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開弓沒有回頭箭
“我看到雲遙脖子上的項鏈了。”
廖子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秦厲看著下麵的車水馬龍，異色眸子裏，沒有情緒。
“她懷孕了。”
廖子軒又說。
“你真的忍心嗎？”廖子軒的語氣裏有幾分不落忍。
“這個孩子隻是累贅。”秦厲轉過身看著廖子軒，麵無表情，甚至還有些，殘忍的冷漠，“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別忘了，我們最初的目標。”秦厲重新轉身去看窗外的天空，“人啊，就是容易被自己蒙蔽。”
雖然表麵上是在說廖子軒，但秦厲心裏清楚地明白，這更是說自己。
被蒙蔽的人，何止廖子軒。
隻是箭一旦開弓了，便無法回頭。
秦厲提出幫助洛雲遙去調查她父親的事，洛雲遙同意了。
原來有些事情，隻要邁出了第一步，也就沒那麽艱難了，她選擇相信秦厲，和秦厲一起麵對，卻不會害怕給他造成負擔，這，就是愛的力量。
正好黑啤打來電話，說是查到那個人了，傳達消息的時候還一再強調那人很危險，讓洛雲遙小心。
洛雲遙將信息傳達給秦厲，秦厲當即決定去一探究竟。洛雲遙拉住他，說自己也要去。
“不行，你還懷著孩子。”秦厲想也沒想拒絕。
“不會有事的。”洛雲遙看著他，表情很堅定。“我想自己去問個清楚。”
秦厲腦海裏閃過一些陰暗的念頭，很快被自己否決，最終，秦厲還是答應了洛雲遙，為了她的心結，也為了，一些無法說出口的原因。
秦厲和洛雲遙驅車來到y市的一個小縣城，誰也不會想到，y市有名的毒品頭頭關浩會住在這樣一個靜謐的縣城，大惡與小善，在這個毒梟身上矛盾地共存。
關浩，就是邵傑嘴裏的耗子。
廖子軒去美國了，便隻有秦厲和洛雲遙來了。兩人表麵上是單獨來的，實際上暗地裏跟了不少保鏢。秦厲開著車，路過一路落葉，眼前的美麗景色，像是麻痹了他們的神經一般，讓他們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
當秦厲意識到不對時，他帶來的保鏢已經聯係不上了，然後在這條靜謐的小路上，突然出現了一群機車黨，圍著他們不停地轉圈，讓他們寸步難行。
就在秦厲決定開車硬衝出去時，一輛機車從他們後麵撞了過來，隻聽“砰”的一聲巨響，兩人的頭撞在車上，瞬間失去了意識……
秦厲悠悠轉醒，隻覺得眼前的燈光晃得他難受，眼睛都沒法睜開，更別說看清楚現在的處境了。
“醒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秦厲眯著眼睛艱難地看著，突然一下燈就關掉了。
“初次見麵，請多指教。”隨著這句話的結束，一個男人出現在他麵前，那是一張極為恐怖的臉，一道傷疤從他臉的左下角直直劃向右上角，在眼睛處停止，在額角繼續。右眼更為恐怖，空空蕩蕩，黑黑黢黢——右眼沒有眼珠。
“關浩……”秦厲見過他的照片，可是即使是這樣，看到他本人的秦厲還是難免一驚。
“正是在下！沒想到我關某人，還有機會見到秦總這樣的大名人啊。”頂著恐怖的臉說著文縐縐的話，極其不協調。
秦厲這才得以觀察清楚他所在的地方，這是一間木屋，破舊潮濕，洛雲遙還昏迷著，和他背對背綁在一起，秦厲沒有理會關浩，側臉抖動著身體叫洛雲遙。
“阿遙，醒醒，醒醒。”
半晌，洛雲遙醒來，看到關浩也是一驚。
“好了，現在人齊了，好戲該上演了！”關浩大笑幾聲。
秦厲冷冷地看著關浩說道：“你倒是有點能耐，我那麽多保鏢都被你弄沒了。”
“不是我有能耐，是你秦總太狂妄了。總以為世界就該被你們這些有錢人掌握在手裏，久而久之，就不懂得謙虛了。”關浩靠近秦厲，陰森地說著。
“關浩，我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問清楚當年的事情。”洛雲遙開口說道。
“當年的事？你那死鬼老爸嗎？！”關浩大笑著侮辱洛雲遙的父親，“你那老爸的事還有什麽好說的，人死了就死了唄……”“你給我住嘴！你威脅邵傑，讓他改屍檢報告，你這個殺人凶手！”洛雲遙大喊。
“哈，你還跑去日本找邵傑了？我可不是什麽殺人凶手，你要怪就怪劉君那個老頭，就是他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出麵的。”
劉君……洛雲遙在心裏琢磨著這個熟悉的名字。秦厲則在想，洛雲遙什麽時候去的日本？
“有點意思了。”關浩笑笑。“如果隻是來問事情會帶那麽多人？你們當我傻啊！”關浩突然大叫，臉上滿是扭曲，然後他叫進來幾個小弟，不懷好意地圍著他們，自己則坐在一個凳子上，隻聽關浩一聲令下，這些人就像瘋狗一般撲了上來，手腳並用地暴打兩人。
秦厲出其不意地站起來，對著一個小弟橫踢一腳，洛雲遙也在還擊，但無奈繩子綁的太緊施展不開，他們之前還受了傷，種種原因使他們兩人的戰鬥力頗弱，僅僅占了一小會上風，兩人便又重新摔倒在地。
“停。”關浩一揮手，那些瘋狗便停了下來，之前被秦厲踢到的那個小弟還重重補了一腳，聽到身旁秦厲的悶哼，洛雲遙心急如焚。
關浩在鼻青臉腫的兩人旁邊停下，麵色凶狠地說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你們是不是帶了警察？警察在哪！”
“去你媽的警察，我們就是來問事的！”洛雲遙控製不住自己地大叫。
“還不說？繼續打！”
關浩坐回凳子，欣賞著眼前的暴力景象。
秦厲和洛雲遙狼狽不堪，體力透支得隻能挨打，就在這時，不知道誰從哪摸來根棍子，對著洛雲遙腹部就要打下去——秦厲大叫“不要”，然後轉身自己麵向那個人——“唔”一聲悶哼，秦厲用自己的身軀擋下了那根棍子。
“停！他媽的別鬧出人命了！”關浩見此連忙喊停，但來不及了，秦厲“哇”地一聲，吐出了鮮血。
“阿厲……”洛雲遙整個人都懵了。“阿厲！！！”
“放開我，放開我！！”洛雲遙哭叫著，崩潰地掙紮，關浩一揮手，一個小弟上去解開繩子，洛雲遙才得以抱住秦厲。秦厲嘴角不停地冒出鮮血，捂著肚子冷汗直冒。
“阿厲、阿厲你不要嚇我啊阿厲……”洛雲遙無助地哭泣，怎麽也擦不幹淨秦厲嘴裏冒出來的血。
“阿遙……”秦厲虛弱的聲音響起，“原諒我、原諒我……”洛雲遙沒時間思考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隻能拚命點頭。“撐住，阿厲，撐住……”
“阿遙，別、別恨我。”
“不恨，我怎麽會恨你，阿厲你撐住阿厲……”
關浩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有種天塌了的感覺。
“你們，真的隻是來，問事的？”關浩顫抖著唇問道。
“當然！”洛雲遙衝關浩大喊一聲，然後摟著快要昏睡過去的秦厲喊著：“阿厲，你別睡啊阿厲……”
關浩跪坐在地上，麵如死灰，第一次感到天塌地陷。
完了。
他完了。
廖子軒趕到醫院，隻看見洛雲遙狼狽不堪地坐在藍色凳子上，渾身發抖。
“你是蠢貨嗎？！”廖子軒大叫，一腳踹翻一旁的咖啡機，情緒激動，“洛雲遙你是不是蠢貨？！”
“非要馬上弄個明白？不能等我回來？！”
“阿厲要是出了什麽事，你能負責嗎？！”
“靠！媽的！”
“先生請你小聲點……”“滾！”
一個小護士提醒廖子軒，卻廖子軒狠狠罵了一頓。洛雲遙沒有反駁廖子軒，也沒說是秦厲決定馬上去的，她好像聽不到廖子軒的話，隻是咬著指甲瑟瑟發抖。
急救室門口安靜地不像話，空氣裏是沉悶的味道。兩個人維持著各自的姿勢，沉默成了兩座雕像。
等待，總是焦灼的。
十個小時後，急救室的燈終於熄滅，帶著口罩的醫生從裏麵走出來，洛雲遙這才破冰般站起來，幾乎是跪在了醫生麵前問道：“醫生，怎麽樣，他、他沒事吧……”
醫生摘下口罩說：“手術順利，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
懸著的石頭狠狠地放了下來。
洛雲遙連聲說“謝謝”，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直接滑到在地，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