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絕處真的能逢生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術室裏的醫生忙得疲勞不堪；而手術室外的人，也是等得心急如焚。
竹玶把一杯熱飲遞給洛雲遙，心疼地說:“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我們來守就行了，你也是病患啊。”
洛雲遙握著熱飲，沉默地搖搖頭。
空氣好像凝固起來。
就在這時，杜澤西說話了。
“洛雲遙，我有件事不知道當問不當問。”杜澤西這麽說著，就覺得自己的開場有點多餘，便不等洛雲遙回答，自己繼續說:“你還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麽嗎？”
“對，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還原一下現場。之前警察取證也沒查到什麽。”廖子軒說道。
洛雲遙握著熱飲，雙手還是冰涼，她閉上眼睛努力回想當時的場景:
“我記得，當時，我剛參加完方子睿的葬禮……秦厲來接我，我們不知道去哪，就隨便亂開，在沒有人的公路上……”
“等會！”
杜澤西打斷洛雲遙，問道:“你說，你們自己都不知道去哪？”
“對，阿厲說他下午有空，思苦在鄭老那，就我們兩個人到處亂逛。”
“那怎麽可能呢。聽當地的人說，那輛貨車早就等在那了。”
“我們確實是臨時起意的。”洛雲遙很肯定地說。
杜澤西點點頭，讓她繼續說。
“我們……很開心，音樂開得很大，然後阿厲對我說了一句話，我沒聽清，他再想跟我說時，車就撞過來了……”
“車是從你那邊撞過來的，阿厲是因為要跟你說話才看向你這邊，要不然他也不會轉那關鍵性的方向盤，你們兩個人就都……”
洛雲遙知道杜澤西沒說完的話是什麽，想到這，她心裏一寒。當她還想繼續回想的時候，腦袋突然一陣劇痛，像是有人用針硬生生紮進她的腦子裏一樣，她抱著頭無意識地尖叫起來。從洗手間回來的小六看到了連忙跑過來抱住洛雲遙，在問清事情的原委後就對著這幾個男人破口大罵。
“你們用得著這麽著急嗎？遙遙是腦震蕩，這時候是最危險的時候，你們還要刺激她……”
男人們被罵的啞口無言，歎口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繼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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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
沈仲拎著棍子，笑容滿麵地看著沈洳霜。沈洳霜反射性心裏一陣發寒，但破釜沉舟的勇氣使她戰勝了恐懼。
“用不著再說一遍，你的罪行，我連續說上三天三夜都不帶重複的。”沈洳霜譏諷地笑著，“你說，如果我去向媒體曝光，方子睿不是死於棍棒而是死於槍擊怎麽樣？光是私藏槍藥這一點，都夠你判好幾年了吧。”
沈洳霜昂著下巴看沈仲，眼底全是瘋狂。
“霜霜！”沈母都要昏厥了。
“這還不夠呢，隻判幾年怎麽夠呢。還有你派人殺了cc，還有你跟秦威那些惡心的交易，把你判死刑都夠了！——”
“你給我住嘴！”沈仲狠狠給了沈洳霜一巴掌，把她臉都打偏了過去。臉上馬上就顯出深深的巴掌印。沈洳霜用舌頭頂頂被打的臉，毫不在乎地一笑，轉頭看向沈仲，近乎絕望地開口大喊道:“今天你要不打死我，明天你就等著坐牢吧！”
“霜霜！那個男人就那麽重要嗎！重要到你要把這個家都毀了！”沈母一把將沈洳霜拽到自己跟前，在沈仲的巴掌印上再扇了一巴掌，嘴裏狠戾地罵她，眼裏卻充盈著哀求的淚水。
沈洳霜淡淡地笑了。
重要嗎？
怎麽，不重要呢。
他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是無論她有多不堪都不會離開她的人。
這個人，就這樣枉死在自己父親的槍下，甚至在死後還被潑上傷害她的髒水。
她怎麽能容忍事情就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呢。
她這一生，懦弱、極端、道德敗壞。隻有他，隻有他一直不離不棄。而現在的她竟然連把真相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在葬禮上，方奶奶說要寬容自己。沈洳霜覺得很有道理，但她更覺得，就算是要寬容，也要等待真相大白以後才能說寬容。不然在這之前，所有的想法都是自欺欺人！
緩慢卻堅定地推開沈母，沈洳霜臉上帶著絕望的凜然之氣，轉身，目光對上了沈仲的。
二十多年了，被這樣在父親的霸權下生活了這麽多年，被毒打，被壓迫，被當成物品販賣……是時候，結束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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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是需要勇氣的。
洛雲遙已經一動不動地維持著雙手抱著咖啡的姿勢一夜了，手中的熱飲都涼了，她還是沒有換姿勢。
腦袋隱隱作痛，洛雲遙無暇顧及。她現在正在迅速回想她和秦厲認識的這麽多年，糾纏的這麽多年，突然覺得，愛呀恨呀，都可以拋開了。
隻要秦厲還是完整的秦厲，就夠了。以後的事情，等以後再想。
就在這時，小六的手機鈴聲打破了膠著在一起的空氣，是沈翌辰打來的。然後隻見接電話的小六，臉上的表情由一開始的不耐煩，變成難以置信，最終定格的是心急如焚。
“我得回家一趟。沈家出事了，沈翌辰要過去，我得回家帶孩子。”
“沈家出事了，怎麽回事？”杜澤西站起來說道。沈氏集團和杜氏集團一直是死對頭，現在他反應這麽強烈也是正常的。
小六都快哭了:“沈洳霜和她爸杠上了，今晚非死一個人不可！沈翌辰去了也是九死一生！”
情況緊急，杜澤西陪同小六一起回去。於是，手術室門前隻剩下了四個人。
洛雲遙、廖子軒，還有竹玶葉溯源夫夫。
洛雲遙搖晃著手裏的飲料，心裏七上八下。
怎麽突然之間，一切都亂了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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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翌辰趕到沈家的時候，事情已經結束了，沈家，已經一團糟了。
之前母親在電話裏說得驚慌失措，把沈翌辰嚇得夠嗆，但心裏還是不怎麽特別著急，因為他姐姐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對父親的恐懼那是根深蒂固的。就算要鬧，也不會鬧出太大的動靜。
可直到他真正回到沈家，看到眼前的場景之後才知道，事情不像他想的那麽簡單，甚至可以說，比他想象的，要嚴重得多得多。
沈家大廳，一片狼藉。沈洳霜滿身棍棒的傷痕，淤青一片，鮮血橫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沈母暈倒在一旁，也是生命垂危。而他的父親，沈仲——
沈仲坐在地上靠著沙發，嘴裏直喘著粗氣，右手緊緊地捂著腹部，他的腹部被插了一把刀子，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著鮮血。
沈翌辰一愣，然後跪著撲倒在地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先去查看誰的傷勢，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叫救護車，卻被沈仲阻止。
“不要……叫救護車，叫陳，陳醫生……”陳醫生是他們家的私家醫生。
“都什麽時候了您還在意您那點麵子！傷勢這麽嚴重陳醫生也不敢看啊！”
沈翌辰第一次對自己的父親大吼，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由分說地叫來了救護車，拉著這一家三口三個傷員去了醫院。
在救護車上，醫生們忙碌著，為三人各自療傷。沈翌辰坐在一旁看著這一切，手不受控製地發抖。怎麽突然就這樣了，怎麽……沈翌辰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手，才發現那上麵滿是鮮血，卻不知道沾上的是誰的血。
沈仲躺在擔架上，嘴裏喃喃自語，醫生們忙著搶救，沒人聽他的。
直到沈仲被推進急救室，才急忙忙拉住沈翌辰的手，氣若遊絲地說道:
“如果，如果我……沒，沒搶救回來，記得，不要，不要讓你姐姐，去媒體曝光，這是我們沈家，最後的，最後的……”
話還沒說完，急救室的大門已經關上。
沈翌辰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眼淚無意識掉下，直接滴在地麵上。
絕望，是從眼淚掉下的那一瞬間，開始蔓延至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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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外麵是白天還是黑夜，總之，急救室門前的人，已經被時間凝固。
終於，在“嘀”的一聲後，急救室的紅燈熄滅了。洛雲遙等人猛地站起來，往那扇門看去。
這一瞬間，洛雲遙不知道自己腦海裏在想什麽，或者說，此刻的她大腦已經一片空白。
醫生從裏麵疾步走出來，摘下自己的口罩，疲憊至極。然後對著洛雲遙等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手術……成功……”
醫生還說了什麽，洛雲遙已經聽不見了。她隻聽到了手術成功，意識就開始模糊，醫生的嘴開開合合，說著她聽不懂的醫學術語。洛雲遙眨眨眼睛，輕輕地笑了笑，然後整個人——往後倒去。
“砰！——”
“雲遙……”“遙……”
耳邊，呼喚不停。洛雲遙張張嘴，想說自己沒事，卻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無法發出聲音。隻有閉上眼睛，任思緒沉入深不可測的黑暗的海底。