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塵封的往事
洛雲遙坐上飛機之後，感覺身邊有人坐下。但她一直帶著眼罩假寐，便沒有在意。
昨天晚上她一晚沒睡著，大半夜地就起來和麵了。此刻的她腦仁直發疼，隻想好好睡一覺。正當她慢慢要進入睡眠狀態的時候，身邊的那人突然開口說話——聲音，好熟悉！
洛雲遙掀眼罩一看，她旁邊那個人可不就是莊凜那小子嘛！
“不是說了不要跟來嗎？”被打擾睡眠的洛雲遙語氣很是不好。
“我又不是跟你來的，我是來旅遊的。”莊凜一臉理直氣壯。
洛雲遙卻是懶得理他了，重新戴上眼罩睡覺。莊凜見她睡了，也不再說什麽，輕聲管空姐要來毯子，輕輕地蓋到了洛雲遙身上，還細心地壓了壓邊角。
洛雲遙閉著眼睛還沒睡著，自然知道一切的發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洛雲遙被叫醒的時候，飛機已經到達衝繩了，睜開眼，卻發現莊凜正臉帶笑意地看著她，洛雲遙疑問地看向他，莊凜指指洛雲遙的嘴角。
洛雲遙往嘴角一摸，濕嗒嗒的一片，臉頓時通紅，快要燒起來了，手忙腳亂地去找紙巾，卻被莊凜壓回座位，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塊手帕，在洛雲遙嘴角輕輕擦拭起來。兩人離得太近了，近得洛雲遙都可以看到莊凜臉上的絨毛，和他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地，在眼瞼投下陰影，還有莊凜的氣息，清清爽爽地，直撲洛雲遙的臉頰。
“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就親你了。”莊凜看著洛雲遙，壓著嗓子說道。
這句話簡直是驚雷，炸回了洛雲遙的理智，洛雲遙一手握住莊凜的手帕，認真地看著他：“我自己來。”
莊凜不置可否地笑笑，開始收拾他們的東西。
下了飛機，洛雲遙行李都沒去放就直奔之前她查到的地方。邵傑的師傅，也就是那個老醫生好像是老糊塗了，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於是洛雲遙直接用了些非常手段查了邵傑這個人，得知他們一家人在三年前就移民日本，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國。
洛雲遙直奔邵傑在日本的家，莊凜一直跟著她，她也無暇管他了。來到這棟兩層樓的標準日式房，洛雲遙深吸一口氣，按按門鈴。
幾分鍾後，門被從裏麵打開，一個身穿家居服，氣質溫柔嫻靜的女人站在門口，好奇地看著他們。
“你們找誰？”她說的是日語，洛雲遙和莊凜都沒有聽懂，就在莊凜正打算用英語說話的時候，女人身後一個男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向門口。
“文婧，誰來了？”說的是中文。
文婧小聲地用中文說：“兩個不認識的年輕人。”
莊凜哭笑不得地說：“姐姐，我們也是Z國人。”
Z國人的身份讓這對居住異國的Z國夫妻很有好感，沒有問來因就將他們迎進了家裏，此時他們正坐在邵傑夫妻的家裏，喝著他們泡的茶。文婧很懷念Z國，拉著他們聊了不少關於Z國的事，大家聊的還挺開心的。不過，隻有文婧和莊凜聊得最歡，邵傑隻是偶爾附和幾聲，洛雲遙則一句話沒說，一直盯著邵傑看。
“我都好幾年沒回國了，真的好想念啊。”文婧很是感歎的開口，臉上帶著微微的惆悵。這時，很少說話的邵傑開口了：“文婧，佳佳快放學了，你快去接她吧。”
文婧恍然大悟道：“對！哎瞧我這腦子，聊得太開心連佳佳放學都忘了！這樣啊，我去接佳佳，你們啊，今晚留下吃飯，我來下廚！”說著，文婧就拿著外套出門了。
房子裏一時間安靜下來，隻有三個人的呼吸聲。邵傑低著頭，洛雲遙直直地看著邵傑，莊凜則翹著二郎腿玩手機，安安靜靜做他的局外人。
“人也走了，現在可以說了吧。”洛雲遙率先打破平靜。
邵傑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看煙霧飄蕩在半空。
“我就知道，你會找來的。”
三年前，在他給那個名叫洛華勇的男人修改了屍檢報告之後，曾經偷偷去看過這姐妹倆。
小一點的一直在哭，大一點的，也就是眼前這個女孩，雖然眼裏直掉眼淚，卻依舊挺直著背脊直直地跪在地上，為她的父親守靈。
後來他的偷偷看被發現，那個姐姐認出了他，跑出來追著他，一邊跑還一邊喊：“我爸爸不會自殺的，我爸爸是被害死的，他身上還有傷口！”
那三句話，成了他的心魔，他的夢魘，不斷地在他的夢中響起，即使他舉家搬到日本，還是逃不開那三句話，他始終有一種感覺，那個追著他跑了好幾條巷子都不曾放棄的女孩，一定會找上門來，讓他說出當年的真相。
而現在，她終於來了，邵傑奇異般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那一天，我回到家發現文婧不見了，然後有個人給我打電話，說是隻有按照他說的做，才能救回文婧。他要我把白天寫的那份屍檢報告修改掉。”
邵傑用手緊緊抓住自己的頭發，已經完全陷入了當年的那段糾結中。
“我的職業告訴我這樣做不行、不行！但是文婧，我的文婧，她那麽膽小，還懷著孕，在壞人手裏該多害怕啊……”
“所以，你就改了。”洛雲遙麵無表情地看著痛苦的邵傑。
“對，是的，我屈服了，我改了，我把你父親的屍檢報告改了，把他身上的傷痕，全部改成因墜樓致傷。”
“這樣的話，警察就可以迅速定案了。”洛雲遙癱倒在沙發上，喃喃自語。
“後來，我因為愧疚辭去了法醫的工作，為了躲避那些人再次找上我們，移民至日本。”
“那你還記不記得是什麽人威脅的你？”見洛雲遙全身像被抽幹一樣的無力，莊凜連忙繼續問關鍵問題。
“我有留意過，好像是y市一個幫派裏的人，外號……我有聽人叫他耗子。”
洛雲遙忽然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邵傑，語氣冰冷地說道：“當年的事，不是你說一句被要挾就是可以得到原諒的，除了順從，你還可以選擇報警，可是你沒有。”
“邵傑，我父親蒙冤多年，直到他沉冤得雪之前，我都不會原諒你，我們洛家兩姐妹，都不會原諒你！”
邵傑垂下臉，默默歎氣。
“別說你們了，就連我自己，也沒辦法原諒我自己。”
文婧帶著佳佳回來的時候，發現洛雲遙和莊凜已經走了，提著兩大袋剛買的菜，文婧有點失望：“不是說好了吃飯的嗎……”
打發佳佳去看電視，邵傑接過文婧手裏的菜，揩揩她額角的汗，心一狠，開口道：“文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當初為什麽非要搬到日本來嗎？”
文婧看向邵傑，嘴唇顫抖：“你終於……肯說了？”
邵傑深吸一口氣：“你還記得三年前，你被綁架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