聰明，但說話間，還是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賭徒性子。
劉協那略見成熟的臉上，也露出了年少時那狡黠的笑意，不由頜首與楊修相視一笑：世人都知道，真正賭錢能贏的，永遠不是什麽賭神千王，而是開賭場的家夥。涼州和幽州這兩邊的戰事，漢室朝廷扮演著的，其實也已不是莊家的角色，正是開設賭場的幕後老板角色。
莊家那角色之事，還得從張遼聯合軻比能攻伐烏丸那時說起。那時烏丸部落嚐到了袁紹大包大攬給的一係列優惠政策，已然不想再仰漢人鼻息。所以即便在鮮於輔昭告天下歸附漢室後，這些烏丸人在袁氏即將覆滅的局勢下，仍舊堅定地反抗起了漢軍。
隻可惜，烏丸大人們的理想很豐滿，現實卻給了他們殘酷一擊。首先就是被他們小瞧的張遼，在第一場決戰中表現極為耀眼，他秘密聯合了閻柔作為同軻比能彼此信任的紐帶，以身犯險引誘烏丸大軍入漢地，接連佯敗之後，在無終這個地方，一下讓烏丸大軍無果而終。
那時田豫早已引兵在無終埋伏，軻比能大軍也早就繞到了五萬大軍的後方。戰事一開啟，張遼拿出了真正本事兒，手下憋憤許久的並州狼騎也大發神威。
在張遼一聲喊殺後，並州狼騎同時暴出的怒吼直衝雲霄，好似山崩地裂一般，駭人心魄，他們平端著丈八的長稍，排著整齊的隊列風卷而出，比草原那些善戰勇士更蒼狼的後人，挾帶著震耳欲聾的風雷之聲，迅速衝向了人馬混雜的戰場，衝向兵驕將墮的烏丸軍。
張遼這一舉，其實都可以穩穩殺敗烏丸大軍了，更不要說，田豫又從埋伏當中殺出，後方的鮮卑勇士還斷了他們後路。那一役，據說好不容易聯合起來的烏丸部落損失慘重，被殺得血流成河，而烏丸真正的統軍人物，也如曆史一般被張遼斬殺在了馬下。
自此之後，張遼聲威大振北疆，烏丸小兒有不聽話的，大人都以張遼之名來恐嚇，可見張遼那一戰留給烏丸人的刻骨懼意。
也就是那一役後，劉協便下令讓張遼和田豫等眾脫離了戰場。反而以和事佬的身份來調和塞外異族的紛爭，真正當上了開設盤口的幕後老板。
那時軻比能已勢大起來，意圖吞並西部鮮卑三部。田豫屢施妙計，竟然使得西部鮮卑和烏丸又結連了起來，共同對抗軻比能。再有張遼以著武力震嚇，鮮卑和烏丸打打和和、和和打打，最後才發現，他們大部分的部落反而都投到了漢室門下。
涼州戰場上，馬超的名氣已然比張遼更大。他本就玉樹臨風，驍勇無敵，羌人最敬重的就是他那樣的英雄。漢室在涼州戰場上，早就扮演起了幕後老板的角色，並且玩得更溜更成熟：一方麵武力上，以馬超為戰力的典範；另一方麵以楊阜、薑冏二人為首，大肆收攏羌人之心。
入邊的羌人，其實已然成了半畜牧半農耕的民族，相對於幽州那邊的胡族，他們還比較認可漢室的統治。借此機會，楊阜和薑冏遵照劉協的漢戎一家的理念，展開大規模的宣傳活動，並且積極同羌族部落首領聯絡，推選出一些傾漢的典型作為示範，一步步蠶食著鐵羌盟的生存空間。
當然，這期間馬超的作用還是最大的。亂世仁慈多為軟弱，尤其這種降服百年仇怨的異族，更是需要伴隨著刀槍一塊兒使用。
與劉協分開鎮守涼州的時日，馬超已然蕩平了幾十個不歸附的羌胡部落，獲其男子幼兒達萬餘，皆遷入雍州安頓，至於其他雜畜戰利品，更是不計其數。在涼州大地上，如今一提天將軍之名，羌族各部不是歸降，就是逃避。
新年開春的時候，劉協同入長安的楊阜好生奏對了一番。隨後召集心腹文武又研究了三日後，劉協便讓楊阜帶了一封信給馬超：朕曾允諾必幫你報殺父之仇，今時此日，是時候了……
據聞，得此消息的馬超，痛醉了一番，又仰天長嚎了整整一夜。而劉協，隻能在長安搖頭表示：擊敗韓遂之後，要給馬超尋門親事兒了，你看這孩子，都成啥樣兒了……
一想到這裏，劉協不由莞爾一笑。可就在此時，中常侍冷壽光卻急急趕來，拿出一封密信交給了劉協。展開信件的劉協，臉色不由一陣大喜，隨即將那封密信傳諸各位。
隻見，上麵僅有六個字：益州劉焉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